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篇夜裏的獨酌
你的樣子
有人說過這樣一個問題，什麼才是苦？答：愛而無言！
起初我沒有明白，甚至對於這個答案還嗤之以鼻，愛而無言，還能說愛嗎？別人既然都不知道，那你哪有什麼愛？頂多就是為自己的懦弱，不敢說出來而找出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直到，我自己也成為那個愛而無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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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七月流火后，剛剛被“摧殘”的校園盛開了一朵朵孤單的菊花，迎接我們這一批新生的到來。校園光禿禿的馬路兩邊，剛剛栽種上的樹還沒有嫩芽，可也低估了鳥兒的寵愛，在光禿禿的樹杈上安了一個小窩，於是農村的我忍不住手癢，三下兩下就爬上了樹，準備延續農村孩子的樂趣——掏鳥窩。
“你在幹什麼？”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相見，你頭髮齊肩，身材單薄，水靈靈的眼睛裏滿是好奇，臉頰有些紅暈，我想是秋色帶來冷意的緣故。
我腆着臉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撒慌道：“我看這鳥窩的位置歪了，要是遇到大風大雨，非得掉下來不可，我上來把它搬正呢。”
“哦！那你快下來，馬上就要集合了，小心教官罰你。”她臉色好似有些失望，似乎我的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等我下了樹之後，她卻再次問道。
“鳥窩你下蛋了嗎？”
“啊？”我有些觸不及防，還沒有等我回答，軍訓集合的號令聲突然響起，她跑開了。
我記得，那天她穿着的是綠綵衣綠彩褲，和所有人都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背影卻在我眼裏恍如精靈一樣，刻在腦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其實她並不漂亮，屬於平平凡凡的那種，相貌平凡，身材很瘦，甚至感覺有些營養不良似的，說氣話來還大大捏捏的，冷不丁還會冒出兩句髒話。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她，也許她是我上大學后，第一個主動和我說話的異性吧！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遇見，很普通，很平常，正如秋雨落下後學校里那些搬遷戶，該發芽的發芽，該不服水土的不服水土，誰也不認識誰。
但就這誰也不認識誰，好像冥冥中已經將一切的結果悄悄放在我的人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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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的日子裏，我偷偷看你，也許那種羞澀是與生俱來的，帶着某些傳統文化里的大男子影響，從未有過一次與你主動接觸，即使實驗課上，你我的實驗桌是同一張桌子，甚至到了大家都以為，我和我的同桌關係不一般，有着男歡女愛的嫌疑，我也沒解釋什麼。
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在觀察你，看你。你寫的實驗報告和旁邊的女同學好像，字體優美，甚至可以看出你的大大捏捏的性格，你的認真是假裝的，很多時候和我一樣，等到交作業的時候，才拿同桌的實驗數據囫圇圖棗的描繪一番……
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找你說話，可是心裏猶豫和害羞，直到老師走進了教室，一切又都掐死在搖籃之中，直到……
那天，我去圖書館看書，正好遇到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向素顏的你打上的粉底液，略有乾瘦的臉純白無暇，一條短裙牛仔褲下兩條美腿如同蓮藕一般令人着迷，出奇的還掛上了耳環，很漂亮，像一個準備出嫁的姑娘。
我愣了神，而你只是莞爾一笑就刷卡走進圖書館大門。
旁邊的同學低聲對我說：“看不出來，***今天打扮起來差不多算是我們的班花了，果然愛情滋潤的女孩才是最漂亮的。”
我頓住了，抬眼看着我的同學問：“她有男朋友了？＂
＂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在食堂經常看到他們在一起啊！”
＂啊？是嗎？“我垂下頭往回走，腦海你不禁回蕩着食堂的塑料凳子上，她和哪個我素未蒙面的男人親親我我的場景。
記得那天的風有點冷，吹得我總感覺穿得太少了，整個人好像都是空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裏不會想起她，反而是覺得整個人空蕩蕩的，像是心肝脾肺都不在了，就只有一具皮包骨的身體，還有一種找不到原因的惆悵。
從那以後，我距離她更遠了，遠到我都看不到了她，一度再也不知道她怎麼樣在幹什麼。
實習的時候，我一個朋友和他男朋友在一個實驗室實習，偶爾聽他提起她，大部分都是什麼親親我我的肉麻得讓人受不了的事情，不過我從來沒評論過，因為在我心裏，她還是那個背影，一身迷彩服，瘦弱的風吹起她的發梢，美得在某個人心裏留不下其她人的位置，即使她不可能知道和明白。
3
曾經有人對殘忍二字下了一個定義。對別人的惡行即使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也頂多算是冷酷無情，而真正的殘忍，是讓對方心裏所渴望的東西扒在井沿上看了一眼，觸手可及，然後毫不留情的斬斷他的手，讓他永遠沒有爬出來井的機會。
這份旁人看來絕對不存在的喜歡，在我心裏存了四年乃至畢業之後。也許是畢業之後各奔東西的未來，誰也不會再記得誰，只是我還是執着了點，或者是很不甘心吧！依然還是QQ空間裏輕輕的關注着，但動作太大了，還是被她發現了。
於是我們開始在網絡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我渴望表現，渴望被她認同。那時候我基本上手不釋卷，囊括古今中外的社會學，歷史，文學，甚至某些愛情作家的散文，吸取他們的愛情觀，展望着當今青年的狀態，而後裝作很懂很成熟也很瀟洒的樣子，在她面前表現出一位看透人心世故的”超人“，她信了！
那一刻，我的努力是值得的，即使我所學的對於任何一行業都一無是處，但是只要她認可，那就是我的全部。那時候我們還幻想着未來，幻想着婚姻愛情觀，幻想着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時候我孤身一人在外，唯一快樂的事情的就是與她聊天，甚至到了下班回家守着手機等着她來。
終於，我等來了希望。那一年我回到家鄉所在的省，並和她有一次見面的機會。或許在她心裏是老同學老朋友的見面，但是我心裏卻是人生第一次和女孩的約會。
那一天到來了，我們見了面，卻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該做什麼，吃個飯也顯得很尷尬……我還是弄砸了這次約會，給她留下一個我很討厭她的映像，或者是網上聊欺騙人，現實里卻背後一套的形象，總之，她與我劃開了距離，即使平常聊天的時候她依然如故，可我還是感覺得到，她不再可能把我期望成她的另一半，而是普普通通的朋友，能說話的朋友。
至此之後，我努力的想要表明那次弄砸的約會，是我第一次約會，我喜歡她但是表達方式不行，她顯得很大度，並沒有生氣，只是說我想多了。於往後的日子裏，我們依然聊了很多，也恢復到之前沒日沒夜聊天的時候，可是……她的心事我卻再也沒有聽到。
我們畢業后三年多，我們也相當熟悉了，我也忘了第一次搞砸的約會對她造成的不好映像。所以在一次她埋怨現在生活的時候，開玩笑似的說：”你來，我養你啊！不就是一雙筷子嗎？老夫還養得起。“
”好啊，你等着，清明節放假我就來。“
我愣住了，沒想到她竟然那麼說，她難道……接受我了嗎？
那幾天我非常高興和開心，我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有時候一個人總在想，我活了二十多年了，到底這二十多年以來什麼事情的發生我真正的開心過，可發現沒有一件，有的只是回憶里的淚水。
但是她說會來找我，我真的開心了。我甚至已經規劃了以後的生活，我該怎麼努力，才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我該怎麼樣愛她，才能讓她成為最幸福的人，一切的美好憧憬成為了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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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幸福的是，你一個人；最痛苦的是，你一個人。
那天，有雨，是個周末。
清明節還沒有到，還有幾天的時間。一條信息突然飛進我的手機，是我妹妹要化妝品，讓我給她買點，但是我又不懂，於是想起了她，於是發信息過去想要她幫我參謀一下，她發了一堆專業的化妝品圖片給我，我依然不懂。
不過那時候突然心血來潮，說了一句：”我送你一支口紅吧！“
你知道的，當某個人成為你的全部，你會想着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但是我等來的信息，卻是一句令我久久沉浸的話。
＂說什麼呢你，我要是收了你的口紅，還不得被我男朋友罵死。”
那一刻，我以為我看錯了，甚至以為她發錯了，還神經的發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問她真有男朋友了嗎？
可一個簡單的嗯字，卻讓我恍如從雲端掉入了深淵。
原來都是玩笑話，我卻當真了。是啊，玩笑話怎麼能當真呢？我之後總是告訴自己，那是人家的玩笑話，你真是個傻子，還自詡聰明呢，竟然看不出來，以後得好好甄別到底別人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傻的可愛的時候也得分清楚對象才行。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自此開始喜歡晚上一個人喝酒了，也喜歡唰一下比較傷感的抖音短視頻，看着看着也跟着流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心裏很難受，在很多不知名的夜裏。
今天也是，看了不少視頻，流了不少淚水，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點點滴滴突然又闖入我的腦海，忍不住想要記下來，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想把這些記下來，眼裏有些朦朧，卻不敢想她了。
既然當初自己那麼懦弱，將這份這份本可以得到的愛弄丟了，那是自己的不爭氣，是自己無能，愛而無言，也只能愛而不言了。以後我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這樣能夠與我一起聊天人，那樣能夠知我心，而我知她心的人。也許不該奢望了吧！
現在呢我開始市儈了，隨波逐流在人群當中，信奉了金錢的唯一真神，有錢可以娶妻，不再想任何東西，即使夜裏獨酌，也賦予在那份找不清緣由的悲傷里。
我喜歡花，喜歡爬山，喜歡大自然，喜歡那自然鬼斧神工的一切。可今年的五一，我一天也沒有再出去走過，每天看看視頻，然後陪着我鄰居的老太太老爺爺打打麻將，過上了平平淡淡的退休般的生活，然後借故去他們家做客，而後施展一下我什麼都會做的廚藝，大家吃完接着打麻將直到深夜，他們贏了，甜甜的睡了而我輸了睡不着，回到自己的家裏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直到模糊了意識才睡去。
某天夢裏模糊夢見了有一隻小鳥，花斑色的畫眉，從一顆樹杈的鳥巢里飛出來，翱翔在天際，俯瞰着那成為灰色的校園，隨後嘰嘰嘰的叫個不停，好像……在呼喚我。
只是他不懂……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或許是回不去了的。我只會懷念青春，懷念鳥巢樹杈，懷念樹杈下跑遠的綠彩服的背影，然後站在我的位置，那已經被社會染缸染得面目全非的我的位置，遠遠的看着……
正如當初我無膽，遠遠看着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