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二章:不遠萬里來尋劍的少女
被雨水沖刷的魚龍鎮,格外的清新,既然決定了要做太子殿下的嚮導,陳三自然是需要準備一番。
從小生活在魚龍鎮的少年,雖說家中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常年廝殺白羊道山賊,從他們身上收刮,長年累月間,少說也有百餘兩銀子。
這點銀子在如同銷金窟一般的王朝帝都來說,並不是很多,卻也足夠讓陳三揮使了。
回到家中的少年,帶上銀子,背起有些生鏽的朴刀,然後朝着魚龍鎮南邊走了過去。
一路泥濘,路過新禧橋,少年注意到了一位身着黑衣,頭戴帷帽的少女。
新禧橋周圍滿是泥濘,黑衣少女如同白月光一般站立在新禧橋下,沒有多餘的動作,卻能夠讓人感覺到一股貴氣。
這自然不會是哪位高貴的太子殿下,但是黑衣少女的貴氣,絲毫不比哪位太子殿下差多少。
更甚至在陳三看來,少女遠盛王朝的太子殿下。
“她是誰?”陳三咧嘴一笑。
新禧橋下的少女,嘴巴不時的扯了扯,玉蔥纖細的手指,正對着新禧橋下指指點點。
如一個傻子!
……
……
“莫非,你這劍是傻了不成?這座山河內,還能有我這麼具有修行天賦的人不成?即便是全真仙山中的那位先天道胎,其一出生便身具異象,天賦超世,出生之時便踏入天道,震動這座山河,可是你認為那樣的人會來這偏遠的鎮子?”黑衣少女說著。
河水翻滾,似是少女的話起了作用,新禧橋底有光芒閃爍。
黑衣少女見狀,眉眼之間帶着笑意,對於自身的天賦,少女極度的自信,即便比不上這座山河內的先天道胎,在同輩之中,依舊屬於不凡。
新禧橋下再次有了動靜,劍光閃動,而後在少女興奮的目光中,一柄木劍從橋下沖了出來。
“果真有劍!”在不遠處的陳三,瞪大了眼睛說著。
一向不着調的老馬,說的果真沒有錯,新禧橋下有一柄劍!
橋下少女伸手想要接住木劍,然而,木劍並非尋常,有凌厲殺伐氣息瀰漫。
劍氣激蕩,河水翻滾,天崩地裂。
少女臉色大變,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新禧橋下的木劍,並沒有選擇她,而是帶着一種“厭惡”的情緒,想要藉此逼退少女。
少女身體朝後滑行出去,於腰間抽出一柄鐵劍,鐵劍之上一層劍氣覆蓋,面對來勢洶洶的木劍。
一劍挑出!
鏗鏘的聲音自少女手中的劍響起,平平無奇的木劍,切開了星輝,轟開了少女手中劍氣。
在觸碰的剎那,少女的劍就已經斷了。
木劍極富靈性的朝着少女飛舞,疑似在嘲諷。
黑衣少女當即跺腳,丟掉手中殘劍,一臉不甘,指着飛舞的木劍道:“你就當真不願意和我走?”
木劍劍光閃動,在少女氣憤的目光下,直接隱進新禧橋下,再也沒有了動靜。
“該死的劍,簡直氣死我了!”少女氣的牙齦咯咯作響。
不遠萬里而來,就是為了尋一柄劍,現在看上了一柄不錯的劍,卻被其嫌棄。
這樣的心情屬實糟糕透頂了。
在不遠處的陳三,見到這種情況,嘴角上揚,差點沒笑了出來,這是個可愛的少女,可惜腦子不太好使。
黑衣少女豁然轉頭,看着不遠處的陳三,有些不爽快道:“看了這麼久的熱鬧,你還能笑的出來?”
自從陳三站立在新禧橋上的時候,少女就已經注意到了
陳三。
陳三當即收攏表情,在唐王朝中,宰相門房,貴人近婢,親王清客以及發怒姑娘,這些都是極其令人頭痛的角色。
面對發怒的姑娘,陳三選擇的當然是沉默,既然沉默能夠解決問題,那麼為什麼要多說一句話?
黑衣少女莫名的對着陳三數落了一頓后,又是莫名的突然離開了。
陳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暗自說道:“老馬說的可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錯,面對發怒姑娘,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抗爭,我越發覺得不着調的老馬,開始着調了。”
這場“抗爭”,顯然是少年取得了最終的勝利,至少在少年來看,確實是這樣。
陳三聳了聳肩,將背後的朴刀緊了緊,而後朝着南邊,那位貴人的地方走了過去。
鎮上南邊,一輛馬車停留在太子殿下的住處,背着朴刀的少年,一臉凝重的眯着眼睛看着馬車之上密集的箭孔沉默不語。
慘烈!
從這些密集的箭孔,能夠非常直觀的感受到,太子殿下在來到魚龍鎮時,便已經遭受了一波不小的伏擊。
依據陳三的判斷,這波伏擊,應該將太子殿下的隨從直接磨滅了一半。
深吸一口氣,陳三走進了太子殿下的居所。
“這便是魚龍鎮推薦而來的嚮導?我需要是精明能幹,而不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見到陳三的太子殿下,言語中帶着壓抑的不滿。
背負生鏽的朴刀,這樣的少年,在太子殿下看來,連他的隨從都比不上。
陳三臉色平靜的聽着來自太子殿下的訓斥,臉色平靜道:“我能殺人。”
這些年來,白羊道那些兇狠的山賊,因為陳三的原因,再也不敢輕易的肆虐魚龍鎮。
太子殿下聲音冷冽道:“能殺人就是好嚮導?”
陳三眯着眼睛,嘴角上揚,帶着無盡的嗤笑道:“前往王朝帝都,需要經過白羊道和狹窄道路的岷山,只要你們能夠安全的到達王朝帝都,你們大可以試試在魚龍鎮找找其他的嚮導。”
陳三毫不留情的嘲諷,根本不在乎在他面前的是王朝尊貴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可以選擇他作為嚮導,那麼,他也可以選擇願不願做太子殿下的嚮導。
此次見面,不過是少年在掂量這件“買賣”是否有價值,而並非是因為太子殿下是一位貴人。
若是,價值不在,縱然在太子殿下身旁的有一位聖山中人,那麼,陳三也不會選擇做嚮導。
畢竟,這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生命,活着,這些東西,少年看的很重。
有些東西,可以輕易放棄,而有些東西,不能隨意放棄。
“放肆!”
房間之內,有風聲響起,一道劍氣自太子殿下身後倏忽而來,撕裂大風,直朝陳三。
劍修!
陳三眯眼,多年來和白羊道山賊戰鬥的少年,反應極其迅速,在劍氣轟炸而來之際,背後生鏽的朴刀瞬息抽出,橫檔在身前。
帷幔之中的劍氣,撞擊在朴刀之上,帶着一道清越悠揚的鏗鏘聲,陳三身體極速朝後滑行,最終還是抵抗住了一道劍氣。
當這道劍氣消散於無形,少年朴刀插地,直接癱軟在地。
陳三看到帷幔后若隱若現的身影,有氣無力道:“來自聖賢山的先生,竟然是一位劍修,最讓我驚訝的是,在唐王朝的土地上,竟然有人可以讓一位劍修身受重傷。”
陳三雖說在屠殺山賊勇猛無雙,讓白羊道中的山賊驚懼,但是少年終究還是個尋常人物。
來自帷幔中的一道劍氣,本該貫穿少年手中生鏽的朴刀,然而卻超出意外的被陳三抵抗住了。
一位修行者若是想要對一個凡俗出手,即便修行者無心誅殺凡俗,也不會是一位凡俗可以抵抗的住的。
衝擊在朴刀上的劍氣,最次也能夠讓陳三重傷倒地不起,決然不可能出現這種“輕傷”的情況。
種種的一切,都足以說明一個問題。
帷幔內那位來自聖賢山的先生,恐怕在此前的伏殺中,便已經身受重傷了,不然何以一道劍氣殺不了一個凡俗少年。
房間之內,無人說話,短暫沉默之後,太子殿下看着癱軟在地的少年道:“你可以做我的嚮導,帶領我們前往王朝帝都。”
陳三猛的吐出憋在口中的鮮血,臉上帶着極其嘲諷的笑容道:“這個嚮導,我不願意當了。”
太子殿下眯着眼睛,眼眸中有着壓抑不住的憤怒,作為王朝最為尊崇的人,什麼時候被一介平民如此譏諷。
他看着嘴角淌血,目光卻是帶着堅毅的少年,深一口氣,壓抑住心中不滿的情緒。
“說出你的條件!”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太子殿下需要一個不錯的嚮導,顯然能夠在聖賢山修行者一道劍氣生存下來的少年,是個相當不錯的嚮導。
陳三伸手摸了一把嘴角流淌的鮮血,其目光越過太子殿下,看着帷幔中那位來自聖賢山中的先生道:“我需要足以讓我感悟天地星輝的丹藥。”
“胃口不小!”帷幔內帶着輕蔑,然而下一刻帷幔中,再次傳來聲音道:“築基丹沒有了,只有一顆十年陽珠,你要是夠膽,可以吞食下去。”
誅心之論!
陽珠中蘊含的能量過於龐大,聖山中都是利用藥鼎將其中躁動的能量煉化,從未有人敢輕易的吞食陽珠。
話語一落,一道光芒閃爍,陽珠懸浮在陳三的面前。
陳三看着帷幔中的聖賢山的先生,看着散發著龐大能量的陽珠,二話不說,抓着陽珠就是吞食。
一頓咀嚼之後,蘊含龐大能量的陽珠,就這麼的被少年吞食下去。
緊接着,少年的身體中湧現出火熱,整個身軀,如同要被焚燒了一般。
初生牛犢不怕虎!
聖賢山的先生嘴角帶着嗤笑,眼眸中看向陳三,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陽珠中蘊含的能量足以撐爆少年凡俗之軀,然而,讓他感覺到意外的是,吞食完陽珠的少年,卻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一切如常!
陽珠中蘊含的龐大能量似乎對陳三沒有任何反應,這很讓人驚訝,陽珠中蘊含的能量,本該可以撐爆凡俗少年的肉身。
帷幔飄起,大風鼓盪,聖賢山的先生瞬息衝出,食指和中指併攏,按在少年的額頭之上。
一股暖流在少年的身體中流淌,山河間能夠這樣吞食陽珠者,必然是不出世的天驕。
作為聖山中的先生,張昊空非常清楚,整座山河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唯有全真仙山中的那位先天道胎。
那位其一出生便踏入天道的先天道胎,始一出身便有仙鶴騰空,為其送來了一顆百年陽珠。
剛剛出生的嬰兒在全真仙山中的一堆大能眼中,硬生生的吞食了一顆百年陽珠。
山河能夠生吞陽珠者,必然是一位不出世的天才。
眼前少年能夠安然的吞食一顆十年陽珠,雖不及先天道胎,但也足夠的驚人。
或許……
這位少年也是一位修行天驕。
然而很快,張昊空卻是目露失望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