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因(1)
江束衣回到辦公室宣佈了塗建國的決定,限期五天破案,一時間大家都議論紛紛。
宣佈散會還沒過20分鐘,就看到老李捂着心口過來找他了:“江隊,我心痛,我請個假……”
江束衣奇怪地說:“你心痛?你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老李一聲長嘆:“哎,老毛病了,突發性心絞痛,實在沒辦法。”
江束衣那能怎麼辦,總不能讓人帶病工作嘛,於是就同意他休假了。
這一同意不得了,還沒過10分鐘,一大堆人都來請假,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有,有肚子痛的,有頭痛的,陳尚過的理由最奇葩,他居然是要去相親……
江束衣的臉漸漸沉了下去,就算他對體制再不敏感,也覺察出味道來了。
這算是什麼?第二次逼宮嗎?昨天已經有過一次了,你們是打算一天玩一回嗎?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不爽?
這時高初筠蒼白着臉走了過來。江束衣一見她這模樣,不由得多少帶了一絲譏諷地語氣說道:“怎麼?你也要請假嗎?”
高初筠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江隊,我一天24小時隨時都可以工作。”
“那好,你今天跟我去死者家屬那走訪一下。”江束衣說完就拿起背包,帶上剛買的手機向門外走去,高初筠白着臉緊隨其後。
一群人緊跟着江束衣後面說道:“江隊,我這假你給批一下……江隊……”
江束衣鐵青着臉猛地轉過身來,厲聲喝道:“批什麼假?需要批嗎?我給你們放5天假好不好?你們就是這麼當刑警的?啊!?我真為你們感到羞恥!逼宮是吧?啊!?你們以為我姓江的會低頭嗎?我告訴你們,哪怕就剩我一個人也要戰鬥到底。我姓江的誓不低頭!這五天你們不要來上班了!”
說完他一腳把門踹開,摔身而去,高初筠頭也不回地跟着出門。
江束衣這番話是沒有什麼表演成分的,完全是個人性格,他原本就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不耐煩去求別人。然而偏偏就是因為本色演出所以更顯嚴厲。
剛才還喧鬧成一團的辦公室突然就被鎮得鴉雀無聲。
良久之後,有人遲疑地說道:“我們剛才是不是太過份了,這畢竟是辦案子啊。也難怪他會生那麼大的氣……”
馬上有人接道:“有什麼過份的?惹惱了塗黑子是鬧着玩的?這小子在這呆不長了。”
有人說道:“也是,一般限得再緊也是一周破案,這五天破案,純粹是塗黑子在難為人……”
“等着吧,一般限期三天或五天破案,那都是影響極其惡劣的大案,那是咱們這些人能幹的嗎?那是抽調全國幹警精英都不一定能幹好的活。罪犯有那麼容易抓嗎?你瞧着他說什麼‘只剩一個人也要戰鬥到底’氣勢倒足,等着看吧,看他怎麼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
“說的是,大話誰不會說。”
***
上車后,打完電話的高初筠突然說道:“對不起,江隊。”
江束衣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奇怪地說:“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
高初筠咬了咬牙,說道:“其實他們都是衝著我來的。”
“衝著你來的?這話怎麼說的。”
於是高初筠把塗建國壓着自己,不讓自己去做外勤的本意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其實塗隊是關心我,怕我跟我爸似的出什麼意外。所以才不讓我去做外勤的。塗隊除了人凶一點,心並不壞,那些同事也並不是針對你,他們是覺得塗隊想收拾你,怕塗隊連他們也一塊兒收拾了,這幾年來,他們算是被塗隊收拾得怕了……”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那姓陳的居然還給我玩了這麼一手,想到這,江束衣狐疑地問道:“那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我把你調回去嗎?”
高初筠深深吸了一口氣,像鼓起勇氣一般地說道:“怕!但我更怕破不了案,我申請調到外勤來不是來玩的。我爸一輩子兢兢業業,可他即沒立過功,也沒受過獎,他的名字也沒什麼人知道,我長大后問他為什麼要干刑警,吃苦受累又落不着什麼好。他對我說,‘做刑警是為了給人民聲張正義,不是為了自己風光!’,我一直都把這話記在心裏。江隊,不要把我調回去好不好?我想當外勤刑警,像我爸那樣。我不需要立功,也不需要受獎,我只想做點事情,對得起高紅旗的女兒這個名字。”
江束衣聽到一半就把頭扭向了車窗外,不是因為他覺得高初筠在裝什麼,他完全能夠從她的眼神、語氣、肢體語言中判斷得出來,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帶着一種驕傲在說的。沒有任何遲疑的驕傲,這絕對是她的真心話。
也正是因為她的這番真心話,讓江束衣感動、羞愧、臉紅,他在心裏默默地問着自己:你呢?江束衣你是因為什麼想當刑警的?你敢說你不是因為刑警抓到罪犯時的風光嗎?
他扭過頭去是不想讓高初筠看到自己眼下這副神色,雖然他知道一般人是很難看出一個演員心裏在想什麼的,可架不住此刻心虛得厲害。
高初筠看到江束衣扭過頭去,不由得心裏忐忑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一邊張望着他的臉色,一邊遲疑地說道:“江隊,別把我調回去好不好?江隊?江隊……”
江束衣躲無可躲,索性惱羞成怒大聲說道:“好好開你的車!”
“是,江隊。”
接下來兩人就在沉默氣氛中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徐多禮的家。
敲門,開門的是一個畫了濃妝還掩蓋不了刻薄面相的中年婦女。
江束衣問道:“請問徐多禮的妻子付月梅在家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彬彬有禮,雖然剛剛經歷了群體請假事件,又得知自己被陳尚過坑了一把狠的,再加上限期破案的壓力,可他畢竟是演員,心理調節能力是很強的。縱然心理再翻江倒海,神情上卻看不出分毫。
可能是因為江束衣的賣相還不錯,那中年婦女打量了他幾眼,居然還笑了起來,這一笑恰似老樹開花:“我就是,來,進來吧,你是老徐的朋友?叫什麼名字?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江束衣心裏直皺眉頭,臉上卻絲毫不露:“不,我們是警察。”
聽到是警察之後,付月梅的笑容總算是收斂了一點,還擠出一絲悲傷來。
雙方分賓主落坐,付月梅說道:“兩位警官你們來這是想……”
“哦,首先,我們對你丈夫的死感到遺憾,因為他的逝去不僅是你的損失,也是齊春百萬人民的損失,更是岡山市的損失……”看到付月梅臉上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江束衣趕緊轉入正題:“付女士,你丈夫經常工作到很晚嗎?”
付月梅臉上不耐煩的神情馬上轉為悲傷的情緒,抽咽着說道:“我們家老徐一直都有這個毛病,每次遇到壓力的時候,就只願意一個人獃著,不願意動,這麼多年來,我也習慣了……”
說到這,付月梅有些狐疑地說道:“你們問這個幹什麼?是不是在懷疑些什麼?”
“是這樣的,付女士,我們懷疑你丈夫的死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江束衣說道。他故意要打草驚蛇,試試付月梅的反應。
“什麼?”付月梅驟然激動起來:“不是自殺的?是有人害他?”
高初筠說道:“請你不要激動,目前我們也只是懷疑……”
“我知道是誰殺他的。”付月梅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定是那個狐狸精,除了她沒有別人。”
“誰?”
“除了佟芳芳那個狐狸精還能有誰!?”付月梅說到最後都有些歇斯底里起來:“我要去殺了她!”說完人就站了起來,要往外面衝出去。
高初筠趕緊攔住她,並好言相勸,讓付月梅把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而江束衣卻坐在沙發上,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付月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