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心裏有花園
婉棠頓了一下，才猛然醒悟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頓時臉皮一紅，扭過頭嘀咕道：“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反正我沒你心裏那個意思……好了，你願意喝就喝吧，誰願意管你。”
婉棠轉身要走。
池域拉住她的手腕。
“別走。”
“你走了我怎麼辦？”
“我一口飯都沒吃，一進門就被你媽拉着喝酒，現在渾身難受地很。”
婉棠心道不是你自找的嗎？
誰讓你非得這個時候來拿衣服！
來就來吧，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還拎着禮物直奔老壽星的屋裏，不灌你灌誰？
可是回頭看到他的神情又覺得不忍心，那可憐巴巴的模樣活像一隻搖着尾巴乞食的小奶狗，她再硬的心腸也不禁軟了幾分。
“那一會我帶你偷偷溜出去，你……”
話沒說完，旁邊過來幾個親戚，不由分說地把酒杯塞到婉棠手裏。
“哎，棠棠，你跑哪裏去了？我們都喝過了，快來干一杯。”
“就是，人家小池都替你敬過好幾回酒了，你個做東的怎麼好意思不喝。”
“你不喝就是不給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子，快給她倒滿。”
不遠處，王玉梅聽到動靜立馬過來，“哎哎，我家棠棠不喝酒的，你們別灌她。”
親戚們都喝大了，聞言皺眉道：“平日不喝也就罷了，今天是你的五十大壽，必須得一杯表表心意。”
王玉梅在女兒喝酒的問題上從不肯讓步。
趁着幾個長輩爭執的時候，池域壓低聲音問婉棠，“你不喝酒？”
婉棠做了噓的手勢，也學他壓低了聲音道：“我媽不喜歡我喝酒，我就跟她說我戒了，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嘴。”
池域俊眉一挑，從她手裏接過了酒杯，揚脖一飲而盡，完了把酒杯往下一扣。
“叔叔阿姨，婉棠的酒我替她喝了，我倆還有事，失陪一下。”
婉棠被他拉着出了院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卧槽，竟然覺得他剛才替酒的樣子有點帥是怎麼回事？
她正魂游天外，就聽某男的肚皮不爭氣地響了幾聲。
某男很尷尬。
某女很憋笑。
“好了，知道你餓了，你去我屋裏等着，我去廚房端飯。”
池域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吃飯，卻是第一次進婉棠的房間。
年輕姑娘的房間，總是處處透着溫馨，他在客廳的飯桌前坐下，剛脫了西裝外套搭在椅子上，就見婉棠端了兩盤菜一碗米飯進來。
等池域吃得差不多了，婉棠轉身去了卧室。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外套。”
她從衣櫃裏拿出掛着的西裝，剛要關櫃門，池域就跟着進來了。
婉棠心塞。
大佬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哪有見過幾回面就往人家姑娘卧室里闖的男人！
但池域顯然沒有這種自覺，他背着手，閑庭信步一般悠悠晃着，似乎對什麼都很感興趣的樣子，一會瞅瞅她牆上的畫，一會翻翻她床頭的書，連地上鋪的地毯都研究了一番，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了她的梳妝枱上。
平時沒什麼人進婉棠的房間，她的梳妝枱就有些亂，上面堆了一堆獎盃，還有她剪片子用的電腦。
婉棠看池域往桌前的椅子上一坐就急了。
“哎哎，你怎麼坐下了還？”
“酒勁上來了，站不穩，你讓我歇一歇。”
池域揉着額角，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了會，片刻后睜開眼睛，指着桌上一個獎盃道：“這是在方舟得的獎吧？”
說到這個，婉棠就得意。
“對呀，我還是你們方舟的年度名人呢。”
池域豈能不知道，他看過她的每一條視頻，不止一遍。
婉棠想了想，拖了張椅子坐過去。
“我可是方舟大V，有幾千萬粉絲，看在我給你們帶來這麼大流量的份上，大佬你要不要考慮下把小四合院轉給我？”
“是應該考慮。”
“是吧？”
“畢竟你也是為方舟做過貢獻的。”
“對，對。”
“可問題是，除了方舟你還能去哪？”
“啊？大佬你耍我？”
“我的意思是，方舟於你而言是最好的平台，其他池塘的水太淺，盛不下你這尊大王八。”
“你……你還罵我？”
“哎，對不住，酒喝多了就說禿嚕了嘴，我是說其他的廟太小，供不起你這位小仙女。”
“哼，反正小仙女不開心。“
“在下不才，請問小仙女怎麼才能開心？”
“你剛才罵我了，按照規矩得賠我一百塊錢。”
池域掏出手機，痛快地轉賬。
婉棠驚叫，“為什麼發1314塊錢？”
“我怕自己一會再說禿嚕嘴，先預付一部分。”
“那怎麼還有零有整的？”
“我們生意人就圖個吉利，你要是不喜歡就給我發個更大的紅包？”
想得美，萬萬沒有進了她的腰包再出去的道理。
池域盯着她嘟起的紅唇瞧了片刻，方才壓下去的酒意又涌了上來，他轉過視線看她的電腦。
“又在剪片子？”
“嗯，上回去北京好不容易吃到了翠微大爺的醬肘子，所以就趕緊拍了個視頻。”
“就301醫院門口那個大爺？”
“你也知道？”
“嗯，但沒吃過，聽說排隊很難？”
說到美食，婉棠就來勁了，拖着椅子又往他跟前湊了湊，白凈的小臉上玲瓏生輝。
“真的，好難排隊哦，我以前在北京念大學的時候就特別愛吃，但經常排不上號，上個月去北京我連飯都沒吃就擱那排着，好不容易買到一隻，還趁機跟大爺聊了幾句，沒想到他竟然答應讓我拍個視頻。”
婉棠說著把視頻打開了，一邊放一邊手舞足蹈地介紹。
“他家醬肘子是和豬蹄一起燉的，哎吆那個味道別提多香了，咬一口鮮的眉毛都要掉下來哦。”
“對了，你知道大爺怎麼給肘子刮毛嗎？要先用風扇吹，使毛孔張開，再用火槍烤，這樣每一根雜毛才能清除得乾乾淨淨。”
“那肉燉地十分酥爛，卻肥而不膩，皮連着筋，筋帶着肉，還有人專門買那醬汁，用大米飯一拌，毫不誇張的說，我一個人能幹掉三大碗。”
池域的酒意有些上頭，他靠在桌子上，手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婉棠。
婉棠是那種心裏有花園的女孩。
雖然生活里的她有些大大咧咧，但只要一說到美食，眼裏就會閃閃發光，窗外的月光傾瀉而來，流淌進她的眼底，與眼中星光溶在一起，竟透出扣人心扉的美。
月色撩人，美人誘人。
池域的喉間上下動了動。
眼前的小姑娘正越說越興奮，連說帶比劃的，十分具有感染力，哪怕池域沒吃過，似乎也能在唇齒間生出唾液來。
他以手支頜，淺笑道：“說得好不如做的好，看來我有必要再叨擾你一頓了。”
婉棠眨眨眼，調皮道：“你想吃？我考慮考慮吧。”
“小仙女挺會擺花架子。”
“哼，想吃我親手做飯的人都排到法國去了，麻煩你先去拿號碼牌。”
“你做不做？”
“不做！”
“好。”池域作勢要起身，“那我現在就去跟你媽聊聊你偷喝酒的事情。”
“大佬！我錯了！”婉棠一把按住他，哭喪着小臉，“求給個活路。”
“還做不做？”
“做，做，改天就做。”
池域順勢坐下，“你就這麼怕你媽？”
婉棠哼哼兩聲，舉起手比劃道：“我媽對我，那就是三個手指夾田螺，夾的我穩穩噹噹的。別說我了，你不也怕你奶奶？”
要不是怕，能這麼配合地跟她演情侶？
池域義正言辭，“我那不是怕，是愛。”
“是，全天下你最孝順，我們都是白眼狼。”
婉棠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又不甘心道：“我對我媽也很好，你看見她今晚戴的那個鐲子沒？我自己都沒捨得買，特意攢了很久的錢給她買的。還有你知道我的廚藝怎麼練出來的嗎？都是因為小時候我爸媽工作太忙了，經常沒時間給我做飯，我就自己琢磨着做飯，你一定想不到，我七八歲的時候就會顛勺了吧。”
她說著舉起胳膊，把袖子挽到肩膀上，十分自豪道：“看到沒，咱也是有肌肉的人。”
為了配合老媽的壽宴，婉棠今晚特意穿了一條紅色緊身連衣裙，包裹着的身段玲瓏有致，紅色本就襯人，愈發顯得她五官鮮艷打眼，但那白嫩的小胳膊顯然是跟肌肉沒什麼關係的。
池域看了一眼，又看一眼，薄唇微啟。
“來婉棠，你知道什麼叫肌肉嗎？”
婉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池域的西裝外套搭在外間客廳了，此刻上身只穿了一件襯衫，隱約透出精壯的腰身。
他拉過她的手，按在了自己曲起的健臂上。
“這才叫肌肉，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