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舊人重逢

素錦怔然的掛了電話，等了一會兒，又打過去，還是通話中，素錦越發的不死心，隔兩分鐘就打一次，終於，電話通了……

可是那邊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素錦又打……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素錦握着手機怔住，她耳中似聽到大片大片的嗡鳴，漸漸匯聚起來，吵嚷的她幾乎無法得到安寧，素錦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那麼的惶恐。

在哪裏聽過一句話？一個男人開始變心，最明顯的徵兆就是來自手機的變化……

是啊，以前他隨時都會接她的電話，隨時都讓她找到她，可是突然，他的手機關機了。

素錦一邊煩亂的想，一邊卻又安慰自己，他也許是剛好電話沒有電了，也許剛才一直在講公事……也許，只是偶然的一次巧合，畢竟，這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啊！

素錦這樣想着，可卻還是坐立難安，還未到下班時間，她卻是再也坐不下去，胡亂收拾了自己的桌子，和頂頭上司請了病假，拿了包包就向外走。

出租車上，素錦又撥了幾次他的電話，依舊是關機。

手機沒電的理由已經被自己打破了，這麼久了，他若是看到她的未接電話，難道不會着急充電打給她么？

素錦握着手機苦笑，幸好，陸氏大樓已經到了。

素錦付了車錢飛快的下車，直奔大樓而去。

她之前有跟陸澤楷來過幾次，所以前台的人也不敢攔她，只是素錦乘電梯到了他的樓層，卻見他的死人辦公室門在緊鎖着。

他不在公司！

素錦渾身陡地一個激靈，迎面正好過來一人，素錦隱約似乎認識，一把抓了那人問道：“陸澤楷呢？”

許久以後，素錦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忍不住的感嘆。

女人真是天生的敏感，那時候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卻是像發了瘋一樣。

“陸總他一個小時前剛走了。”

“去哪裏了？”素錦緊張的手心冒汗，一個小時前，正是她打電話過去，他正在通話中的時候。

“不知道。”那人搖搖頭。

素錦怔怔的鬆開手，後退兩步靠在了牆上：“若是他回公司，讓他給我回電話。”

“好的溫小姐。”

素錦失魂落魄的下樓，一個人站在暖洋洋的陽光里，還是覺得冷，他去哪裏了？

為什麼接了電話就離開公司了？為什麼聽到她的電話卻不接？為什麼關機了？

她無法控制的去想昨晚的事情，婆婆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他不正常的反應，還有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唱片機，他忽而溫柔忽而冷漠的態度……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素錦無法不懷疑，也不能不懷疑！

她最恨欺騙，最恨被人耍，最恨別人將她當成傻子！

可是溫素錦，你還不知道么，你早就是一個傻子了，在你愛上這樣一個狠心無情的男人的時候，你就是全世界第一大傻瓜！

素錦在家裏等到天黑，陸澤楷還是沒有回來，她不停的打他的電話，直到自己的手機沒電，乾脆就守在電源旁邊，一邊充電，一邊撥他的電話。

她的心裏像是長了草，就是一遍一遍聽着話筒里傳來的冰冷機械的女聲，似乎都覺得安慰，像是只要能撥打着他的號碼，就好似他還在一樣，她竟然瘋到了這樣的地步！

素錦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也沒有辦法再等下去，她抓了手機站起來，就想要衝出房間去，走到卧室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又停住，步子凝滯在那裏，她恍恍惚惚的走回去，站在那個唱片機前。

素錦伸出手去，將那開關打開，旋即，動人的鋼琴聲又響了起來……

素錦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這唱片機上一定有什麼貓膩，女人的直覺實在是靈。

時間回到早上九點。

陸澤楷送了素錦去上班后，一個人開着車在路上漫無目的，他不想去上班，恍惚的，覺得心裏有什麼事情沒有做，無法放下。

鬼使神差的，他又將車開回了家，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緊鎖了卧室的門，安靜的聽着繁素的歌聲。

每到結束，他就固執的從頭播放一次，直到最後，他躺在沙發上，沒有力氣起來，唱片機仍在嗡嗡的旋轉，發出沙沙的聲音，漸漸的，竟有小小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阿楷，如果有天你發現唱片機的秘密，如果那時你心裏還在愛着我，可不可以飛到加州來看看我？

陸澤楷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撲過去緊緊的抱住那小小的唱片機！繁素沒有忘記他，繁素心裏還在想着他！甚至，她還在遙遠的加州等着他！

陸澤楷心中激動不已，像是一個嚮往糖果的小孩子終於拿到了心儀的糖果一樣！

他的心已經飛到了加州，已經飛到了繁素的身邊去！

可是他忘記了，五年了，繁素會停留在原地嗎？五年了，繁素還是當年的繁素嗎？

他被這突然襲來的激動給砸昏了頭，完全忘乎所以，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和睿智！

一長通電話打到加州的分公司去，吩咐那邊的下屬立刻去尋找繁素的下落，繁素出身名門，季家在國外也是名流，想要找她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過去的五年，陸澤楷因為繁素的突然離開，灰心喪氣，更因為年少的驕傲不肯去找繁素，也不肯低頭，時間長了，更是沒有尋找的借口，才這樣一年一年的耽擱了下來，拖延到了今日。

剛掛了電話，手機就又響了起來，陸澤楷慌忙打開，卻是素錦的來電，他不由得蹙了眉，竟然把素錦給忘的一乾二淨！

說不出的後悔，若是早一點發現繁素留給他的這些念想，他也許就不會千方百計的求了素錦和他和好，若是現在和素錦毫無關聯，他也許就不用像是現在這樣不敢面對她了吧。

是，他現在心中太亂，充斥的滿滿的都是繁素，完全沒有餘地再去擱下素錦的身影。

一直沒有接，等到那邊掛斷，陸澤楷鬼使神差的摁了關機鍵。

潛意識中，似在躲避素錦，似在躲避這個難以抉擇的難題。

關了機，陸澤楷長吁了一口氣，他打開另一部手機，不常用，但是跟了他多年的下屬都知道這一部電話的號碼，他常用的手機一旦關機，必然是會打開這一部的，所以，陸澤楷並不擔心加州那邊的下屬找不到他。

素錦到家的時候，陸澤楷剛剛從家裏出去半個小時。

他在商場是以出手快捷，雷厲風行而出名，而這些手段，卻也毫無例外的用在了情場上。

不過是短短三個小時的時間，陸澤楷已經拿到了飛往加州的機票。

而他坐在機場的vip候機室預備去追尋所謂的愛情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一直都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正在滿世界的找他。

他跨越重洋去尋找自己的初戀，那早已凋零了，失去了原來美麗色彩的初戀，而她，也在跋山涉水的尋找自己的丈夫，自己心愛的男人。

這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情形，你瘋了心一樣追尋着不屬於自己的那一半戀人，而還有另一個人，也默默的守候在你身後，安靜的等待着你。

有的人醒悟的早，得到了幸福，有的人終生都執迷不悟，到最終，受苦的人終究還是你自己。

素錦靠在出租車上，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繁華，就那樣映入眼帘中，一盞一盞的路燈飛快的從她眼前滑過，五彩繽紛的琉璃一般，讓人心裏茫然失措。

她開始擔心他，畢竟，這樣一點消息都沒有的情境，實在是太可怕。

家裏的傭人說，他曾經回來一次，又急匆匆的駕車走了，素錦等到晚上，他還是沒有回來，她開始着急，甚至還厚着臉打電話回了陸家的老宅，可是都找不到他。

她開始胡思亂想，一會兒想他是不是出了車禍，一會兒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壞人，一會兒又想他會不會被人綁架了……

滿世界的尋找他，甚至包了車子連郊區都找遍了，還打電話到警察局去詢問有沒有車禍或者傷亡的消息……

那個人，憑空的消失了，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素錦的眼睛紅腫，疼的幾乎睜不開。

阿澤，你究竟是去了哪裏？難道，你是把我一個人拋下了嗎？

素錦坐在出租車上，臉貼住那冰冷的玻璃，忍不住的，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她捂了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來，她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從來沒有這樣的害怕過。

到加州的時候，正是上午，加州的陽光出了名的美麗燦爛，陸澤楷隻身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眼前卻是有些恍惚。

他千里迢迢而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若是看到繁素，他該做什麼？只是單純的看一看，還是要把她重新留在自己的身邊？

陸澤楷一時之間，心底有些說不出的踟躕，他此刻才稍稍的清醒過來，已經五年了，時光可以改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繁素還會站在原地等他嗎？

那唱片機是五年前留下的，誰知道五年後繁素會不會還保留着當初的心境？

若是她嫁人了，若是她過的很幸福，早已忘記了他，他去找她還有什麼意思？

陸澤楷站在人來人往的加州機場，心思竟然變的恍惚起來，這裏的陽光這樣的迷人明亮，他卻忽然想起在國內的素錦，她此刻在做什麼？找他？還是哭泣……

手掌心無意識的收緊，他已經快二十六歲了，為什麼還像是毛頭小子一樣衝動？

五年前的初戀還要去緬懷嗎？用得着去將那初戀再重新找回來嗎？

他當初認為自己那麼愛繁素，後來還不是有了很多別的女人，就像是他當初認定心中不會再有喜歡的人，後來還不是喜歡上了素錦？

陸澤楷忽然有些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搖擺不定，看不起自己此刻虛假的愧疚。

對，就是愧疚，虛假的愧疚，讓人作嘔的愧疚！

他既然拋下她，千里迢迢的來找繁素，找五年前的戀人，為什麼還假惺惺的擔心她，說什麼愧疚？

陸澤楷苦笑起來，他此刻是進退兩難了，若是尋得繁素，繁素還像是他愛着她一樣愛他，那麼他，也只有和素錦說分手。

可是，若是繁素嫁人了呢？難道自己再退而求其次去欺騙素錦，重歸於好？

陸澤楷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於卑鄙。

沒有時間再多想，來接他的下屬已經找了進來，他穩穩心神，緩緩的走過去。

“陸少，已經查清楚了繁素小姐現今的下落。”

陸澤楷微微蹙眉；“在哪裏？”

“季家一直都定居在加州，因此您電話打過來不久，這邊就查到了季家在加州的寓所，只是……”

下屬有些欲言又止的偷偷看了一眼陸澤楷，不敢噤聲。

“只是什麼？”陸澤楷苦笑一聲，五年了，繁素也有二十五歲了，她嫁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繁素結婚了是么。”

下屬慌忙搖搖頭：“這倒不是，只是繁素小姐兩年前有了一個未婚夫，原本說去年就要結婚的，誰知道現在還沒有傳來結婚的消息。”

陸澤楷心底猛然一個激靈，這難道是上天在眷顧他們么？所以他五年後找來的時候，她竟然還沒結婚！

止不住的狂喜，開始在心底蔓延，繁素在等他，一定是在等他！

“帶我過去。”

“是，陸少……”

下屬見他神情極其愉悅，竟是不解他怎麼會如此的開心，只是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路疾馳，陸澤楷卻還嫌慢，他此刻已經完全忘卻了自己剛才所有的顧慮，只要繁素還沒有結婚，他就有信心讓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季家兩老都在北歐度假，家裏只有繁素小姐一人，只是不知道現在繁素小姐的未婚夫安先生在不在。”

下屬遠遠的看到季家寓所里燈火通明，就小聲對陸澤楷一一說道。

陸澤楷只輕輕點點頭，不羈的笑了一下：“怕什麼，在了更好，正好會會他。”

下屬點點頭：“是，陸少。”

自家少爺鍾靈毓秀，又是人中龍鳳，若他當真想爭，誰又能爭得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