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八章:永恆話題
岷山微風起伏，濃厚的血腥味傳至所有人的鼻尖，星夜中篝火升起。
有人盤坐在地，心中默念道藏經文，眼眸中暴露出興奮的光芒，然而，眼眸中的光芒又很快寂滅。
“道藏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惜依照你的體質，是不可能踏入修行之路。”岷山中少女的聲音響起。
陳三驟然聽聞，神情一怔，而後嘆息。
在將黑衣人殺了之後，盤坐在地，下意識的默念道藏經文，企圖感知天地星輝進入修行世界，卻絲毫無所獲。
結果卻被少女打擊了，當然這也並不算是打擊，因為最終的結果，陳三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若是能夠進入修行，他早就倚靠手中的道藏踏入修行了。
這麼多年沒有進入修行世界，說明是他自身有問題。
少年極其認真的想了很久，而後看着岷山道路上的少女，詢問道：“我心中有一惑，不知道先生能否講解。”
“先生？”被詢問的少女，眉眼一挑，目露不快道：“我叫落落，正青春年少，叫我先生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陳三當即有些局促，沉默一會道：“落落姑娘，我心中關於所謂修行的疑惑，能否解惑？”
此前在岷山道路上慘烈的戰鬥，落落的手段被少年看在眼中，若非有落落在，所有人都會死在中年修士的手中。
中年修士強大，但是落落更加的強大。
“你想要了解所謂修行？”落落眉頭再次一挑，面露嗤笑道：“了解了又能怎麼樣？天地之間遊離的星輝全部在對你排斥，不願意親近你，你這樣是不可能修行的。”
大道排斥，星輝不近！
陳三盯着落落，非常認真的說著：“有些事情看起來非常遙遠，遙不可及，可若是付諸行動，那麼這遙不可及的事情，或許便成為了觸手可及。”
少年頓了頓道：“落落姑娘，我想知道這個世間什麼是修行！”
倔強！
何其的倔強！
對於眼前少年的表現，這便是在落落心中的評判，自己已經非常直接了當的告訴了這個少年，他的體質萬道不容，天地星輝不得親近，
漫說修行，便是連最為基礎性的感知天地星輝，都尚且做不到。這樣體質的少年，又如何修行？
“那些覺得很遙遠的事情，永遠看起來很美好，世間很多的人都想要通過努力去觸摸，去得到，為了心中的美好，他們去嘗試了，也去努力了，可是最後便是如此，再如何的努力，也不可能得到。”落落說著。
這便如同水中月，那是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都想要將之撈起來，掌握在手中，可是終究還是一場夢。
她盯着認真的少年道：“這些東西，你可以認為是天生的。”
“我認可你說的一切，即便是這樣，我依舊想要試試。”陳三點頭，神情平靜。
遙不可及的事情也好，水中不可打撈的白月光也罷，總歸要試試才知道。
試試，或許便有奇迹出現。
而不去試試，便再也沒有了可能。
試試與不去試試，這不過是兩個非常簡單的選擇，但是帶來的結果卻是天壤之別。
陳三得
去試試，是為了結束十二年前的慘案，成為修行者，是他唯一的選擇，即便這樣的選擇，在很多人看來是不可能實現的。
落落看着認真的少年眯眼道：“你的修行我幫助不了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世間修行的劃分！”
修行路漫漫其修遠兮，繁複漫長最考驗韌性，修行者將這條漫長的道路，劃分為九個階段，也就是世人所說的九境。
山河九境！
這座山河內，前三境統稱為修行初境，初境自然是感知天地星輝，山河間有天縱人物，蒙受天運，會直接越過這個階段。
諸如，震動山河間的全真仙山中的那位先天道胎，其一出生便已經踏入了修行，修行便是朝聞境。
這種事情，便讓很多山河天驕望塵莫及。
初境之上，便是朝聞，這個境界內的修行者，宛如天地初開一角，能夠觸及天地之間流動漂浮的星輝，並且與之和諧相處，進行一種美好的交流。
登樓，登高處而望遠，這個層次的修行者，已經能夠明悟天地靈氣，並且加以利用。
百尺，登高樓入百尺，這個層次的修行者，已經具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翻江倒海，搬運山嶺，不過小道爾。
不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體現，明悟了世界的本源，已然近道。
金丹，這方天地之間最強大的存在，號稱聖人，站立世界一腳，仰望無盡星空。
落落輕笑道：“這些東西，不過是山河間最為廣泛的概述，即便告訴了你，依舊不能改變你被萬道排斥的結論。”
體質並非幾個理論概述便能夠改變的，落落再次強調，陳三根本無法修行。
陳三點頭，而後說著：“落落姑娘，你剛才不過才講了八個境界，還有一個境界是什麼？”
落落神情一怔，抬頭看着星空，凝重道：“最後一個境界，那是一個傳說中的境界。”
傳說中的境界？
超越金丹聖境的境界，凌駕眾生之上的境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境界。
“那到底是什麼層次！”陳三眯眼。
“不朽！”落落說著。
超越金丹聖境的境界，被這個世間的所有生靈統稱為不朽。
這座山河所有修行者包括萬里之遙的妖族聖地，乃至於七十二佛國中的苦行僧們，都在追求的一個境界。
成為不朽！
世間三座天下，無論是山河天下、妖族天下亦或是佛國天下，每個時代都不缺少點亮命星踏入聖人之境者。
但是，卻鮮有人能夠達到不朽。
這方天地，或者說整個時間，彷彿某種即將在限制不朽的出現，亦或是不允許不朽出現。
山河間無人見過不朽，關於不朽的說法，唯有一些支離破碎的古籍中有過零星的記載。
有大先知道術師猜測，在五大不可知之地中，那些生命的禁區裏面，或許會存在不朽的蹤跡。
這樣的推測自然也無法得到證實，畢竟五大不可知之地乃是生命禁區，沒有誰敢輕易涉足。
曾有金丹聖人想要找尋不朽蹤跡，獨自一人進入不可知之地中，結果發生了聖隕。
一時間，天地慟哭，發生聖
隕的不可知之地產生了天哭的異象。
自此，再也沒有任何聖人敢輕易進入不可知之地。
“金丹之上不會沒有不朽吧？”陳三眯眼說著。
不朽距離他太遙遠，如同遨遊高空的巨龍，而他不過是一隻匍匐在地的螻蟻，然而，這並不能妨礙少年的探知慾望。
“自然是有，不然為何會有金丹聖人對不朽產生深深的執念，窮盡一生也要追尋不朽的蹤跡。”落落說著。
在山河間的一些古籍中，詳細的記載了六千年前發生的大事件中，便有了不朽的蹤跡。
“那是山河間最為黑暗的時期，有不朽橫空出世，隻身沖入天門，橫擊高空，最終咳血於世間，那一場戰鬥被號稱為山河大清洗。”落落神情凝重的說著。
所謂天門！
所謂山河大清洗！
少女落落自然不清楚，但是卻非常明白不朽這兩個字帶來的分量。
有不朽橫空出世，橫擊高空。
古籍上記載的一句簡單至極的話，卻直接了當的將關於不朽的事情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參與山河大清洗的那位不朽，是不是劍道第一人柯太初？”太子殿下李安瀾突然說著。
唐王朝身後站着一座聖賢山，作為王朝太子，即便是個凡俗人，但是也還是明白些什麼。
落落點頭道：“確實是柯太初，這是目前山河古籍中，對於不朽記載最為詳細的一次，即便是這樣，依舊過了六千年，這世間六千年內，再無一人成就不朽之位啊！”
少女有些嘆息，修行之路漫漫長路，金丹聖境便已經非常的難了，金丹聖境之後的不朽更加的難。
不然何以關於不朽記載的事情，僅僅出現在六千年前。
“莫非連遙遠中州統御整座山河天下的神庭至高都沒有進入不朽？”李安瀾瞪大眼睛，有些震驚的說著。
中州神庭統御這座山河，山河十二州，東西各六州，據傳神庭至高，已經成功活過了山河四百年大限，硬生生的多活出了五十年。
如今神庭的至高，即將度過四百五十年的壽辰，這樣的存在，也沒有成為不朽嗎？
“神庭的至高，是怎麼熬過山河四百年大限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神庭的至高，依舊沒有達到不朽的層次。”落落極其肯定的說著。
不朽太難，每個修行者都在想辦法成為不朽，可是六千年來就真的沒有誰成為不朽的。
自六千年前山河大清洗，山河間流傳的不朽，唯有劍道第一人柯太初，再無其他人。
成為不朽，成為了這個世間永恆的話題。
“落落姑娘，我還有一個問題。”陳三說著。
“我想知道一個凡俗之人和能夠操縱天地星輝的修士戰鬥，該如何取勝？”陳三認真的說著。
落落看着陳三認真的表情，突然一笑道：“你果然不出所料，愚蠢深入骨髓。”
凡俗之人和能夠操縱星輝的修士戰鬥？
漫說其他，便是剛剛踏入修行，被星輝滋養肉身的初境，其體魄都不是一個凡俗之人可以承受的。
“若是你想死，或許可以嘗試一下。”落落眯眼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