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大總統的飯碗
俗話說：“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
燕京是華夏古都，自元大都時代以來的政治文化中心，在燕京及周邊積聚的古玩珍品數量之龐大如恆河沙數。
潘家園舊貨市場不但是燕京最大，更是全國最大的古玩舊貨集散地。瓷器、青銅器、陶器、鐵器、木器，包括文房四寶，珠寶首飾，那是應有盡有。
潘家園一周只開四天，今天是周末，自然也是最熱鬧的日子。
何信今天是專門來挑一件瓷器的，他在這些攤子上轉也都是盯着瓷器去看的。可轉來轉去除了那些萬元起價的“大開門”，餘下的就基本都是高仿贗品了。
轉悠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何信嘆了口氣。
今天看來是很難找到心儀的物件了。
這市場上除了東西就是人，東西沒找到好的，倒是看到了一個很特別的人。
一個身穿嫩黃色長裙的女孩子，修長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特立而獨行。
人淡如菊！
這個女孩子落入何信視線之後，在他的腦海里立刻跳出了這樣的四字評語。
白凈的臉龐，柔細的肌膚。修長的雙眉如畫上的柳葉，沉靜的雙眸如水中的星點。如此細緻清麗，脫俗出塵的女子，讓何信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這是一種心跳加速腦門充血的悸動。
這女孩的美貌吸引着何信走到了她的攤位前。
一張舊報紙，十幾枚壽山石空白印章。
對於潘家園“海量”的古玩珍寶而言，這點不起眼的小東西的確顯得有些寒酸。不過，那純手工雕琢的印鈕紋飾還是讓何信眼前一亮。
“文心刀法？”
何信對於雕刻並不是很在行，但這雕工非常有特點，和那些由雕刻機成批量生產的東西還是有着非常大的不同的。
何信曾經在俞晴手裏見過一方南工泰斗尹中平雕刻的雞血石印章，那還是司徒容大師送給她的，俞晴愛若珍寶，對何信也介紹過這文心刀法的由來，所以何信才能一眼看出來。
“這印章怎麼賣？”何信心想，如果能買一方文心刀法鐫刻的石章送給師母，俞晴一定會很高興的。
“兩百！”女孩的聲音清冷而平靜。
但這個價格顯然和目前的市場價有點不符……
就在關毅聽到這個報價有些猶豫的時候，旁邊有一個尖刻地聲音響起：“我早說了，你別在這裏浪費功夫了，沒人會要你這些破石頭的，一個石章兩百塊……傻子才會買呢！老闆，看看我這個，這一對巴林凍的龍鳳鈕只要五十！”
聽到這話，關毅抬頭看了一眼，心想這女孩也真是不會做生意，在這間文房四寶店鋪門前擺個小攤，她這純手工的雕章和那些看着也不錯的便宜機器工石章放在一起一比對……怎麼可能有生意啊！
不過，這文房四寶店鋪的老闆，說話做事也實在是有些過分。這女孩雖說在他門口擺攤，但並沒有影響他的生意，他卻這麼尖酸刻薄。
“如今這文心刀法可不多見了，以前南工泰斗尹老先生還在世的時候，倒是有作品傳世的，尹老仙逝之後，這文心刀法竟然沒有失傳，兩百一枚價格……也還成！給我一個盒子，我要這個！”何信直接挑了一枚龍形鈕的石章說道。
那女孩聽到何信的話，顯得有些意外，她怔怔地看了一眼何信之後，冷冷地問道：“是一個姓洛的人讓你來買的？”
她這麼一說，何信還真是被問得一怔……這買東西就買東西，還打聽人家姓什麼？
“我姓何，這個印章給我包起來！給你錢……”何信掏出兩張一百的遞了過去。
那女孩還是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收下了錢給他包好了石章印盒，還附送了一小盒印泥。
看着女孩竟然破天荒的開了張，那個出言奚落的老闆也啞口無言了，他再三地打量着何信，心想這是這女孩找來的托還是真的有這麼傻的人……
就在他打量何信的時候，何信的眼睛也在朝着他看呢。
這老闆五短身材，颳了一個大光頭……這付尊榮當然是不可能讓何信多一分關注的。何信的目光關注的是他腳下的一隻破碗。
這隻碗如果單從外形上看，那就一個字——臟！
積了一層厚厚的油垢不說，碗的外邊還沾染了各種各樣的髒東西，標標準準的一隻貓飯碗。
不過，何信細細地一看就發現了在這層污垢下面這隻碗的本來面目了。
這是仿清雍正粉彩的紋飾造型，器型規整，紋飾線條流暢，具有清代御窯粉彩的風格。碗的底部一條比較明顯的裂紋，碗底用一塊馬口鐵皮加強力膠給補上了。
但在何信左眼的透視異能之下，這碗底被馬口鐵皮蓋住的地方赫然有一個“靜遠堂制”的底款！
看到這個底款，何信的心就不淡定了。這可是正經的民國官窯啊！
清末民初，袁世凱復辟改元“洪憲”，為此他專門請督陶官郭葆昌邀集清朝御窯廠的高手，以雍正、乾隆朝最優秀的瓷器為藍本精心仿製，製作了一批高質量瓷器，這就是所謂的“洪憲瓷”也稱“民國官窯”。
袁世凱的洪憲瓷是以袁居住的居仁堂作款的，底款為“居仁堂制”。
而袁世凱之後的幾任北洋系大總統也都有樣學樣，雖然叫“大總統”，但在各種待遇上和皇帝也差不多。徐世昌的“靜遠堂”款和曹錕的“延慶樓”款都屬於民國官窯這個類別的。
當年這碗可是民國大總統徐世昌的專用飯碗呢！
如果徐大總統知道他用過的碗最終淪落到這個地步，不知道會不會在地底下吐血三升。
民國瓷器雖然在古玩行里總體價格不高，但民國瓷器精品還是代表着一個時代的藝術水平的。特別是這民國官窯，由於燒造數量不多，存世時間不長，“物以稀為貴”將來肯定有非常大的升值空間。
想到這裏，何信的就打定主意要把這隻貓飯碗給搞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