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骨絲滑
秦懷簡呼天喚地般的咳嗽,馬蹄嚇一跳,連忙跑過去拍她的背。
“怎麼了怎麼了?嗆到了嗎?”
“沒、咳咳、不是、你,你咳咳咳……”
她邊嗆邊後退,避開馬蹄的手,脖子到整張臉通紅,變了個色。
“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我現在叫小松找醫生過來!”
馬蹄站起來要去叫小松,秦懷簡抓着她的手。
“不、不用!”
抓了一下,觸電般的瞬間鬆開,甚至跳到了一邊。
她扶着床頭柱,弓着腰狠狠地喘了好幾口氣才抬起頭。
“你、你不知道我?”
馬蹄納罕:“知道什麼?”
秦懷簡的眼神很莫名其妙,馬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變化有那麼大嗎?”
“什麼變化?我嗎?”馬蹄摸摸自己的臉,還以為自己把她嚇着了。“只是營養料理,外加美容美顏,島上精緻的淑女氛圍熏染了而已。變化確實有點大,老師說我是營養不良,現在算是補回來了。”
根本沒意識到秦懷簡說的話本來意思,馬蹄自顧自說著。
秦懷簡稍微冷靜下來,把手機調成了鏡子模式,打量自己的臉。
依舊是分外帥氣的藍綠色頭髮,蓬鬆帶刺,颯爽酷炫,濃重的煙熏妝,黑沉沉的眼線勾勒眼睛,眼尾亮藍,眉眉染了紫色,烏紫得要中毒的嘴唇,唇下還有顆貼上去的釘子,耳朵打了好幾個耳釘,一邊掛着十字架鏈子,一邊鑲嵌着藍寶石。
脖子上甚至還貼了個紋身貼,戴着金屬鏈子,皮衣皮褲,鉚釘長靴,手上根根手指頭都帶着各色金屬戒指,吊著銀鏈。
她覺得自己這一身裝扮超帥嘚。
在國外時,和學校里的同學一起組建樂隊玩,她是裏面當之無愧的明星。別的隊友也是,打扮緊跟潮流,往臉上打孔的鑽釘的,舉不勝數。她覺得自己都算是保守了,以前特別想鑽唇釘舌釘來着,後來被溫舒制止了,只好作罷。
不就是沒化妝,差別有那麼大嗎?
她不敢相信,前天她們才見過面,今天就不認得了。
那天瑞德讓化妝師卸了她的妝,她差點沒發脾氣和她干一架,還是她說幹了口水,她才同意卸妝,帶個黑色的假髮套,免得一頭瑩亮亮的頭髮被人認出來。
她覺得自己打扮得還像是在上初中,心裏萬分忐忑地去見了小麻,還好小麻沒有嫌棄她。
應該是差別很大。
畢竟素顏時候的自己那麼丑,還是化了妝之後帥氣好看。
秦懷簡心想。
“沒事了吧?”馬蹄關心道。
“沒事了沒事了。”秦懷簡頭也不敢抬起來,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馬蹄。
天哪!誰能料到,聊了六年的網友,暗戀了六年的女孩,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世界上有情人難道終成姐妹?
就算她們沒血緣關係,連戶口本上都沒關係,按照法律意義來講,自己其實就是受裘家資助的學生。
可是她從小就渴望有個妹妹,已經把馬蹄當成自己的妹妹了。
在遊樂場見到小麻的時候,她只覺得熟悉,完全沒認出來這是她妹妹馬蹄!
她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認為,是她了,結果賊老天耍她,兜兜轉轉,那個女孩居然以妹妹的身份來到了她身邊。
秦懷簡心都要破碎了,捂着心口,強忍着失魂落魄地坐下。
馬蹄擔心道:‘怎麼了?突然臉色不好了。剛剛不是說到要告白嗎?’
告白兩字,雷擊般打在她的腦殼上。
德國骨科歡迎您,德國骨科歡迎您,德國骨科歡迎您……
秦懷簡腦海里唰唰唰地浮現出一串串的彈幕。
馬蹄湊近看她,她白嫩的小臉,鋪面而來的淡淡馨香,臉上還有點細小的金色毛絨絨汗毛,被光一照,像個孩子,又像位少女。
擔憂的望着她,離她那麼近,瞳孔里甚至能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嗚——
秦懷簡的腦袋變成水壺,水蒸氣噴薄而出,紅到變了個膚色,又熱又燙,全面時機。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
她拚命後退,手舞足蹈差點摔下,顫抖着發軟的身體逃跑。
“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馬蹄滿頭問號地看着她像屁股上坐了火箭一下子就竄沒影了。
“剛才不還說得好好的?奇奇怪怪的。”
秦懷簡的奇怪行徑馬蹄並沒有太多想,可能是害羞了?或者有什麼別的,改天聊天的時候再問問好了。
升學宴前幾周,裘家就忙了起來。
宴會不在白玉宅這邊舉辦,地點是裘家名下的一座島嶼——希留島,風景優美,島上的海景酒店可容納千人,還有體育場、商場、高爾夫球場、馬場等等娛樂設施。
往常也是一處非常有名的景點,很多有錢人會去島上度假遊玩。
企業家們也喜歡在那個島上舉辦各種商業宴會,聯絡關係,擴大交際圈。
這次升學宴,島上一個月前已經封閉準備了,馬蹄在天鵝島上學習貴族淑女的教程,這邊則有條不紊地準備着。
馬蹄還和溫舒提前到島上看看,住了兩天,劉管家也是島上的主管之一,給她們安排了食宿。
比起之前的天鵝島,這座島嶼可是大了好幾倍,茂密的森林,還有專門的護林員,湖泊、溪流、草坪,維持整座島嶼的開銷極大,不過對於裘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倒也不算什麼。
站在海景酒店最高成俯瞰整座島的風景,那滋味簡直叫一個酸爽。
尤其是對於裘家人來說,這裏只能算名下的小院子,偶爾來度度假,沒什麼檔次。
偶爾來度度假,沒什麼檔次,聽聽,簡直奢侈無比。
馬蹄對裘家的財力再度有了深刻的認知。
愉快地玩了兩天回去,接到了大興餐館老闆娘的電話。
老闆娘先是和她嘮嘮嗑,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她媽媽怎麼樣之類的,而後語氣小心地問:“馬蹄,你瞅着,啥時候把那群小孩放出來呢?”
馬蹄一愣:“小孩?什麼小孩。”
“就是吳尋李艷她們呀。哎,你們年輕人,容易鬧矛盾。她們確實是沒腦筋了點,虛榮又叛逆,發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她們是笨,是不好,沒你懂事,但是嘛,好歹也是我們這塊的。她們爹媽找不到門路,天天跑我這來上門求情,我也吃不消哇。我還以為就嚇唬嚇唬關個一兩個星期,現在一個月了都,你看看,要不要把她們放出來吧。”
馬蹄是滿頭霧水,問了半天終於搞清楚了。
吳尋和李艷,還有初中班上幾個和她不對付的女生,在她當時被爆照,傳遍網絡之後,暗搓搓的發給了很多媒體馬蹄以前的照片,要了不少錢。
還有的發照片不說,還編了一大堆故事,散播各個平台,得意地說著什麼以前馬蹄怎麼樣怎麼樣,賣弄馬蹄和陳桂花的私隱,引以為樂,攪得很多人去翻馬蹄的黑歷史。
然而裘家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告了她們幾個女生,以侵犯肖像權和私隱權和勒索財物,從她們說的故事裏按了好幾條觸犯法律的事為基礎,告上法庭,陪了一大筆錢,呼啦啦全關進了警察局。
警方那邊說要拘留一兩個星期,結果馬蹄一個月從島上都回來了,那些女孩還蹲在牢裏。
馬蹄一時無語,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跟老闆娘說了自己不知道這些事,待會問問裘英河,把她們放出來。
老闆娘連連稱對,誇讚她懂事明理。
掛斷電話后,馬蹄嘆了口氣,老闆娘那小心翼翼的口吻讓人心裏真是挺不好受的。她人雖然好,但是嘴上總是不饒人,很少會捧着別人誇着別人,剛剛電話里怕她生氣,時不時就誇她一下。
吳尋李艷她們在當地家境也是不錯的,找裘家來不了,找不上門路,聽說老闆娘跟她有些關係,可不是得急急忙忙上去求情。
她們那一帶的,偏僻落後,家裏的親戚都蛛網似的四通八達,要真說沒點人情關係親戚關係,那才少見。
老闆娘估計也是撐不住才過來說說好話,也算是提了一嘴,幫了個忙。
馬蹄當即打電話給裘英河,問她這件事。
“哦,是我做的。”裘英河那邊有點吵鬧,她語氣平平,搞得馬蹄心裏都七上八下的。
“我覺得,拘留了一個月,應該可以了。她們也應該長教訓了吧。”馬蹄整理措辭后開口。
“可以。還有個叫什麼,疊字的,忘了,要呆半年再出來。”
“是何箏箏嗎?”
“叫這個名字?那就是她。蹲久着,長點教訓先。”
馬蹄一時複雜,過往被欺負過的回憶從腦海中閃過。
她不是聖母,沒法原諒那些欺負她的女孩。每當夢回當年,狠得捏拳頭還要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麼多,不要介意。她也沒資格去報復回去,沒有條件,沒那個能力。
人生總是苦難隨行,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她要給自己一個更好的未來。
只要這樣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過往的傷害好像就被撫平了一樣。
然而現在她才深切覺得,傷害了就是被傷害了,沒那麼容易自我痊癒,她由內而外的感到吐了一口多年前的惡氣,無比的暢快。
“謝謝你,英河姐姐。”
裘英河那邊微微沉默,而後開口:“不用道謝,我該做的而已。”
“沒有什麼是誰應該做的。”馬蹄說,“不過,她們受到她們應有的懲罰就夠了,其餘的……”
裘英河聽懂她的意思,給自己拿了杯雞尾酒。
“放心,善良的小馬蹄公主,她不僅僅是欺負你,還幹了不少別的事。法律會給她們公平公正的懲罰。”
然而還有句她沒說出口。
她可以施加更多的懲罰,這當然是由她決定的。
裘英河啟唇一笑,掛斷了電話,將手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我御賜的情妹妹,要一起去跳支舞嗎?”
她攔住女人的腰,酒氣吹拂過她的耳垂,滿意地看着她熏紅的臉龐。
“順便度過一個刺激的夜晚。”
她張揚肆意地笑着,拉着她旋身進了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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