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財有道
楊波很快意識到光有一把左輪手槍也沒什麼用,總不能拿着這把槍去搶銀行吧,好吧,就算沒有銀行,錢莊也不能搶啊對不對?
楊波垂頭喪氣,馬道長的離去對他的影響也很大呀,楊波心中陡生孤獨感,畢竟馬道長也是穿越者,他們是同一類人。如今楊波卻要孤身面對一切,他的內心一陣陣發緊。
楊波煩躁不安,他把自己仰面八叉地撂在坐塌上,擺的是個葛優躺的造型,馬道長平素午睡就在此處。
剛剛躺下,樂水過來找他,門是敞開着的,不過樂水還是禮貌地敲了兩下門。
“師兄...”樂水愁眉苦臉地叫道,楊波見是樂水,振衣坐起,急聲問道:“樂水,你哪裏還有錢么?”
樂水哦了一聲,轉身飛快離去,片刻后,樂水用身上的道袍兜着錢回來了,看樣子不少錢啊,樂水叮叮噹噹地把錢倒在木桌上,全是銅板。
兩個人腦袋湊到一塊,一個一個地數,得三百七十二個大子兒,這還是樂水買菜的錢。加上沈燕青給的十兩銀子報酬銀,他們攏共有十兩銀子和三百七十二個銅板的資產。
楊波咧咧嘴,沉默無語,樂水揚臉問道:“師兄,酒精房裏的兩個夥計找我了,我是來問酒精還要不要繼續做?”
“我們看看去。”楊波有些無奈,打了一聲唿哨,黑點兒也跟了上來,
呃兒呃兒地直叫喚,早上的肉餡兒是熟食,它不怎麼愛吃,這會兒餓得嗚嗚叫,畢竟是只狼,是狼就要吃肉,而且要吃生肉。
樂水平素恨不能把一個銅板掰成兩半,在石廟人都吃不上肉,哪裏有銀子給黑點兒買肉?
來到後院,楊波看到馬道長的診室大門緊閉,這意味着再也沒有治病救人的收入,楊波瞥了一眼樂水,雖然樂水也跟着馬道長學習醫術,可他現在才十三歲,而他自己呢?他真暈血,診室還是別指望了。
馬道長這幾年,憑着馬一針的針灸醫術,加之用酒精消毒和羊腸線縫合術醫治外傷,讓他聲名鵲起。
他也不藏私,在遼東軍中積極推廣,如今那裏已有隨軍大夫在軍中用外科手術收治外傷病人,大大降低了大明官兵的戰死率。楊波由衷地欽佩。
馬道長是個品格高尚的人。
問題是你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很明顯,大家都會做了,就沒人來石廟買了嘛,楊波鬱悶已極。
他們來到酒精房前,見到了那兩個幹活的夥計,周正和丁九。這一批需要做上一百斤,差不多快做完了。
馬道長一般是在沈家堡買來燒酒,臨時雇傭夥計,在酒精房裏把燒酒用整流器提純,做出來的酒精度數在八十五度左右,即可醫用。
跟兩個夥計聊上幾句,楊波得知他們是附近的鹽戶,馬道長時不時地請他們來幹活,合作已經好幾年了。楊波見這一批還有尾數沒做完,吩咐他們接着做,做完跟他們結賬。
提到結賬,楊波又是一陣肉疼。
上次馬道長帶他來參觀,沒到酒精房,楊波順便四下看了看,倒是有新發現,酒精蒸餾器後面還豎著一個迷你型兒的爐子,放置在角落,不太起眼,俯身嗅嗅,一股子汽油味兒,楊波還發現小倉庫里有些火油底子。
楊波頓時明白,這大概是馬道長‘實驗室’記錄里有T/N/T的來源,歸根到底它也算石化產品,沒有火油萃取,不可能做出來。
馬老師,你也太超前了吧。
有了這個新發現,楊波決定在搜搜馬道長的‘實驗室’,興許也有新發現,更重要的是,也許馬道長在哪個角落藏着銀子也未定呢。
在‘實驗室’里,楊波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直到他確信此處絕無銀兩。
楊波倒是發現馬道長存放了不少白磷,這些白磷用油脂做了鈍化處理,存放在陶罐里,上面用化學符號做了標記。但是卻不見有雷/汞,T/N/T這些危險東西。
銀子,銀子,銀子....
楊波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小聲念叨,銀子沒有出現。他滿懷失望地走出‘實驗室’,沒有找到哪怕是一個銅子兒。
楊波蹙眉想着,他記得在船上,馬老師跟他吹牛,因為他無私地獻出外科縫合術,東江鎮總兵毛文龍大帥賞賜他多少多少銀子,這才下船沒幾天,石廟裏竟然一兩銀子都找不到?
嘶...不對啊...這個馬道長莫不是故意在整我吧?
楊波思前想後,越想越覺得蹊蹺,這絕對是個陰謀。
馬道長並非像他在信中所說什麼‘大限已至,為師去也’,他只是藏起來了。
可他為什麼這麼干?
就因為當初上他的課,楊波經常翹課?
當然不可能,恨鐵不成鋼,想看他的笑話?這個倒是有可能,要不然這個死老道每日裏有事沒事就拿拂塵抽他?
‘我真有那麼衰?’
楊波摸摸臉,他的臉十分稚嫩,還沒有長出讓他自鳴得意的雄性十足的絡腮鬍子,嘴唇上下只有細細軟軟的絨毛,楊波不由惋惜地搖搖頭。
“師兄,你在幹什麼?”一旁的樂水對楊波迷惑行為大為不解,好奇地問道。
楊波一激靈,老臉一紅,支吾道:“這個...這個...”楊波顧左右而言它,他在找那個它,楊波眼角看到那兩個做酒精的夥計,不由眼前一亮,故做鎮靜地道:“沒有銀子,我們也可以掙,我就不信,沒了張屠戶,就得吃帶毛豬?”
楊波還真是靈光乍現,這個時代沒有石化產品,沒有汽油柴油以及煤油,其實酒精是一種不錯的燃料。
楊波前世可是吃過用酒精做燃料的火鍋的,用酒精做燃料,做火鍋是個很不錯的主意,這叫生財有道啊。
楊波神色大喜,他看了幾眼正饒有興緻看着自己的樂水,‘樂水太瘦弱了,長得跟豆芽菜似的,看來馬道長也沒有照顧好他。將來如果能掙到銀子,我一定把樂水養的白白胖胖。’
“樂水,我們上街去,我帶你做幾套新衣裳。”楊波興緻勃勃地說道。
楊波愉悅的情緒感染了樂水,樂水嘴角也有了些許笑意。
楊波連續打了幾個唿哨,招呼黑點兒緊跟其後,二人一狗,準確地說是二人一狼,上街了。
走在路上,楊波胳肢窩覺得硌得慌,那是因為他的腋下藏着一隻左輪手槍。
楊波突然想起石廟並沒有煉鐵爐,他好像只看到一些銼刀,台鉗之類的簡單工具,難道憑這些東西就能做出一把左輪手槍?馬道長應該有外援才是。
楊波問樂水:“師父平時都跟什麼人有來往?”
“病人啊..”樂水奇道。
“除了病人呢?”
“除了病人...”樂水歪着頭想了想,說:“去年,有個鐵匠師父,叫甘薪的,常來石廟。他有個鐵匠鋪,我們在路上能看到。”
路過鐵匠鋪的時候,樂水用手指着,說:“那個就是甘師父的鐵匠鋪子。”
一個鐵匠在鋪子前面的棚子裏,叮叮咣咣地打着一根鐵釘。
此人正是甘薪甘鐵匠,他眼見是馬道長的兩個徒兒光臨,熱情得很。顯然馬道長之前給了他不少業務,說不定馬道長的那些爐子可能甘鐵匠也幫過手。
楊波四下看了看,這鐵匠鋪規模不大,後面有三間鋪面,裏面還有幾個夥計在幹活。
前面是臨時搭建的一個棚子,四面漏風。裏面是一座一人多高的煉鐵爐,這爐子比馬道長的爐子可大多了。
楊波問:“甘師父,你都做過什麼鐵件?”
“那多了去了,船上用什麼,俺們就鑄什麼,鐵的銅的,千金墜啊鐵錨啊都干過。不瞞公子說,俺以前在官軍衛所干過,連火銃都打過咧。”
甘薪竟然在衛所干過,這倒是出乎楊波的意外。
楊波把胳肢窩的左輪手槍掏了出來,問甘薪:“甘師父,這個你見過么?”
甘鐵匠拿過那把槍,好奇地上下左右地打量一番,還扣了幾下扳機,這槍里倒是沒子彈,原因是楊波對馬道長的手槍信心不足,怕走火,把子彈裝上去又拆了下來。
至於為什麼把沒有子彈的手槍放胳肢窩裏?裝*唄。
楊波看甘鐵匠的表情,顯然甘鐵匠並不知道這左輪手槍是什麼玩意兒。
“這根管子看着面熟,哎呀,俺想起來了,是前年還是去年?馬神仙讓俺做過這根管子,還有這個框,還有這個鐵疙瘩..馬神仙裝到一塊兒,時間一長,俺給忘了咧,呵呵”甘薪撓撓頭,尷尬地笑着說。
這就對了,馬道長也是多了個心眼兒,只是把部件一個一個地讓甘鐵匠做,部件拿回去,他自己用台鉗銼刀再手工打磨,然後拼裝到一塊兒,難怪甘薪見到自己做的東西,竟然認不出來。
離開鐵匠鋪,楊波找到了一家季記裁縫鋪,閃身進去。
今日真是無巧不成書,未曾想沈燕青帶着一個少年也在裏面,香兒如影隨形,當然也在。
“喲,當是誰呢?原來是楊大公子。”沈燕青口氣不善,臉上掛着冷笑。
香兒在一旁站立,小嘴嘟着,鼻孔朝天,看也不看楊波一眼。想起那晚不堪的夢境,只感覺看一眼就又把香兒的衣衫剝光一般,楊波立時老臉一紅,忙轉過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