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鎮痛解毒
“小姐,這東西有什麼古怪嗎?”
從坐上馬車,朝歌就一直握着這個箭簇,翻來覆去地看。
“小桃......”
“怎麼了,小姐?”
“南陽有製造兵器的地方嗎?”
“有啊,就在安陽城外,往西十里的雞冠山,是我們南陽國的兵器所。”
兵器所之前由大將軍府管理,墨大將軍死後,自然就落在了接替軍中大權的夙正淵手上,小桃知道也不足為奇。
“除了兵器所呢?”
小桃偏頭想了想,“應該沒有了吧。”
朝歌的指腹輕輕劃過箭簇上的標記,是一個祥雲狀的圖騰。
這箭簇製造精良,特別是箭頭的部分,淬鍊技術了得。
在這個地方,若不是有先進的淬鍊方法,想要把寒鐵練出這樣的品質,光靠人力捶打淬鍊,簡直無法想像。
更何況,在兵器上刻標記,絕非一般鐵匠鋪的手筆,絕對是量產!
朝歌掀開馬車帘子,看着這綿延四五里的櫻林,沉思着,想必這櫻林之內的勢力,遠不是這一枚箭簇可以看透的。
朝歌心裏想着這箭簇的事,馬車停下來她都沒發覺。
“大熊,怎麼停了?”
小桃開口問道。
“小姐,有位公子攔路,說是想搭一程,到安陽去。”
朝歌眉心輕輕一蹙。
為了順路踏春,他們走的是人跡罕至的山路,並不是官道,這一路上除了幾個山野農戶,幾乎沒見什麼人,這突然冒出來的公子,身分不明,確是古怪。
朝歌沖小桃微微搖頭,小桃立馬明白,衝著簾外開口:
“這位公子,此行只我與小姐兩人,男女有別,不方便同乘。你往東再走幾里,便是畢豐城,城門南有驛站,可租馬車。”
“姑娘家在這山間趕路,形影自守,萬一遇到山賊土匪,毫無自保之力,正好鄙人會點拳腳功夫,一路同行可保護姑娘......”
話還沒說完,駕車的大熊已經聽不下去了。
“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保護得了自己就不錯了,有我在,什麼山賊土匪敢造次?”
“是嗎?”
大熊話落,開口的男人冷笑一聲,輕輕一躍,便跳上車轅,不過三四個來回,大熊就敗下陣來。
朝歌和小桃坐在馬車內,清楚聽到大熊被扔下去,摔得鬼叫的聲音。
“姑娘,我......”
戲謔的聲音響起,門帘也被掀起一角,不過還不等看清車內的人,一個冰涼的箭簇已經抵在了來人的咽喉處。
“說了不便,請公子下車。”
朝歌冷冷地開口。
男子一愣,掃了箭簇一眼,神色便放鬆下來,想着對方不過一介女子,顯然沒把這點威脅放在眼裏。
“姑娘還是放下這東西的好,別一會傷了自己,我可是要心疼的。”
滿是挑逗的語氣,一聽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你這個登徒子,我家小姐豈是你能輕瀆的!”
小桃說著拿起矮几上的一盤乾果,直接往那人的臉上掀過去。
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快得都來不及反應,剛才還在喉嚨口的箭簇,噗的一聲,扎進了大腿根。
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還來不及開口,眼前的東西開始模糊起來。
心下一沉,不好!
箭頭有毒!
但已經來不及了,溫孤於陽閉眼前只瞥到出手女人的一片衣角。
被打下馬車的大熊,剛站起來,就見朝歌一台腳,把那人踹下了馬車。
大熊揉了揉眼睛,大張着嘴,看朝歌跟看鬼一樣。
那毫無還手之力的,還是剛才三五下就解決了自己的男人嗎?
這拍着手,一臉風輕雲淡的女人,還是人嗎?!
“走了,趕路要緊。”
朝歌開口,大熊才反應過來,捂着被打青了的屁股爬上馬車。
往後幾天,大熊看朝歌的眼神都很複雜。
一直到暮色四合,被踹下車的溫孤於陽才幽幽轉醒。
“嘶——”
才一動,大腿上的傷口就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溫孤於陽撐着身子坐起來,靠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查看腿上的傷口。
“我去,這姑娘臂力驚人啊!”
看着沒進大腿將近三寸的箭簇,溫孤於陽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過神色卻沒有任何戲謔之意了。
徒手能將箭簇插得這麼深,這姑娘的本事恐在自己之上。
可不用說南陽,就算是四國,能出自己之右的女子就那麼幾個,這姑娘到底是誰?
溫孤於陽想着各種可能的角色,手一垂,在草叢裏摸到了一個小瓷瓶。
打開瓷瓶,是淡淡的蘭花香。
瓶外還貼了一張紙條——“鎮痛解毒”
“這字倒是真丑。”
溫孤於陽笑了笑,把紙條一扔,放心地把葯灑在大腿傷口處。
說來也神奇,藥粉才撒上去,疼痛感就消失了大半,由於中毒產生的暈眩感也瞬間消失了。
“有意思,有意思......”
溫孤於陽把玩着手機的瓷瓶,眼中閃過驚艷之色。
這女子,有意思!
“少主!”
“少主——”
寂靜山野里,這些呼聲異常明顯。
溫孤於陽把瓷瓶藏進袖內,枕着頭,靠在大石頭上,仰頭看着頭頂的星星。
得了,這次又跑不掉了。
*
安陽城。
頭一年回來的時候,為了往後方便,朝歌在安陽城置了一座宅子。
在城東,露湖旁。
這原本是前朝某重臣的別院,后不知是何原因,被滿門抄斬。
他在牢內被賜死,家眷家奴,四十八口命喪別院。
沾親帶故的人,要麼流放,要麼貶離安陽。
有點交情的人,那時候也不敢去淌這渾水,所以半年有餘,一宅子的屍首都沒有人收斂。
一直到風波過去,朝中故人才敢找人來收屍,但是一夜之間,宅子內屍首離奇失蹤,有趕夜路的人經過,說能聽到宅子裏有絲竹曼歌的聲音,隔遠一點,還會看到宅子門口掛着兩個紅燈籠。
宅子的鬧鬼消息就這麼傳開了。
有個來安陽做生意的人不信邪,買了宅子,住了半月,結果莫名就被安了販賣私鹽的罪名,被抓第三天,就在牢裏染了惡疾,暴病而亡。
從此後幾十年,這宅子就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