第五章 過去的敵人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敵人。
陸離略一回憶，就想起眼前這名滿臉橫肉的拄刀大漢，姓甚名誰。
“橫刀奪命?”陸離輕聲念出對方名號，心中自然而然回憶起那一日的光景。
依稀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年僅八歲的陸離在這個鬧市遭遇了平生第一次惡戰，而他的對手，正是眼前這位「橫刀奪命」張天寶……
張天寶滿臉橫肉抖動，露出一個殘忍並惡毒的笑容，他將寬背大刀往地面猛的一砸，發出一聲沉悶巨響。
周圍行人紛紛躲開，讓出大片空地。
張天寶獰笑道:“小賤種，老子當年不過是調戲了一個與你並不相關的俏寡婦，你便狠心殺我！你好狠毒！”
“當年你一劍捅穿我的胸膛，我好痛，我好恨！我在地獄的每一天都在想着找你復仇！”
“現在，去死吧！”
張天寶雙手握住寬背大刀，狀若瘋狂，大步沖向陸離。
陸離踏前一步，與張天寶錯身而過後，手中赫然已提了顆鮮血淋漓的肥碩頭顱。
「橫刀奪命」張天寶的無頭軀體頹然倒下，與此同時，一道淡漠卻宏大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天地:“完成第一層試煉。”
隨着這道宏大聲音的響起，陸離眼前的景象陡然再變。
一陣模糊朦朧的光彩散去之後，陸離已身處在一間巨大的、密閉的房間內，地面是陳舊的褐色木質地板，四周是無窗也無門的灰白色磚石牆壁。
房間內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排排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龐大書架，以及書架上那數之不盡的一本本功法秘籍。
書架極其高大，仿若是給巨人使用一般，陸離御風飛起，視線所及處，一個個小若蠅蟲、如有生命的金色小字便會從功法秘籍內自行鑽出，大致介紹着每部功法的特色與特點。
陸離視線掃過，發現這些秘籍大多數是劍法，也有部分內功心訣和其餘武功。
這些功法無論是劍法還是其他，光看描述都不算強力，他御風而行，快速的瀏覽過一排排書架。
忽的，陸離的視線停留在一本秘籍上，金色的小字立即浮現了出來，盡心盡責的為來訪者介紹起這部秘籍:
“《拳勁八極》，招式剛猛、樸實、迅捷。具有挨、幫、擠、靠、崩、撼之特點。此拳之勁，力從腳生，行於腰際，勁貫手指，故暴發力極大、傷敵之時亦傷己……”
在飛升之前，陸離曾認識一名功夫尚可的鏢師，使用的正是此門拳法。
“能被收錄在通天劍塔中，雖然只在第一層，但其必有可取之道。”
陸離想着，已伸手觸碰向那本《拳勁八極》。
這時，金色小字忽然變化，排列組成為新的句子:
“取走秘籍，將立即離開通天劍塔，請確定，是否選擇《拳勁八極》。”
陸離當即收回了手，他對這一層存放的秘籍實在沒太多興趣。
陸離快速御風一周，並沒有發現類似出口的地方，於是，他對着偌大卻無人的房間，試探喊道:“將我送去一下層。”
他話音剛落，眼前事物的顏色忽的變化，變得模糊而扭曲，四周景象也在飛速轉換。
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陡然襲來，陸離微皺眉頭，抵抗着眩暈感，眼睛卻片刻未曾閉上，想要在這天地變化間，看清楚其中的規律。
當顏色重歸正常，四周景色也不再變換，陸離發現，自己已身處在一片茂密竹林中。
銳利的目光一掃，陸離已發現數名藏匿身形的殺手，他們有的穿一身青衣，攀附在竹稍之上，身輕如紙，跟隨青竹輕輕晃蕩。
有的趴卧在落葉堆里，呼吸極其緩慢、細微，甚至連心跳聲都控制在一個極微弱的範疇里。
陸離感覺有些熟悉，卻不記得到底是什麼時候遭遇到的這場襲殺。
他這輩子參與的戰鬥實在太多，有些早已記不清楚。
陸離裝作渾然未覺，緩步走進埋伏中，他停下腳步，此時他所站立的位置，對每一個埋伏者來說，都是最佳襲殺距離！
起風了，帶起滿地落葉，青竹也隨風晃動，陸離眯起眼睛，似乎是被風沙迷了眼睛。
忽然，從天上、從地下、從四面八方，共達十位襲殺者，不約而同的出手了。
竹槍、尖刀、利箭、鐵鉤……
各式各樣的殺人武器紛紛襲來，而身為目標的陸離，此時還未睜開眼睛。
陡然之間，一股磅礴的內力以陸離為中心，湧現了出來。
一片片隨風飄蕩的青翠竹葉，在此時忽然改變了原本的軌跡，化為一道道奪命“飛劍”，急速飛掠出去。
咻咻咻咻咻——
十位襲殺者根本來不及反應，還紛紛維持着之前的襲殺姿態，只是咽喉處皆插了一片染血的青翠竹葉。
九人立死，一人重傷。
陸離提起那名重傷昏迷者，御風來到高處，陸離眺目遠望，只見遠方被一片灰濛濛的霧氣籠罩，似乎除腳下這片竹林之外再無實物。
那道宏大、淡漠的聲音遲遲未曾響起，陸離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只降服敵人看來並不算過關……”
陸離鬆開手，任由那昏迷者自由落下，在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后，那道宏大、冷漠的聲音終於響起:“完成第二層試煉。”
熟悉的天旋地轉，熟悉的景象變化，待四周顏色恢復正常，陸離又一次出現在那間無門、無窗的密閉房間內。
巨人般的書架縱橫交錯，其上存放的功法秘籍卻煥然一新。
陸離御風而行，視線在巨大書架上快速掃過，不一會，又讓他發現了一部熟悉的功法，隨着他視線的停留，小若蠅蟲的金色小字立即從秘籍中鑽了出來，組合排列成了一行文字:
“《疾風快劍》，此劍法招數精奇，氣勢凌厲，共含一百零八式，劍勢中隱含凌厲風聲，使時一劍快似一劍，所激起的風聲也越來越強，有如狂風巨浪一般，劍鋒上所發出的勁氣極其寒凜且可逼退旁人……”
“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陸離嘴角勾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疾風快劍》是他早年偶然所得的一門劍術。
如今雖已很少使用，但這門劍法中，一劍更快過一劍的核心劍意，陸離一直頗為讚賞，陸離更是在所自創的「狂魔戮仙斬」中，摻入了幾分《疾風快劍》的精意。
沒在第二層過多停留，陸離對着空曠無人的房間道:“送我去下一層。”
……
同樣身處通天劍塔內的上官聽雪，此時已來到了第三十層，除了在第一層時，為確定功法水準，而稍做停留了一會，其餘時候皆是一招制敵，沒有絲毫停留，更不在那些低層次功法上浪費時間，一心只朝着更高處奮勇直進。
三十層……
三十五層……
四十層……
四十五層……
這些曾出現在上官聽雪生命中，曾經或難纏、或輕鬆的敵人們，無一例外，要麼被雪白劍氣削去頭顱，要麼被劍氣捅爛胸膛，皆是被上官聽雪一招秒殺。
“下一層。”上官聽雪冷清的嗓音回蕩在偌大無人的封閉房間內。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場景飛速變化，上官聽雪只覺眼前一亮，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她此時正身處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天上白雪飄落，地面積雪蓬鬆。
上官聽雪只裹着件灰白長袍，卻絲毫不受嚴寒影響，她嫩白的赤足行走於積雪之上，踏雪無痕。
在她前方，一道偉岸身影背對着上官聽雪，挺拔如松，負手而立，身旁豎直插着一柄古銅長劍。
“師傅。”上官聽雪畢恭畢敬喊道。
那偉岸身影轉過身來，那是一個鬚髮皆白的威嚴老者，看見來者，老人那宛如萬年不化冰的威嚴神情悉數融化，他嘴角勾起，眼含笑意的望向面前的上官聽雪，溫和說道:
“聽雪，你來了。”
上官聽雪走到老人面前，仔細的端詳着眼前老人的每一處細節，她道:“師傅，一別十年，聽雪很想你。”
老人拔起身旁古銅長劍，笑道:“師傅也很想你，聽雪，這就跟師傅去吧……”
老人剩下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一道雪白劍氣陡然劃過了他的脖子，寒風一吹，那顆蒼老的頭顱便滾落在地。
“完成第五十層試煉。”
再次回到那間無窗無門的封閉房間，心底的些許緬懷與風雪一同消散無蹤，上官聽雪嘆息一聲，仍不選擇停留，淡然開口道:“下一層。”
……
陸離謹記着好友葉勝青的提醒，並不一味求快，擊敗每一層守關者后，他都會瀏覽一遍該層所藏的功法秘籍，一方面可以豐富自己的見識，另一方面也能緩慢恢復先前所消耗的內力。
陸離嘗試着打坐調息，竟發覺此地存在着頗為神異的力量，不能通過打坐加速內力的恢復，只能任由其自行緩慢恢復。
“果然，前一百層的守關者都不會太強，主要目的應該就是消耗闖關者的氣力。”
“若是沒有葉兄提醒，一味登高的我或許在內力消耗過半的情況下才會嘗試打坐調息，而那時再發覺此地的異常，就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