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折了楊隱之後,赫連勃兵敗如山倒!
為了報赫連勃的相救之恩,赫連逸捨命相護,赫連勃才成功逃跑,苟延殘喘的留下一命!
赫連逸被活捉,赫連承也沒讓人殺他,而是給他下了軟筋散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赫連逸這個兄弟為人精幹忠臣,又沒反心,赫連勃和赫連承都想拉攏他的。可是這人油鹽不進,兩邊都不幫,赫連承費了老大勁兒都沒說服他,最後沒辦法,只能關着他,着手去處理自己登基的事情。
蘇庭秋帶着小草和薛蘭和宋以真他們會合,赫連逸忙着登基和收拾赫連勃留下的殘存勢力,抽不出空就來招待蘇庭秋他們,便讓自己的王妃娜穆出面。
草原上的女子一人能半邊天,但對上蘇庭秋這三句不離錢的人也很無語。
好在很快赫連承就以武力鎮壓了其他不法分子,這一日得空,開了宴席請宋以真他們吃飯。
歌舞牛羊,奶茶美人在配着蒼茫的大草原,讓人心中能陡然生出一股豪氣出來。
宋以真因為體質的原因,就算中了毒也死不了。但‘生死相隨’和楊隱給她下的無名毒藥被她齊齊壓在丹田裏面,導致她動作激烈些就會吐血。
所以宋以真全程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人逢喜事精神爽,更別提當了一國之君的赫連承,看起來簡直是春風得意!
他坐在王座上拍了拍手,立馬有幾個大漢抬着好幾箱子的金銀珠寶上前。
赫連承端着黃金酒樽站起來,他走到蘇庭秋面前哈哈大笑的拍着他的肩膀:“這回多虧了蘇老弟的藥材及時趕到,救了我祁連山的漢子一命!”他指着那些幾箱子金銀珠寶笑道:“這些珠寶是本王感謝你的。”
比原來說好的價錢多了一半,蘇庭秋表示很開心。
宋以真見狀站起來,對赫連承道:“赫連大王,當初我們說好了幫你坐上王座,你便和我皇聯合的事情不知何時能兌現?”
赫連承偏頭,意味不明的盯了宋以真。
又拍了拍手掌,這一回魚貫而入的是許多妙齡女子。個個雖不如大夏的少女那樣溫婉可人,但也是充滿異域風情的美人。
赫連承走到宋以真面前,笑看着她:“這些女人我全都賞給你……”
宋以真挑眉,赫連承又道:“只要你願意留下來在我北國為官,本王即刻出兵幫助你們夏國打敗那些亂臣賊子。”
“不可!”蘇庭秋豁然站了起來。
赫連承看過去,湛藍色的眼珠子裏隱含一抹冷意。隨即又笑吟吟地看着宋以真,詢問她的意見:“神醫怎麼說?”
宋以真巋然不動的坐在那裏:“赫連大王讓我留下來,無非是想提高北國的醫療水平。”話說得多了,她身子一歪,立馬吐了口血。
這口血吐的眾人都有些膽顫心驚,但她卻好像沒事兒一樣,用手帕抹去嘴角的血跡,有些惋惜的看着赫連承:“但我如今身中劇毒,不去找解藥,留在你們北國是死路一條。”
說著她又吐出一口血,臉色蒼白如紙地盯着赫連承:“我原本還不至此,都是為了留下來幫你,才變成如今這樣子。”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赫連承:“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若赫連大王想做出爾反爾的反覆小人。我倒是不介意,也學楊隱做那喪盡天良之人!”
這話一出口,守衛在旁的北國侍衛立馬嚴正戒備將他們包圍住。眼看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宋以真緩緩一笑:“其實我還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如你們挑選一有醫學天分的人跟着我。”
“三年,我只要三年,便給你們教出一個神醫。”她頷首,目光沉沉地盯着赫連承:“如何?”
兩人目光相撞,一個冷冽,一個淡定。
良久之後赫連承率先收回目光,拿手搓了搓下巴,然後道:“可以……”
眾人表情一松,赫連承又道:“但你的兩個侍女得留下一個!”赫連承咧嘴一笑:“你這兩個侍女醫術也不錯,留一個在草原為我效力。三年之後你還我一個神醫,我便將她完好無缺的送回來。”
“不行!”宋以真沉聲道:“他們是我帶出來的,必須跟着我回去。”
赫連承冷笑:“神醫,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氣氛正僵持不下的時候,薛蘭和小草同時站了起來:“我願意留下來。”
“你們……”宋以真詫異。
薛蘭和小草對視一眼,小草率先站出來開口道:“讓我留下來吧。”她看着宋以真微笑道:“東家,我留下來是為了我自己。”
“東家,我以前活的特別懦弱和混賬。可跟着你在草原上走一圈,我才發現,原來我自己還是有用的。”
她目光感激的看着宋以真:“初入草原被赫連勃派人的偷襲那一天,跟着你浴血奮戰,跟着你用醫術將那些護衛全都活着救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活下來是有用的!我可以用我的雙手,用我的醫術去救活其他的人。”
說道這裏,她偏頭看着赫連承:“我的醫術雖不及東家精湛,但也不錯。我願意留下來,治病救人!”
猛烈燃燒的火光之下,小草神色堅定的站在那裏。烈烈火光照着她清秀的臉,第一次讓人覺得是那麼美,那麼耀眼。
宋以真眸光一柔,走到小草面前,握着她的手笑:“我真為你高興。”
現在的小草再也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人了,她活出了自我,找到了實現人生的價值。
宋以真打心底為她感到高興!
三日後,赫連勃許諾的援兵也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北國,朝大夏出發。
而宋以真給小草留下一本她的醫術心得和幾本醫書便帶着薛蘭和新收的徒弟赤木離開了北國,烈陽高照,蘇庭秋騎在馬上,依依不捨的看着宋以真:“你真的不跟我們回去?”
宋以真微笑。
蘇庭秋又道:“那你身上的毒?”
“不礙事。”
見蘇庭秋似乎不相信,她又道:“我已經想到解毒的法子了,只是最後一味葯,有些難得需得我親自出馬才行。”
她走到蘇庭秋的馬下,抬頭仰望着他:“別擔心,還有……替我向哥哥他們問好。”
蘇庭秋還想說什麼,沈叔忽然揚鞭抽向他的坐騎。坐騎嘶鳴揚蹄,立馬竄了老遠:“以真……解毒之後你一定要回來啊!”
蘇庭秋緊緊拉着韁繩,奈何馬兒卻死活拉不住。他只得回頭望着宋以真大喊大叫道。
宋以真含笑朝他揮了揮手:“再見!”
沈叔對宋以真抱手一笑:“大人,保重!”
“保重!”
宋以真帶着薛蘭和赤木一路南下,戰事有了北國的幫襯,華恆的反軍被打的潰不成軍。
反軍一路北下,四處藏匿,朝廷軍則窮追不捨。
宋以真一路行,一路道聽途說。
他們行的路線避開了戰線,所以危險性很小。赤木是赤念的弟弟老實木訥不愛說話,但在醫學方便真的很有天分。
而且只要遇見關於醫術方便的事情,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停的說話,說話。
宋以真覺得他很有前途,不免傾心教授。赤木也學的很快,讓宋以真很是欣慰。
轉眼到了秋天,華恆的反軍藏匿不出,北國士兵已經撤了回去。
而宋以真也終於到了目的地,她坐在馬車上,望着眼前的高山。高山蒼翠,山頂聳入雲端,瞧着似乎是塊風水寶地。
這些日子她消瘦的越來越厲害,赤木停下馬,薛蘭把宋以真扶下了馬車。
望着崎嶇的山間小路,薛蘭擔憂道:“這怎麼爬上去?不如找暗衛將東家背上去?”
話落,赤木已經上前背着宋以真往山上走。
赤木是個十五歲的半大小夥子,宋以真本來瘦的又輕。他背着宋以真上山,走的是健步如飛。薛蘭只得全程加快腳步才能跟得上,半日之後,三人抵達了山頂。
看着山上的竹屋,薛蘭驚訝:“這裏有人住。”
話剛說完,一隻雪白的毛糰子就從空中朝宋以真射了過去。宋以真費力的伸手接住它,那毛糰子張嘴就朝宋以真的手腕咬去。
“東家……”薛蘭驚悚大喊。
宋以真伸手揪住毛糰子的後頸毛,笑了笑,許久不見,這隻紅眼小狼崽的性情還是沒變。
宋以真讓薛蘭從包袱里拿出在城鎮裏打的赤金的嘴籠子,給它戴上確定咬不到人之後。囑咐了兩人這隻紅眼小狼崽有毒,別靠近它之後,這才朝竹屋後面走去。
屋后的竹林中有一座墳墓,薛蘭見着驚訝:“……這是。”
宋以真的目光從墓碑上掠過,落在後面的竹林上,輕聲道:“這是蘇越澤的墓。”
“難不成引子真的是他的骨灰?”薛蘭詫異。
宋以真搖頭:“不是。”
薛蘭這才放心了,雖然人體指甲啊,頭髮確定能入葯,但她總覺東家用蘇越澤的屍骨入葯,很奇怪。
這個地方是蘇越澤生前一度想帶着宋以真前來隱居的地方,宋以真目光深深地看了眼這座孤零零的墳墓,半晌才回頭,從包裹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香蠟紙錢個蘇越澤上了香之後。
讓赤木將墳墓挖開。
薛蘭驚悚:“東家你不是說屍骨不能入葯嗎?怎麼還挖墳吶?”
宋以真神色有些複雜:“藥引雖然不是屍骨,但卻和屍骨有關。而且,也必須得是蘇越澤的屍骨才成!”
赤木才不管那麼多,宋以真一喊開挖,那手腳麻利的不行,很快就把墳墓挖開了,又順手打開了棺材。
棺材裏只剩下一具白骨和一封信,宋以真垂眸落在那封信上。蘇越澤屍骨的手指放在那封信上,上面只有三個大字:宋以真。
宋以真神色複雜的彎腰拿起信,拆開,裏面只有一張小相。
畫上的女子,正是她。
那年江寧初相遇,一遇便誤了終身!
宋以真抿了抿唇,將信封放了回去。
隨後刺破手指,將血滴在蘇越澤的屍骨上。殷紅的血跡一沾白骨,瞬間消散。隨後便見血滴過的地方,發出一陣白光,一朵花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骨中生長,隨後含苞待放。
一股香氣隨着花開瞬間瀰漫在空中,在薛蘭和赤木震驚的表情中,宋以真凝了凝眸,看着遠方的竹林。
竹林中不知何時瀰漫起大霧,一抹修長的人影從霧中走來。白衣俊顏,笑意翩翩,竟然是死去已久的蘇越澤。
見他含笑朝自己走來,宋以真凝着眉頭,身形不變。
白衣蘇越澤停在宋以真跟前,低頭看着她含笑不語。一雙眼裏含着熠熠生輝的光,只是片刻之後,這身形消散,徒留一陣冷風吹過。
“東家……剛才這是?”薛蘭有些摸不着頭腦。
宋以真看着那朵鮮艷欲滴的花朵,輕聲道:“幻相。”
她彎腰將那一枝花連根拔起,蘇越澤的屍骨隨即迎風消散,如同剛才的幻境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宋以真喟嘆一聲。
她親手合上棺材,待墳塋重新堆起之後,眸光深深地盯了眼墓碑這才轉身離開。
這朵花便是解毒的藥引!
只是沒想到,蘇越澤在死前竟然連這一步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