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
“你好,請問你找誰”。江南煙雨夜,我正在家對着鏡子練習學校新年晚會上要唱的歌,電話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夢兒,我是你大伯,你明天來北京一趟吧”。
“有什麼事嗎?我爸媽昨天已經去北京了,你們沒見面嗎?”
“就是你爸媽的事”。
“我爸媽怎麼了?”我這個十幾年沒見過面的親大伯深夜突然打電話過來是因為我爸媽,我的心裏有些隱隱的不安。
“你爸媽現在……”
“他們怎麼了?”我有些緊張的問到。
“他們出了車禍,現在情況不太好”。電話那邊人,冷漠又陌生。
我沒有等到天亮,也沒有收拾行李,背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就沖了出去。
南方的冬天,淅淅瀝瀝的下着下雨,入骨的寒冷,我忘記了帶傘,一路跑着。
買了最快一趟去北京的飛機。
蜷縮在候機大廳的長椅上,強裝鎮定。卻聽到了電視機里的一條新聞
“由交通部門提供消息稱:今日下午在北京郊區發生的一起重大車禍,逝者身份以經證實,正是雲氏集團總裁及夫人,車子並非司機駕駛,而是雲氏總裁親自駕駛,不幸的是二位均已離世,據調查,是因為剎車失靈而撞上了正在拐彎的大貨車……”電視裏是車禍的視頻,整個畫面都充斥着血紅色,快要從電視裏溢出來一樣。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腦海里,耳朵里,全是“搶救無效”四個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們答應我要陪我過新年的,還要去學校看我表演的。怎麼可以說話不說數呢,爸媽,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你們不要逗我了好嗎,不要逗我了,快打電話告訴我這是假的,就是想騙我去北京。對電話,打電話。我慌亂的翻出手機,打爸爸的,無法接通,打媽媽的,無法接通,一遍一遍的打,我不信這是真的。為什麼不接電話,接電話啊,接電話啊,求你們了,接電話好不好。一遍遍的無法接通,我的心卻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手機屏幕已經被淚水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上面顯示的什麼了。
我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從聽到這個消息到上飛機再到下飛機,身邊的人和空乘問過我無數遍需不需要幫助,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回答的,他們都不在問我,而我的眼淚也一直在不停的流着。曾經與爸媽在一起的時光,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放映,每一個畫面都那麼清晰,就如同昨天剛剛過去一樣。
出了機場的大門,我擦乾了眼淚,爸媽,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們放心,無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我都不會退縮。
靈堂上,我沒有與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流過一滴淚。悲傷過度,或許就麻木了。這個地方除了我,我看不到任何一個人有一點點悲痛的情緒,甚至,我看到了我所謂的大伯眼裏透露出的絲絲得意。等到葬禮的時候,大伯一家極力要求由他們來辦,並用一種狡詐的眼神看着我。
此時我才說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句話。
“我父母的葬禮,應當由我說了算”,沒有看他們一眼。
“但你還是個孩子,這是大人的事”,大伯接話。
“躺在這裏的是我父母”,我轉過頭,眼神堅定的看着那個中年老男人。他沒有絲毫的憐惜之意,我也不需要他的可憐。這些年,多多少少從我爸媽那裏聽到了關於這個男人的事情,惟利是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也是爸媽從來不帶我見這個男人的原因。儘管爸媽盡量不在家裏提及這個男人這些年在背後對雲氏集團做的那些骯髒的事,我也聽爸爸身邊的助理說過一些。
而此刻這個中年老男人,在我爸媽的靈堂上,就來刁難我,是太過自信還是覺得我會聽他們的。可能是我帶有敵意的眼神讓這個男人有些吃驚,他轉開臉假裝咳嗽了兩聲。
站在他身後的女人走上前遞給我一份報紙讓我看,我沒有接她遞過來的報紙,女人有些下不來台,尷尬的看向身後的男人。
男人走過來,接過報紙展開,對着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大家請看,這篇報道,雲氏集團總裁夫婦車禍身亡,親身女兒靈堂未落一滴淚。大家說這樣不孝的女兒,我怎麼能放心把我親弟弟交給她,何況她還是未成年”。預料之中的,我沒有絲毫驚訝,爸媽征戰商場多年,我雖一直在學校上學,可耳濡目染的處變不驚還是學了七八分的。
“今天就別說是份報紙,就是說破了天,也別想帶走我父母的遺體,想都別想”。我轉身面向爸媽遺體跪下,不理會身後的嘀嘀咕咕,指指點點。一定要撐到陳叔叔來,我雙手攥成拳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抵着頭,雲夢,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到陳叔叔來,無論如何,都要撐住。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夢兒,對不起,叔叔來晚了”。
此時的我,就像快要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個人的手一樣,又得到了新的生機。
我迅速起身,面向聲音的來源
“陳叔叔,只要來了,就不算晚,謝謝你”。
陳銘心,是我爸爸公司的法律顧問,我叫他陳叔叔,對我也非常好,本來不打算找他來的,知道他在國外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但是從這些天那個中年老男人,也就是我大伯的言行舉止中,還有某一天靈堂里突然出現的記者,這兩件事讓我不得不提防,不得已才給陳叔叔打了電話。我知道,他肯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傻孩子,這是我職責,就算不是為了工作,看在你父母這些年對我幫助上,我也應該來的,只是,我這些日子剛好在國外,接到你的電話才知道這個消息,緊趕慢趕,還是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孩子”。這個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說罷,走上前來先是像我爸媽的靈位鞠躬。
接着又說道:“雲總,沒想到我們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方式,也好,你辛苦半生,該是好好休息了。你放心,剩下的事,我會替你做好”。說罷,他轉過身抱抱我,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才從包里拿出了兩份封存的文件,對着所有人說到:“這兩份文件是雲總身前立下的遺囑,都是經過公正過並具有法律效應的,被封存後由我保管着,而這兩份遺囑,一份生效,另一份則立即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