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318.演戲，撕破臉
夙正淵這個當爹的，都沒能在朝歌那裏套到什麼近乎，王雪珍這個惡毒主母還敢往上走。
“歌兒啊，不是大娘說你，這都嫁出去這麼久了，怎麼都不回府來看看呢？”
王雪珍語氣嗔怪，讓人聽起來好像是在責怪朝歌嫁人攀了高枝，就忘了家裏人。
“大娘倒是時時想起你，就怕你在大將軍府受委屈。”
知道自己最近和夙正淵關係不太好，王雪珍還不忘補上一句，“還有你爹爹，總是念叨你，你有空還是回來看看他。”
朝歌勾起唇角，但眼底卻沒有笑意，開口也是冷冷淡淡的語氣。
“大將軍府現下百廢待興，家中又無婆母操持，夫君身子不好，上上下下都是我一個人在打理，實在無暇顧忌其它，不能經常回府探望，還請爹爹和大娘不要怪罪。”
“三丫頭這話見外了，只要你在大將軍府過得好，爹爹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歌兒要沒空，我們去探望你便是了。”
眼瞅着總算逮到一個可以開口的點，王雪珍清了清嗓子，“正好你大姐姐……”
王雪珍才張嘴，連夙星月的名字都沒來得及說完呢，話就被夙正淵打斷了。
“別提那個丟臉的東西！”
夙正淵板著臉瞪了王雪珍一眼。
其實當時夙星月被休后，夙正淵是打算直接把她送到城外別院的，但是王雪珍以婆家相逼，硬是把夙星月留在了府中，搞得現在流言蜚語不斷，家門一直受損。
這些賬，有一部分，夙正淵算在了王雪珍的身上。
被夙正淵當著耳柳清怡和朝歌，這麼不留情面的怒斥，王雪珍臉色一白，大腦也跟着一片空白，忘了原本準備好要說的話。
“好了好了，世子妃回娘家來，那可是值得高興的大事，老爺您也別生氣了。”
一直沒開口的柳清怡找到機會，出來打圓場。
柳清怡不過是個妾室，所以還是得稱朝歌一聲世子妃。
朝歌抬眸看了她一眼，還是瘦瘦小小的，但是眉眼間那種瑟縮已經看不見了，紅光滿面，描眉畫唇，看得出精心收拾過一番。
府中兩個女人，誰正受寵，臉色神態上都看得出來。
晶片突然提示，朝歌一挑眉，視線落到了柳清怡的肚子上，真是有意思啊！
“嗯。”
夙正淵點點頭，滿意地看了柳清怡一眼，顯然對她這種及時給大家找台階下的做法很滿意。
夙正淵又有話沒話地找了些問題，朝歌都是短短一兩句都應付過去了，氣氛絲毫不見往融洽的方向發展反而越來越尷尬。
怕再說下去話更不好開口了，夙正淵乾脆直接把話挑明了說。
“三丫頭，你是爹爹年紀最小的女兒，剛才聽你說府中大小事務都要你自己親自操持，爹爹實在於心不忍，這偌大的府邸，要真打理起來，沒個信得過的人幫忙，那定是身心俱疲啊！”
朝歌笑笑，“爹爹不必憂心，府中大事有夫君考量，小事有小桃和丑兒幫襯着，雖然繁瑣疲累，但歌兒能應付得過來。”
夙正淵的笑有點不自然，想着這死丫頭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她不是應該說確實忙不過來嗎，她這麼說，那讓自己後面的說辭怎麼接！
不過話已經說起來了，不論好不好接，都是得說完的。
“你這麼聰明，爹爹當然相信你應付得過來，不過這兩個丫鬟，畢竟只是下人，安排她們做做事，跑跑腿什麼的沒問題，可若真遇上什麼事，一準會慌了神，他們肯定幫不上忙，到時候你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爹爹實在擔心啊！”
朝歌轉頭，微微勾起唇角，看向夙正淵，“那爹爹的意思呢？”
朝歌知道，夙正淵這老東西吧啦吧啦說這一大堆，都是為了他真正的目的在做鋪墊。
“爹爹是想着，讓你二姐姐，也嫁進大將軍府去，這樣你們姐妹二人在府中也能相互有個照應，爹爹也稍微放心些。”
朝歌下意識地看向坐在王雪珍對面的柳清怡和夙敏敏。
柳清怡的表情和夙正淵是一樣的，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夙敏敏臉上看不出喜悅，但是也沒有反抗之意。
朝歌冷笑一聲，微微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明明是上好的茶湯，可朝歌卻覺得喝下去很是噁心。
當初以為玉兒沒太久可活了，大將軍府沒有利用的價值，便讓自己這個最沒有價值的三小姐嫁進去，現在見玉兒襲爵，成為永安王，知道這是一棵大樹，便又想讓另一個女兒嫁進來，好讓永安王府徹底成為可供夙府驅使的力量。
朝歌真不知道，是該說這夙正淵痴心妄想，還是該說他喪心病狂。
虎毒都還不識子呢，就算在這個世界，女人最大的作用的就是生育和姻親，可再怎麼說那也是他親生的孩子啊，這麼一個二個的親手推進火坑，夙正淵倒是真下得去那個手。
之前朝歌還以為，至少夙正淵是真心疼愛夙星月這個嫡女的，可剛才他衝著王雪珍吼的那句，連夙星月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起。
在他眼中，曾經的掌上明珠，如今只是一個丟臉的東西，冰冷又殘酷。
聽得出來，他不心疼夙星月是不是受了欺負，他最在意的，是夙星月丟了夙家的臉面。
“爹爹，這事歌兒做不得主。”
朝歌輕飄飄地把事情推給了墨千玦，“不論妾室還是填房，那都是夫君的人，我插不上嘴。”
朝歌特意強調了妾室和填房，才說出口，柳清怡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夙敏敏更是，看着朝歌那眼神，又氣又恨。
在座的所有人，對朝歌即將成為永安王妃這件事，都是耿耿於懷的。
“這是自然的，既是娶親，肯定是要世子點頭的。”
柳清怡開口，握着帕子的手指，微微翹起蘭花指，“不過世子妃現在可是大將軍府的主母，這內宅之事，您還是說得上話的。”
柳清怡說著，看了夙正淵一眼，夙正淵沖她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繼續說。
不得不說，在有些方面，柳清怡確實做得很好，幾乎從沒有做過越矩之事，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宅混到如今，自然得是八面玲瓏心，能進能退之人。
“世子妃也知道，一旦世子襲爵，那接下來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得趕緊開枝散葉，到時候陛下娘娘，各位皇子大臣，免不了把美姬送入府中，那些女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許是覺得這樣的話擺上枱面來說有點難為情，柳清怡說著輕輕用帕子掩了掩面。
朝歌心裏冷笑，她倒是要看看，誰敢把美人送進府里？
就算真有膽子大的，那也得看玉兒會不會留下這些所謂的美人！
既然他們想演戲，那朝歌乾脆就給他們搭個戲。
“那依二姨娘的意思，歌兒該如何做呢？”
見朝歌順着自己的話往下接，柳清怡眼中閃過一絲雀躍，繼續開口，“老爺其實都是為你打算的，你想啊，敏敏怎麼說都與你是親姐妹，自家人在身邊，你遇到什麼事，也能有人商量，你們相互扶持，那往後日子肯定是會越過越好的。”
要不怎麼說柳清怡聰明呢，她開口就說了這是夙正淵的意思，弄得王雪珍就算聽着不舒服，也不能開口說什麼。
畢竟，她不能去打夙正淵的臉啊。
朝歌笑而不語。
柳清怡自然知道這話聽上去冠冕堂皇，所以趕緊補充，“當然了，讓敏敏嫁進去，也有姨娘的私心在裏面。”
“哦，二姨娘此話怎講？”
“姨娘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還望老爺、姐姐，還有世子妃別怪罪。”
柳清怡說著，一臉為難地看了夙正淵一眼。
夙正淵清了清嗓子道，“無礙，都是一家人，有話直說便是。”
得了夙正淵這話，柳清怡才戚戚然地開口——
“我們敏敏和世子妃一樣，都是庶女出身，可我們敏敏沒世子妃這麼好的命，以後嫁人，若是想不受欺負，只能是嫁小門小戶，若想嫁入高門那隻能做妾了，可做人妾室有多難……”
“柳清怡！”
柳清怡話還沒說完，王雪珍實在聽不下去了，手一揮，把桌子上的茶盞掀翻在地。
“你這話什麼意思？怎麼，怪我擋着你的位置，怪我這些年給你氣受了？”
柳清怡肯定是算到了自己的話會激怒王雪珍，所以在開口的時候，手就不動聲色地放到了小腹上，飛濺的茶盞碎片她一點都沒被嚇到，反而立馬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
“大夫人恕罪！賤妾不是這個意思！這些年大夫人待我不薄，大夫人的恩情，賤妾都記在心裏的！”
王雪珍不傻，她也發現了，柳清怡這誠惶誠恐地一磕頭道歉，反而坐實了她的話——做個妾室有多難！
“你閉嘴！”
王雪珍站起來，攥緊拳頭，氣得渾身發抖，“你故意唱戲給誰看呢？你本就是個下賤貨，你生的女兒也是下賤的，只配做個妾！”
啪！
夙正淵不知是聽到哪個字的時候站起來的，一耳光抽在王雪珍臉上。
夙正淵是練兵之人，力氣本來就比普通人大得多，在氣頭上的這麼一巴掌，能把人直接打暈過去。
王雪珍直接被打得掀翻在地，翻着白眼，嘴角有血滲出來。
“來人，把她給我抬下去！”
夙正淵滿臉厭惡，當著下人和朝歌，一點面子都沒給王雪珍留，什麼結髮夫妻，他估計早就忘了。
“好了，你也起來吧。”
夙正淵看了一眼柳清怡，神色也中也有幾分不滿。
夙敏敏趕緊扶柳清怡起來，重新落座，就這麼一下的功夫，柳清怡已經是滿臉淚痕了。
柳清怡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有這樣，她後面的話才好接著說。
“世子妃，你也看到了，在這高門大戶里做個姨娘，要受多少氣，遭多少罪！”
柳清怡聲淚俱下，還不忘討好一下夙正淵，“老爺待人寬厚，我心裏也滿滿當當裝着的都是老爺，所以不管受多少委屈，我都無所謂，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
夙正淵雖然是大男人，但是聽到自己的女人這般真情表白，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看柳清怡的眼神也溫柔了幾分。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是實在不願意看着敏敏和我一樣了啊！”
柳清怡說著，擦了擦眼淚，拉住夙敏敏的手，“當娘的，都是希望女兒能好，不求她大富大貴，只求她能有尊嚴。世子妃放心，敏敏嫁進去絕不是為了爭寵的，姨娘只是想着若是敏敏嫁進大將軍府，主母是你這個親妹妹，她的日子能好過些！”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柳清怡對夙敏敏的感情自然是真的。
所以這番話，七分真，三分假，倒也算真情流露。
聽得夙敏敏眼圈都有點紅了。
見夙正淵和柳清怡的話都說完了，朝歌想着他們的戲份估計演得差不多了。
今天來一趟能看都夙正淵這老東西和王雪珍那老巫婆撕破臉的大戲，倒也不算白走一趟。
至於柳清怡，就算她演技再好，朝歌也不是很感興趣，等她先斗贏了王雪珍再說吧。
朝歌的視線從柳清怡的小腹上一瞟，想着這一天，或許是不遠了。
“二姨娘，你別哭了。”
朝歌開口前不動聲色地用力眨了眨眼睛，好讓自己看上去也是眼圈發紅，感同身受的樣子。
“二姐姐是幸運的，不管怎麼樣，至少她還有娘親，這麼為她考慮，不像我……”
朝歌語氣失落，微微低着頭，那難過的樣子，當真是一下子就讓人跟着她一起難過。
夙正淵還在想着，要不是說點什麼安慰一下，但是又想到這麼多年，他這個當爹的似乎也沒能為這個三女兒做過什麼，甚至現在這個看起來的好姻緣，當初也不過是毫不心疼地把她往火坑裏推罷了。
所以有些話，夙正淵也說不出口。
“不過沒事，還好還有爹爹疼歌兒！”
朝歌抬起頭，帶着淚痕的小臉上，燦爛的笑容看得人眼睛一晃，“要不是爹爹，歌兒也沒福氣嫁給世子。”
“爹，爹爹自然是為歌兒好的……”
夙正淵說著，笑了笑，但心虛地不敢去看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