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驕傲的魔法使（五）

對於俞墨默的善意提醒，李虎並沒有感激的意思。他是在和鍊金術師交易，李虎支付了他索要付出的代價，而俞墨默也只是按照規矩辦事，他們之間在物質上，兩不相欠。至於私人恩怨，李虎不是多被卸掉了一條腿嗎？

李虎說：“救我的性命，把我弄成殘廢，在我身上進行人體煉金實驗，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別人把我當成怪物嗎？你是在報復我，讓我生不如死，連人都當不了。”

俞墨默沒有否認，他說：“我救你還有一個原因，我是一名醫生。不管怎麼說，我救了你的性命，這是事實和結果。”

李虎說：“人體煉金不能夠救人，你只是在創造怪物，你這個惡鬼，別再冠冕堂皇了。你一定很希望看到我用着這一具惡鬼製造的怪物身體，奇形怪狀的，回去報復那些傷害我的人，殺一個血流成河吧。那時候你指不定在哪裏偷偷看，偷偷笑……我聽說你們惡鬼很喜歡人類的身體，無論是鮮活的肉體還是死去的屍體，鍊金術講究等價交換，只要是人肉就行了。”

其實李虎的觀念出現了偏差，正因為是等價交換，所以人體和人體之間就因為體質而出現了品質上的不同。血型，骨齡，身高，體重，脂肪含量，性別，這些都會讓兩個活人之間產生天差地別，更不要說活人和死人之間的差距有多麼大了。

但是俞墨默也懶得和李虎說那種道理，他只是簡單地解釋說：“活人和死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並且，糾正你一個錯誤的認識。我對你的身體用了鍊金術不假，但是我並沒有給你煉製金剛不壞的身體，也沒有給你的肌肉進行力量增強的改造。你的骨頭比石頭硬，但是，也就僅僅如此。”

去換李虎一條半死不活的命，人體煉金的代價只需要他的一條腿就行了。把那李虎的一部分身體放回到自然，然後從自然中獲取物質也就是石料，加固李虎的身體。如果事後李虎有機會去測量自己的體重，那麼他會發現，他失去左腿后的身體重量，和他的骨頭被石料加固之後的重量，是不差分毫的。

但是這個體重不差分毫的前提，是李虎能夠在湍急的河水中中打撈起自己那因為私人恩怨而被卸掉的右腿。左腿的重量代表着他體內石料的重量，右腿則不代表什麼。

在俞墨默的評估中，李虎的價值和石頭沒有什麼差別，所以他進行煉金的材料才會選擇了石頭。

李虎愣住了，他很訝異。本來打算是要在瘋狂大開殺戒之前，好好把俞墨默給羞辱一番，顯得自己不情願和有骨氣，然後再沖回一劍水城去把仇家都給殺個乾淨。人體煉金之所以被全世界列為禁術的原因，就是因為這種鍊金術可以煉製出不會疲勞不會死亡不會疼痛的怪物，煉製出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殺人兵器。為了防止怪物被大批量生產製造，毀掉世界的秩序，全世界都將會人體煉金的鍊金術師當做惡鬼對待，只要一發現，人人得以誅之。

李虎以為自己成為了有自我意識的殺人兵器，他以為自己被俞墨默利用了，他也樂於被這個惡鬼利用。李虎以為自己要幫助俞墨默殺人，殺很多人，殺個痛快，而俞墨默就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用麻袋把一具一具屍體裝起來，喜出望外。如果李虎遇到了什麼打不過的隱藏高手，俞墨默還會出手相助。

但是俞墨默告訴李虎，並不是如此。

俞墨默告訴李虎，說：“你就比普通人強了一點點，但是考慮到你原本的能力就不行，連簡單的火焰魔法都掌控不了，應該在半吊子的一階見習魔法使的程度，所以強上一點點，並不影響你依舊是個酒囊飯袋的事實。”

李虎不敢相信：“經過人體煉金的怪物，不都應該是強大的殺人機器嗎？”

俞墨默說：“強不強大要看材料的，用一個第十二階的劍神來當做煉金材料，就能夠得到一個不會疲勞不會疼痛沒有思想的劍聖級別的殺人傀儡。這其中的能量轉換我和你解釋不清楚，反正你知道，怪物也分三六九等，料子不行，朽木不可雕也！”

魔族有無頭騎士，有史萊姆。別人改造出來是可以和七階聖劍士打一場的無頭騎士，而李虎經過了人體煉金之後，變成的不過是湊個人頭炮灰的史萊姆。

李虎突然明白，憑藉著眼前這個惡鬼的手段，想要把他煉製成足夠強大的殺人傀儡，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對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一無所有，沒有資金，沒有稀有材料，所以採取的是用肉體換取自然資源的等價交換原則。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命太賤了，什麼都沒有，所以即便是成為了怪物，也沒辦法翻身嗎？

天完全黑了下來，但是玉兒憑藉著李家老爺李咒民的關係，終於還是破例讓守城的衛兵打開了城門，讓自己踏上了背井離鄉的流浪之路。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在爬下小姐李咒仙的床榻之後，她趕緊就收拾了值錢的東西，離開了李家，不敢有稍微的逗留。李咒民李老爺問她怕什麼，如果自己想殺她，隨時可以動手，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玉兒說不出來自己怕什麼，確實，李老爺要殺她早就殺了，李咒仙又對她不感興趣，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一腳把光溜溜的她給踢了下床。李虎掉下山崖死了，肯定死了，現在還沒有傳來李虎奄奄一息爬回一劍水城的信息。

玉兒讓守城的衛兵打開城門，恰巧，俞墨默正在城門外站着。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俞墨默目視前方，對着空氣問道：“小狐狸安生，你要去哪裏？”

玉兒急着離開，腦袋裏嗡嗡地響着，聽不到俞墨默的問話。她在逃，卻不知道命運這個東西是逃不掉的。

俞墨默無視了衛兵，衛兵們像是看不見俞墨默一樣，放任他進了一劍水城。他朝着城鎮上的酒館走去，而不像是某個人，推着輪椅像是在開攻城車一樣，風風火火塵土飛揚地就往李家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