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一章:魚龍鎮上的貴人

樊籠鳥 第一章:魚龍鎮上的貴人

山河東境小國唐王朝,偏遠的魚龍鎮下了一場秋雨。

時值雨季,這場秋雨雨勢頗大,在風波樓中飲酒的少年,不得不因為這場秋雨停留在這裏。

端坐在窗戶旁的陳三,看着這場秋雨嘆息說道:“萬幸的是,今日會有說書先生來此,也不至於在這場秋雨中乏味。”

鎮中僅有的一座酒樓,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說書先生來這裏講一講山河間的不一樣的故事,這對於魚龍鎮的人來說,非常的受用。

說書先生此時並沒有過來,閑來無事的少年,從懷中拿出一本早已經被翻頁角翻卷的書籍,如往常一樣翻閱。

三年前買來的道藏,其上的字句早就已經深深鐫刻在少年的腦海中,可惜的是,記載修行之法的道藏,對於蠢鈍的少年來說,依舊不得其門而入。

風波樓中的說書先生,講述山河諸事時,經常會談及一些關於修行當中的事情。

諸如修行初境。

諸如朝聞境。

這些東西,對於少年而言,玄之又玄,如雲中霧裏,連最為基本的星輝感知都做不到。

天生驕傲的少年,心中便不免有些難過,後來少年才知道。

這座山河內,億萬生靈,絕大多數的正常人,都如他這般,無法感知到天地之間的星輝流淌,這樣才讓少年心中有了那麼一絲的安慰。

總歸,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不能做到這麼簡單的感悟不是?

那些讓人無法捉摸流淌在天地之間的星輝,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捕捉感知的話,那麼少年手中這本流傳在世上的道藏,豈不是人人都有翻天徹底的神通?

陳三嘆息一聲,再次將手中道藏翻個遍依舊如此前一般,沒有任何收穫。

少年將頭偏向窗外,魚龍鎮的秋雨依舊很大,沒有絲毫停歇的樣子。

窗外,驚雷炸響,大雨磅礴。

陳三索性仰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等待說書先生的到來,也等待這場秋雨的停歇。

哐當!

風波樓的門被推開了,魚龍鎮老馬抖擻着身上的雨水走了進來。

“新禧橋那裏似乎出了什麼怪異的事情了。”在大雨中被淋個通透的老馬,一進風波樓中就嚷嚷着。

聽到老馬帶着濃重當地口音的話,仰躺在椅子上的少年,嘴角一挑,帶着嗤笑道:“魚龍鎮就這麼大,能有什麼怪異的事情啊!老馬你能不能不要說些不着邊際的話。”

那一座平平無奇的新禧橋會有怪異的事情發生?

若是五日前,少年還會相信,可是現在少年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五日前,老馬在鎮上嚷嚷,說在春和井中看到龍氣噴吐,有祥瑞浮現,整個鎮中的人都前往哪裏看了,喜歡看熱鬧的少年自然也是去了。

可是,春和井中哪裏有龍?那口春和井早就已經乾涸,連小魚小蝦都不曾有。

“混賬!糊塗!你竟然不相信新禧橋那裏有怪異的事情,我親眼所見,橋下寒光閃閃,疑似有劍沉浮在其中,這還能有假?”老馬坐在少年的對面,有些不滿的說著。

老馬是看着陳三長大的,當時

的陳三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童。

很難想像的到,當初一個六歲孩童,是如何一個人,獨自穿越白羊道走到魚龍鎮的。

魚龍鎮外的白羊道,可是山賊縱橫啊,漫說是個孩童,便是一個全副武裝的成人,獨自一人都不可能做到。

陳三嘖嘖稱奇,對着老馬鄙夷不已,對於他說的,少年顯然不可能相信。

“咋了?老馬那天看走了眼也不行嗎?”老馬中氣十足帶着硬氣說著,看着面露不屑的少年,撓了撓頭,突然傻笑道:“這人嘛,總有老眼昏花的時候不是,況且老馬已經很老了,”

這件事,老馬也是有些迷糊,當日他確實在那口乾涸的春和井中,看到祥瑞籠罩,龍氣噴吐,誰知,再去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但是,新禧橋下的那柄劍,老馬卻是看的真切,寒光閃閃,奪人心魄。

大雨磅礴的天,從新禧橋匆匆跑過去,真的看見一柄劍,在橋下似游龍一般的跳躍。

陳三嗤笑道:“即便你說的是真的,新禧橋下的那件怪異的事情,我也不想去看了。”

時值雨季的魚龍鎮,那座新禧橋早已經河水翻滾,不說是一柄無關緊要的劍,就算是一塊巨石,也會被河水翻滾給沖刷不見。

天際灰濛,烏雲蔽日,整個魚龍鎮如同被置放在末日之下。

醒目拍桌聲音驟然響起,風波樓中等候多時的說書先生,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中終於來了。

風波樓中一陣呼喝聲,說書先生講故事的水平相當的高,山河間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自說書先生嘴中講出來,便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聽之便讓人拍案叫絕、令人驚嘆。

風波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風波樓中講故事的說書先生身上。

唯有兩人卻將目光放在其他地方。

老馬一臉雞賊的環顧四周,湊在滿不在乎的少年耳邊道:“魚龍鎮的南邊來了一位貴人,小崽子不去看看?”

陳三眉頭一挑,滿臉不信,有些嗤笑道:“魚龍鎮這個偏遠的地方能來什麼貴人,白羊道上的山賊不來,便是這座小鎮中最大的貴事了。”

魚龍鎮在唐王朝何其偏遠的地方?

若不是魚龍鎮的人一直以唐人自稱,在唐王朝不大的版圖中,根本就看不到魚龍鎮這個地方。

除了白羊道中的山賊們,根本不可能會有其他鎮外的人來。

況且,即便白羊道的山賊們來了這魚龍鎮,對於少年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山賊不來,陳三已經很有沒有殺過山賊了,放在家中的朴刀都有些生鏽了。

魚龍鎮長大的少年,年歲雖說並不大,然而,卻早已經成為了鎮中優秀的戰士。

死在少年手中的山賊不在少數。

殺伐果斷,以一當十!

這是白羊道的山賊們對陳三的評價。

少年的隨意散漫,老馬狠狠地朝着陳三頭上拍了下道:“這可是個機會,住在鎮上南邊的那位貴人,或許可以讓你追尋所謂的無上天道,進入修行的世界。”

老馬有些恨鐵不成鋼,少年年輕帥氣,在這魚龍鎮上有多少的妙齡

女子,早已經芳心暗許,偏這小子,愣是不在意,整日捧着道藏,愣是一心撲在所謂的天道上。

懶散的少年眉頭陡然一挑,眼眸中透露出些許光亮道:“那位貴人當真有這本事?”

老馬鄭重其事的道:“那位貴人有沒有這個本事我不知道,不過陪同貴人到來的那位先生,來頭可不小,疑似來自聖山。”

陳三神情一凝。

山河間的聖山頗多,而站在唐王朝背後的唯一一座聖山,叫做聖賢山。

聖賢山的影響力,在唐王朝中,即便是少年居住在偏遠魚龍鎮中依舊聽過。

“他們想要離開魚龍鎮,需要一個嚮導,你是最合適不過的。”老馬鄭重說著。

陳三聰明,老馬從小看到大,不希望少年如他這般,一輩子都待在這座偏遠的魚龍鎮中。

外面天大廣闊,聰明的少年,應該出去見見世面。

陳三低着頭,沉默無聲,沒有說話。

這讓老馬有些疑惑,平日間即便是聽到關於修行的丁點事情,少年都會非常上心。

現在鎮上來了這麼一位聖山中人,少年怎麼會沒有了反應。

“你不想去?”老馬瞪大眼睛,看着少年長大的他,大概能夠猜到少年的心思。

“我去了,恐怕只會多一具屍體。”陳三眯着眼睛說著。

一個貴人,一個來自聖賢山的先生,來到了偏遠的魚龍鎮,這三種東西,任何一種單獨列出來,都是平平無奇,然而,將其組合在一起,便足以說明離開魚龍鎮的這條路上,必然不會太平。

作為常年在白羊道和山賊廝殺的少年,非常清楚的明白,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牽扯到的關係。

“那位貴人……是誰?”陳三說著。

少年話的讓老馬神情一怔,環顧四周輕聲道:“此事絕密,是當今王朝最為尊崇的人。”

最為尊崇的人!

陳三微笑,即便老馬說的隱晦,他依然猜了出來。

這座王朝,最為尊崇的自然是唐王,而唐王在遙遠的王朝帝都,決然不可能出現在魚龍鎮這個地方,那麼住在鎮上南邊的人,只剩下一人。

太子殿下!

有人要殺太子殿下!

“這便等同說,我需要拿一條命去換一個追求天道的機會,這樣算來,怎麼都不會是一件划算的事。”陳三臉色平靜。

即便追求天道,那也得需要有命去追求。

老馬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訓斥道:“機會就在眼前,你若是不願意成為太子殿下的嚮導,我可以去找別人。”

訓斥了一頓少年後,老馬的眼神中帶着柔和道:“若是你想要去追求無上天道,而不是每天拿着你那本破爛的書苦讀,就需要冒險,有很多東西,想要得到必須要拚命。”

魚龍鎮外,白羊道山賊縱橫,這座鎮子想要存活下來,那一次不是在拚命。

陳三看着窗外驟歇的大雨,被末日籠罩魚龍鎮,透露出一線光芒道:“當然得拚命,不管怎麼說,至少在魚龍鎮外的道藏就不止一本!”

聽到這話,老馬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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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須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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