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十章:劍無鞘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敵人？
菩薩廟中的乞丐低着頭，一直在思索回味這句話。
自從在見到自己的師父死在神庭，自從自己殺了幾位神庭嫡系血脈，自從在山河間成名后。
這座山河突兀間想要殺他的人便多了起來了，尤其是在他身體發生意外后，便越來越多的人想要殺了他。
殺他的原因有很多，許是因為提着他的人頭，可以得到神庭的賞識，許是因為心中本就對他有恨，畢竟想殺他的人多，是在他手下的人同樣也很多。
圍繞在這座菩薩廟中的諸多聖山人物，他們的同門，毫無例外，死在他劍下的不計其數。
無論何種想要殺他的原因，終歸逃不掉，殺了他，可以揚名山河。
畢竟，崑崙殺星的名頭太盛了。
在上個時代，他是一位極其耀眼的明星，即便如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早已經有年輕一代出現，衛衡的名字依舊響徹在山河間。
“你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只是圍住這菩薩廟，卻沒有動手嗎？”衛衡開口。
透着菩薩廟中的火光，陳三環顧四周，看着越來越多的人進入菩薩廟中，搖了搖頭。
此時菩薩廟中已經不僅僅是玄冥宗、儒宗四書院、刺天宮以及通文館，還有這座山河之中極富盛名的聖山。
如衛衡所說的那樣，他們圍堵在菩薩廟中，看着廟中衛衡神情肅穆，如臨大敵，卻無一人敢輕易上前。
“因為畏懼！他們已經知道了我身體發生了意外，可是他們心中依舊有了畏懼，他們是懦夫！”衛衡輕蔑的環顧四周，面對一整座菩薩廟中的仇人，他的神情依舊輕鬆。
很多人都想要殺了他，但是卻無一人能夠成功，在他看來，這些圍堵在廟中的人，即便是聖山中的中堅力量，只需一劍，便能全部斬殺。
衛衡伸出一根手指，環顧四周，語氣平淡道：“只需一劍，便能將他們所有全部殺了。”
驟聞這句話，在一旁的少年心中震撼，須知圍堵菩薩廟的盡皆是修士，儘管他們看向衛衡的目光充滿了畏懼，但是卻並不妨礙陳三在他們的身上，流淌着讓陳三無法理解的爆炸性力量。
這股力量在蟄伏，等待隨時爆發的一刻。
衛衡嘆息一聲，目露遺憾道：“值得可惜的是，我不會隨意出手了！”
山河間流傳着衛衡身體發生了意外，時刻都在墜境，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依舊會畏懼衛衡手中的劍。
沒有誰會輕視他的劍。
他的劍，照耀了一個時代！
他的劍，曾經讓一個時代的天驕抬不起頭來！
當初，衛衡並未點亮命星，踏入眾妙絕倫的金丹聖境，手執一柄劍，隻身沖入妖族天下，一人獨戰數位千年大妖，聲震兩座天下。
那時候衛衡的劍，便足夠讓人驚嘆，在很多年前便已經成就聖人果位的衛衡。
即便如今山河傳言他在不斷墜境，已經掉落金丹聖境，可是他的劍又該達到一種什麼驚駭的地步。
“不能隨意出手？這座菩薩廟中匯聚了這麼多的仇人，若是不出手，註定是一場死局。”誤入這樣的一場殺局，讓陳三的神情凝重。
“我雖然不能隨意的出手，但是這座廟中不是只有我和這些聖山的。”衛衡咧嘴一笑，眼眸中對周圍人的輕蔑，自始至終都沒有消退過。
陳三神情一怔，轉頭看着衛衡指着自己，突然間就笑了：“我？你是說我？讓我去和他們打一架？還是拿命去打一架？”
這種事情對於少年來說屬實可笑，圍堵在菩薩廟周圍的人，全部無一例外的是踏入修行世界的強大人物。
任何一個人輕描淡寫的攻擊，就算是十倍陳三都抵抗不住，會直接瞬死，對於活着有執念的少年來說，顯然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可是你不出手的話，我們就只有等着被他們殺了。”衛衡咧嘴一笑，而後丟給了少年一柄劍。
劍無鞘，是被一塊油膩的布料包裹，當布料被掀開，冷冽的光芒投射而出。
這是一柄品秩極高的劍！
“他們要殺的是你，與我何干？”陳三將手中的劍丟棄在地上，神情“輕鬆”。
“你果然是蠢入骨髓啊！”衛衡眯眼看着周圍諸位聖山來人，看着神情“輕鬆”的少年說著：“他們當然是為了殺我衛衡而來，可是他們同樣也不會放過衛衡的師弟！”
“師弟？”陳三有些疑惑，將目光朝着廟中探望，卻並未發現任何人。
衛衡沉默不語，將陳三推了出去，一本正經的指着少年，朗聲道：“諸位追殺我很多天，都想要在今日殺了我衛衡，既然如此，那便需要戰勝了衛衡的師弟。”
“我什麼時候成為了你的師弟了？”被指的少年，目露驚駭，自己不幸進入了菩薩廟，陷入了一場死局，現在莫名得到了一個便宜師兄。
最為關鍵的是，這個便宜師兄竟然將他推出去，讓他面對所有修士，而他僅僅只是一個凡俗少年。
凡俗對超凡！
必死無疑！
此前落落早已經給出了答案！
更何況，圍繞在菩薩廟中的修行者，身體中個個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什麼時候？”衛衡摸着下巴，沉吟了一會，朗聲道：“自然就在剛才，在此之前我衛衡是崑崙小師叔，現在崑崙小師叔是你了，我們的師傅叫趙縱，他已經死在了中州神庭的腳下，我是替他收徒弟的。”
陳三還想要說些什麼，眼角間瞥到了一道匹練驟然自菩薩廟中升起，用少年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陡然激射而來。
一剎那間，少年渾身發寒，常年和山賊廝殺的戰鬥意識讓他本能間身體朝後倒了下去。
嘣的一聲，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一個大坑暴露在少年面前。
“看到了嗎？你不想參與到這中間來，但是他們卻想讓你參與進來，你不想殺了他們，可是他們卻想殺了你。”衛衡嗤笑。
身在殺局中，沒有誰可以避免，即使是個不懂修行的凡俗少年。
對陳三出手的是中州四座書院中的人，這些人成天將仁義道德放在嘴上，一言一行就講究君子之風，可是手中的動作卻是不怎麼光彩。
陳三豁然轉頭，看着對他出手的身穿儒服的儒生，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少年眼眸中暴露出濃烈的殺意。
驟然起身間，早些間被少年拋棄在地上的劍被其掌握在手中。
這是一場決定生死的戰鬥，即便對方是踏入修行的修行者，陳三的心中依舊不能有絲毫的膽怯。
膽怯意味着失敗，而失敗意味的死亡。
握劍如握刀！
陳三不會用劍，但是他會用刀。
衛衡將手搭在陳三的身上，語氣平淡道：“他們有些是聖山中師叔輩的人物，有些是准聖子，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比你強，每一個人都可以輕易的殺了你，不過在你的手中有一柄劍，他們是你的敵人，只要是敵人，劍鋒所指之處，便足以攻破所有！”
陳三點
頭，他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有手中這柄散發著冷冽光芒的劍，以及一股流淌在身體中來自衛衡手掌中的暖流。
暖流順着既定的軌跡，通過手臂匯入少年手中的劍中，在這個時候，這柄散發著冷冽的劍，便隱約之間有了一股隱而不發的光芒。
出劍！
隱而不發的光芒自黑暗中陡然綻放，驚人的光芒照亮了整座菩薩廟，陳三如同劍道大能一般，一道猛烈的劍氣從其手中的劍陡然衝出。
“不好！快退。”
玄冥宗、儒宗四書院、刺天穹、通文館以及圍堵在菩薩廟中的極富盛名的聖山來人，瞳孔中暴露驚駭目光，在這道光芒迸發出現的剎那，朝着廟外極速滑行。
劍氣熾烈，如同劍道大能降臨此人間，屠戮世間生靈。
這種強力的手段，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明白，為什麼會從一位凡俗少年的身體中迸發出來。
這些人的反應已經足夠迅速了，滑行的速度根本不慢，但是依舊晚了。
劍器上光芒驟起的剎那，場間便有一股無形的氣場籠罩，其間劍氣縱橫激蕩，氣場覆蓋下，所有人全部被劍氣所傷。
血腥味瀰漫在這座菩薩廟中，這一劍之下廟中斷肢殘垣散落一地。
造成這讓人驚駭一幕的少年，瞪大眼睛看着站立在身後的衛衡。
這樣的一劍，這樣的攻擊，自然不會是他一個連天地星輝都不能感知的人可以做到的。
是那股流淌在身體中的暖流，衛衡將這股暖流傳達自陳三身體中，而後發出這樣恐怖絕倫的一劍。
衛衡眯着眼睛，看着菩薩廟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追殺者，嘴角浮現笑意。
這個少年似乎有點意思！
陳三神情惘然，有些不可思議，眼前這一切竟然是他所為。
一劍下去，竟然讓所有人直接倒在地上哀嚎，這樣的一劍，輕易的結束了一場原本可謂稱的上是死局的局面。
“這樣的一劍，依舊沒有徹底的殺了他們。”衛衡眯眼看着場間的一切，他看着陳三，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句話：“你去給他們補上致命的一劍，殺了他們，徹底斷了他們的性命。”
陳三神情一怔，突兀間有些畏懼，躺在菩薩廟中的他們，俱是強大的修行者，這對於他而言，是高坐在雲端的巨龍。
“怎麼？你害怕？你此刻不動手殺了他們，等到他們回過神來，他們就該殺你了。”衛衡指着他們的眼睛，開口道：“他們的眼睛，對你充滿了恨，早已經盯上記住你了！”
衛衡推了陳三一把道：“斬草除根！殺了他們！”
陳三看着躺在地上修行者的眼睛，感受到他們眼中蘊含的恨，深吸一口氣，鬆開手中那柄品秩很高的劍，而是將背後的朴刀抽了出來。
相對於用劍，少年更加喜歡用刀，手中的這柄有些破碎的朴刀，已經用了很多年了。
生死對決，不是講究華麗盛大，而是講究一擊必殺，更何況他的敵人是修行者。
衛衡說的有道理，他不想殺他們，但是他們卻想要殺他，陳三沒得選，他必須要活下去。
在這座菩薩廟中，他想要活下去，那麼就必須要有人死。
“我想要活下去，所以只有請你們赴死了。”
朴刀高舉，菩薩廟中傳出鈍器進入肉體的沉悶聲接連響起，鮮血飈濺，噴洒在有些破碎的朴刀上，廟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多了幾句具屍體。
凡俗對超凡，必死無疑的局面被逆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