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廠
她穿着一件白T恤和牛仔褲,腳下穿着一雙拖鞋,把她精緻小巧的十根腳趾頭完完全全呈現出來,看得我心臟怦怦跳。
高挑的身材很是迷人,她走得很慢,一頭烏黑長發紮成的馬尾,隨她的動作在空氣中左晃右搖,那雙大大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偶然的一次眨動,差點把我魂兒都給勾走了。配上那張圓圓的臉蛋,好美。
她的皮膚很白,不像村裏的其她女孩,因為常年下地被太陽曬的黝黑,在眼光下都能清晰的看到他手臂上的汗毛。
我形容不來這樣的白和美,我想如果這世界真有仙女,怕是也不過如此吧?
“秋水?”她走到我跟前停下腳步,大眼睛盯着我,瞅得我臉不爭氣的紅了。
秋水是我的名字,不過很少人這樣叫我,就連爺爺都一直喊我狗子,說這名字濺,和我命很配。
冷不丁的聽到有人喊出這個都快被我忘記的名字,一時間我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不是嗎?那你是誰?”
看到她皺眉,我連忙說道:“雨燕姐,是我...”
“你喲,當年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後跑着,那會兒我記得你很皮呢,怎麼越大越害羞了?”雨燕看我臉紅的樣子覺得特別有意思,逗了句后,見我越發扭捏,不由笑着伸手牽起我的左手,絲毫不在意粗糙皮膚上沉澱在裂縫中的土漬。
原本緊張的我,在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的那一刻,渾身忍不住顫抖了下,垂着的腦袋也扭過去,看着那隻白白的小手握住我那隻粗而糙又滿是老繭的手,那白和黑形成的鮮明對比,讓我本緊張的心,在這一刻就跟被人攥着一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這是我第一次被一個女孩牽手,這種感覺我無法形容,但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
很暖,她的手很柔。
我在爺爺一本書看過這樣一句話,女人的手就像海綿,柔和暖,暖而軟,似玉又如絲綢...
我以前讀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現在我想我明白了。
“傻啦?那可不行,廠里可不會要一個傻子當工人呢。”
一聽這話,我連忙搖頭:“我...我不傻。”
噗嗤,她笑了,很美的笑容,就像這酷熱陽光下的風,瞧得我透心涼,精神都有些飄了。
“你呀...行了,跟我來吧,姐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不過因為你年齡小,而且剛進廠,所以只能先做着搬貨的工,就是負責庫房。有人提貨呢,你就幫忙搬過去,別人做好的成品呢,要是有喊你去搬,你就過去,明白嗎?”
“明白,搬東西我最在行了。”我不在乎做什麼,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再苦再累,還能比在家裏苦累嗎?
“我知道你可以,不過還是要好好對待,別看這是一份苦力活,但是呢,它可是你留在這廠里的進展和考核呢。”雨燕語重深長的說道:“三年前我進這廠,也是從搬貨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算了,不說這事。你記住姐的話,少說話多做事,不要跟人惹麻煩,當然,要是有人找你麻煩,你也別慫,跟我說,姐幫你。還有,工資是按照搬貨的盡數計算,一斤是一分錢,你一天搬多少斤,庫房的總管會被你記錄在本子上,月底結一次工錢。對了阿秋,身上還有錢嗎?如果沒有,姐給你。”
“不...不需要的,來時爺爺給了我十塊錢,現在還有八塊呢。”
八塊...
雨燕聽了心裏有些發酸,看着他身上那件發黃還打滿補丁的長袖和布褲,以及腳下那雙破了兩個洞的解放鞋,雨燕眼角有些濕潤:“我這才發現,你怎麼沒帶衣服?”
“我...”我能說,這些年來我除了身上穿的這一套以外就沒其它衣服嗎?
一直以來都是晚上洗澡,順帶把衣服洗了,天亮衣服干后,重新穿上這一套,就算是大冷的冬天,照樣是這一身。
看到我吞吞吐吐的樣子,雨燕眼裏浮現一絲明悟,心裏氣惱秋水的后媽,表面卻越發溫柔:“你呀,出門怎麼能忘記帶衣服呢?以後可不敢這麼粗心大意了,還好咱們廠有發兩件服裝,等下登記后,順帶一起領了吧。”
我有些錯愕,看着她一副溫柔的樣子,心裏覺得很溫暖。我知道雨燕姐肯定看出來了,可她為什麼沒有說穿?
為什麼你會如此溫柔。
“雨燕姐,其實我...”
“走吧,我帶你去登記。”這是見面以來,她第一次打斷我說話。
或許她知道我要說什麼吧,可她卻打斷了,不是她拒絕聽,而是她不想讓我難堪。
我就這樣被她牽着,心也被她的溫柔給牽走了。
可是我有這個資格嗎?我配的上她?
迷迷糊糊的,我被雨燕姐拉進一樓的庫房,直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我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去,又是一個美女。不過我的心已經掛在雨燕姐身上,雖然這個女人也很美,可我卻毫無半點興趣。
“詩詩,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弟弟,以後他歸你管咯。你可不能欺負他呢。”
“只要他認真做事就行。”女人大概有二十三四左右,一頭齊耳短髮,鵝蛋臉,五官精緻,看起來一絲不苟,眉宇之間儘是冷傲,身上穿的是一件印着藍花紋的連衣裙,說起話來很短也很冷。
跟雨燕姐比起來,一個就像冬天裏的太陽,能夠溫暖人心。另一個卻跟冬天裏的冷風,刺骨寒。
我還是喜歡雨燕姐的溫柔。
“登記吧...”她惜字如金,拿起一個本子和一張工作卡:“名字?”
“葉...葉秋水。”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她那張緊繃的臉,我心裏的緊張又濃三分,說起話來也有些結巴。
“你是結巴?”她猛地抬頭,目光犀利的盯着我。
“他只是有些緊張而已,剛才鄉下農村出來,詩詩你可別嚇壞他。”不等我開口,雨燕姐就搶先說道。
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只要一看到我被后媽打,就把我護在身後。也是因為有她這個知識分子護着,那段日子裏是我挨打最少得歲月。
嗅着她身上飄來的香味,我笑了,笑得有些傻。
詩詩一看我這表情,眉頭皺了皺,本來想說些什麼,不過再看到雨燕后,只好作罷:“你可真護着他。行了,過來把字簽了,至於廠里的規矩,和你今後需要負責的事情,我想雨燕一定跟你說了吧?”
“都說過了...”我點點頭,走過去拿起圓珠筆,在報名表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我雖然沒讀過書,不過爺爺得空就教我書法,我也經常在地里拿着樹枝練習寫字,所以我寫的字很好看。
詩詩和雨燕姐看到我簽在紙上的名字后,臉上都浮現一抹驚訝,雨燕姐當場就笑着誇我:“不錯嘛,這一手草書字體已經有仁德爺爺七分功力了呢。詩詩,你覺得怎樣?”
“勉強。”她冷淡的點頭,好像多說一個字就跟少一塊錢似的。
我並不在意她的態度,因為雨燕姐的誇讚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認可。
就在我滿足這種被認可的高興時,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我驚喜連連,也是我長這麼大以來觸摸到的最大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