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偷
聽到我這話，雨燕笑着走到十幾筐半成品邊上，伸手分別從筐里拿出半成品的鞋底和鞋幫，然後走到右邊由幾張木板和竹子搭建的工作枱。凱哥和大忠叔連忙也跟着圍過來。
“鞋幫跟鞋底的結合，需要先把鞋底表面這塗膠用火烤軟。只有樹膠軟化后，再用力把鞋幫底部摁上去，這樣才能粘得住。”
聽到雨燕姐這話，我指了指被挫得起毛的鞋底，好奇的問道:“那這鞋底為什麼要弄成這樣才塗膠水？”
“因為只有把鞋底挫到起毛，膠水塗上去在晒乾，然後經過我們這一道結合程序，皮鞋黏合程度才會更結實，尤其這種名牌皮鞋。看到這皮革質量沒？雖然還沒進行拋光，但從皮革表面的滑平細緻和紋路縱橫曲線來看，這批皮革絕對是上等鱷魚皮。”
“鱷魚皮還能做鞋？”
看我一臉驚訝的樣子，凱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頭:“阿秋，鱷魚皮不僅能做鞋，還能做皮帶和錢包...一系列皮質產品都會用到鱷魚皮。不過這玩意貴，除開因為整張鱷魚皮能夠用到的部位只有一小部分以外，更為重要的還是制皮技術太過複雜。從剝皮到能用來作為產品，需要經過的程序足足得好幾十道，耗費的人力和物力以及時間讓這皮變得更加昂貴。”
“這麼複雜啊？”我咂咂嘴，一臉驚訝。
“嗯，凱哥說的沒錯...這鱷魚皮中又數灣鱷的皮最是優等，這種出自澳洲的鱷魚皮成為許多奢侈品的主要材料...言歸正傳，在完成這道結合程序的時候，速度得快，在膠水燒軟，趁它凝固的時候就得完成，只有這樣黏合質量才可以達到最高。”
說話的時候，雨燕從邊上凱哥買回來的那盒打火機中拿出一把，然後打火開始燒膠:“燒膠的時候要小心，只需要讓表面這層膠受熱就可以，千萬不要停留在一個地方過長，要不然溫度就會侵蝕到膠質鞋底，這批鞋的鞋底都是採集樹膠製成，看這膠質的均勻和花紋，還有拿在手裏的觸感，應該是產自太國那邊。所以火的溫度千萬要控制好，不然傷到鞋底，這雙鞋就廢了呢...”
她一邊講解，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半點耽擱，那把打火機在雨燕手如同臂使，動作看似緩慢，但卻又很快，火束在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十秒，把鞋底塗膠的地方全部烤個遍之後，雨燕又快速拿起鞋幫，動作熟練的摁在鞋底上，整個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看得我們三個大男人驚嘆不已。
說實在的，雖說手工製作可以熟能生巧不假，但這只是工作程序，至於雨燕姐經驗和才學，可就不是旁人能夠輕易學到的。起碼想要做到拿起一隻皮鞋，就能分辨出皮革產自那裏，鞋底樹膠又產自何處，這種豐富的經驗絕對不是因為時間和做多少雙鞋就能具備，而是不斷自我學習方能擁有！
三分鐘后，雨燕把伸進鞋子空間裏的右手拿出，對着我們展顏一笑:“看，這樣不就好了？”
我抬頭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三分鐘...姐，你不是說，一雙鞋需要最少十五分鐘嗎？你這一隻三分鐘，兩隻加起來也就六分鐘啊！”
“十五分鐘，是我說給你們的時間，不是針對我的時間，明白嗎，阿秋？”雨燕眨了眨眼睛，然後起身，把手裏的那隻皮鞋拿到接近後面的通風處平放到地上。
我和凱哥以及大忠叔相視一眼，三人臉上齊齊浮現一抹苦笑。
確實，以雨燕姐的實力，完成一隻鞋的黏合，她還真就不需要十五分鐘！
“開工吧...”
“好嘞...”
我們三個大男人把十幾筐半成品搬到工作枱邊上，然後雨燕姐開始教我們，她就像監工一樣，美麗的臉蛋上掛着不絲一苟的嚴肅，一點也沒有往日的溫柔，別說是凱哥犯錯，就連我程序出現錯誤都得挨她訓幾句。
面對她這種嚴謹，我們三人除了苦笑以外，半點抗議都不敢。
不過有一點就是，她的嚴格讓我們進步很快，出錯越來越少了，最後發展到，一次就能黏合成功，完全沒有半點斜歪，不需要重新撕開鞋底和鞋幫，然後進行二層結合。
雨燕姐說了，一隻皮鞋只可以出現一次錯誤，次數多了，就會影響到質量，因為每一次的撕開再進行重新結合，都會損壞到鞋底塗抹的樹膠，這樣一來自然就會影響到黏合質量。
接下來的幾天，凱哥時不時外出去招工，每一次都會帶回來一兩個工人加入工廠，隨着工人越來越多，需要用到的工作枱自然也是越來越多，百多平方的車間有八成被工作枱佔領，廠里的人數也達到二十個，這還是沒有算上我跟雨燕姐的情況。
人一多，空間自然就少，加上又是大夏天的，有時候放個屁，都能擴散到整個車間，那滋味就別提有多酸爽了。
雨燕姐以前跟我說過，工廠是最為魚龍混雜的地方，善惡兩面都有，我之前還不明白這句話，但隨着廠里的工友越來越多，就把這句話的意思給完全演繹出來了。
這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等到九點才進車間，雖然凱哥說過，這一批單子的利潤會分我一半，但我並沒有因為這點就怠工不做，還是跟以前一樣，每天都是獨自忙活到凌晨兩三點，凱哥和雨燕姐勸了我好幾次，最終還是只能向我妥協，不過我也答應他們早上睡晚一點...
剛進車間，其他的工友都已經上工，跟雨燕姐和凱哥打了聲招呼，然後再其他人羨慕和嫉妒的眼神下，我走到自己工作枱的位置。目光看向昨晚我黏合好的那批鞋，突然發現好像少了些，深怕看錯，我連忙一雙一雙的數，清點完桌面和台下的成品后，發現整整差了十一雙。
“姐，你有從我這裏拿走成品嗎？”我走到雨燕姐邊上，小聲問道。
正在巡視的雨燕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沒有，少了？”
“嗯，少了十一雙...”聽到雨燕姐的回答后，我心裏怒火中燒，轉身環視一圈，直接喊道:“誰從我這拿走了十一雙鞋？自己交出來。”
我之所以先找雨燕姐問，是怕鬧烏龍，現在聽到她沒有拿，我當即明白，絕對有人偷偷拿走了我的成品。
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大家同在一間廠里做工，竟然還有人偷拿別人的勞動成果，這種行為著實可惡。那可是十一雙鞋子啊，就算我現在速度快，但這十一雙鞋子完工時間也得費一個半小時，而且這還是我熬夜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