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假的！小塵，你竟敢帶個假的項鏈來騙我！我本還想留你一命的。”地雀怒不可遏，他的鬍鬚也因為生氣而抖動起來，他招呼身邊的手下：“快！把他給我殺了！”
十多個大漢向著楊滌塵走去，白式微自然而然地站到了他的身前，她把食指放在唇邊，吹出了一記響亮的哨聲。
就在這時候鐵捕頭也帶着一眾手下沖了上來，他們將這些人團團圍住，大聲地喊道：“都別亂動！別亂動！把刀放下，跪在地上，你們被捕了！”
這些人哪裏會聽之任之，更不可能乖乖讓他們把自己抓回去坐牢，紛紛拿出武器來對抗，就這麼短短的幾句話之間，數十人已經打在了一起。
“沒想到你居然和官差混在了一起！你可是個賊！你忘了師父是怎麼說的了？”地雀看着亂作一團的人群氣惱地說道。
“師父沒告訴你嗎？生存之道，在於各取所需！我這麼做，也是被你逼的。師兄，你真的想殺我？”楊滌塵對他師兄的心意還存有懷疑。
“廢話少說！我們的爭鬥又不是第一天了。”
楊滌塵對白式微說：“白姑娘，快抓住他！”然後自己則鑽進了混亂的人堆中。
“哎，楊滌塵，你去哪兒啊？你給我站住！”白式微沒拉住他。
“姑娘，你被他騙了！”地雀表示遺憾地說，雖然出現了這麼多的官差，但是他並沒有一絲的慌張：“小塵一向都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他對你說的那些山盟海誓不過都是訛言謊語，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他自己。你看一有危險他就逃之夭夭了，今日這般情況，我就放你一命，你快快逃生去吧！”
“沒想到你還是個善心人，你既然不取我的性命，我也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不如，你把在錢瑞當鋪盜走的東西全都交出來，然後乖乖地跟我回衙門，我可以向馮大人求求情，讓你少坐幾年牢怎麼樣？”白式微用商量的口吻說。
“看來是我眼拙了，我竟不知道小塵結識了你這樣的高人，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氣了！”地雀知道能這樣說話的人一定不簡單。他的眼神倏忽變得兇狠，一掌朝着白式微擊去。
白式微沒有躲閃，伸出右手輕輕鬆鬆地就捏住了地雀的手腕：“我剛才說的話還算數的，你真的不想考慮考慮嗎？”
無論他怎麼用力手都掙脫不出，越掙扎白式微反而越用力，他情急之下另一隻手中甩出了一把q匕首，匕首在月色下閃着銀光刺向白式微。與此同時，又有兩個大漢舉刀向著她的頭頂砍過來，白式微無奈，只得鬆開了地雀的手。
她左右閃躲之下輕易就避開了刺來的匕首和兩把大刀，她奪過其中一個大漢手裏的刀，然後回身用刀柄把他們兩人撞倒在地，等她回過頭去找地雀的時候，卻看到地雀抬起右手，袖中射出一條鋼絲一樣的繩索，繩索的另一頭釘進了樹榦上，地雀正要靠着這股拉力飛走，白式微手中的刀對着空中的繩索擲出，“砰”地一聲就將繩索截成了兩段。
地雀又向著白式微射出一隻匕首，接着故技重施，白式微冷笑道：“這就是你的翅膀嗎？只可惜這一次你飛不起來了。”白式微接過飛來的匕首，再次對着地雀射出的繩索擲去。等地雀終於感到慌張的時候，白式微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鐵捕頭，他就交給你了，我去找楊滌塵，他把項鏈給偷走了！”白式微把地雀交給趕過來的鐵捕頭。
“就知道那小子不老實！”鐵捕頭抓過地雀一手指着上山的路說道：“白姑娘，你看，他在往上爬！”
“我去追他！”白式微說完拔腿就追了上去。因為人多眼雜，白式微怕引人懷疑，不敢跑得太快，她只能與楊滌塵保持同樣的速度，她在下面抬起頭往上大聲喊道：“楊滌塵，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要往上爬？趕緊下來！我知道是你偷走了項鏈，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你的師兄已經被抓了，你把項鏈還回來，鐵捕頭會讓你安全離開的。”
“白姑娘，你應該知道，項鏈你一直放在身上，我何德何能可以從夜執事的手中偷東西？我雖然做了不少順人利己的事，可是這一次你冤枉我了。唉！也罷！”他喘了一口氣：“反正在你們的眼中，我只是個毫無信用可言的盜賊，你甚至都不願意和我一起浪跡天涯，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求的了。”
楊滌塵因為爬山使得心跳加速，白式微聽不出他有沒有撒謊：“你先停下來，好好說行嗎？我知道你不想再住進大牢，也不想再過逃亡的生活。你還有很多選擇的。”
楊滌塵低下頭看了一眼白式微，雖然他氣喘吁吁，還是手腳並用不停地往上爬：“白姑娘，你別管我了！我已經幫你們抓到了我師兄，我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我楊滌塵有幸能結識你已經心滿意足了，是不該奢望太多的，你趕緊下去吧！”
“你在說什麼？你下來！”白式微有不好的預感，楊滌塵沒道理不下山反而向著山上爬，她管不着那麼多，加緊速度追了上去。
越往上爬風越大，山石陡峭，只要稍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落懸崖，粉身碎骨。天上的雲朵漂浮不定，似乎連星星都貼近了一些。白式微終於追上了楊滌塵，他站在懸崖邊上，全身發抖。
“楊滌塵，你想幹嘛？你別做傻事！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你不是個懦夫！你的師兄已經被抓了，你也沒有必要再躲躲藏藏，你不是想離開七都城嗎？人的一生可以有無數個重新開始，只要你想。”白式微真怕他往下跳，因為在這個距離和險峻的條件下，她並沒有把握能及時救下他。
“我不能回牢房，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像我這樣的賊是沒有好下場的，所有的人都離開我了。我從小無父無母，有幸遇到師父，把我帶大成人，可是我讓他失望了，又和師兄反目成仇，沒有人愛我，沒有人需要我。你知道嗎！我是一隻鳥，鳥就應該翱翔於天空！”楊滌塵的表情有些癲狂。
“慢着，慢着，你聽我說，楊滌塵，你冷靜點，聽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拋棄誰？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遇到的所有曲折和磨難都是為了成長，變得更加堅強。你也不需要誰，我會和你一起面對的好嗎？你快過來，我們好好商量。”
“白姑娘！謝謝你！”楊滌塵的聲音在顫抖：“人生苦短，你要追隨自己的心意，因為不管在什麼地方，如果活得不開心，都沒有任何意義！”他說完蹲下身沒有任何猶豫地跳了下去。
“不！楊滌塵！”白式微用最快的速度去拉他，卻只拉到空氣，五指間空空如也，楊滌塵已經消失在她的面前，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剛才還和自己談笑自若的人就沒了。她後悔沒有多和他說說話，沒有耐心地去傾聽他的嘮叨。
“他人呢？”鐵捕頭這時才喘着粗氣爬上來，他叉着腰努力平復氣息：“你們，你們也太快了。”
“他跳下去了！我沒拉住他。”白式微的聲音里全是自責和惋惜。
“什麼？不可能！”鐵捕頭往前走了兩步：“他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
鐵捕頭腳邊的石頭掉落山崖，聽不見回聲，卻驚起了一片飛鳥，然而在一片飛鳥中，隱隱有一隻黑色的風箏在晃動！
“不會？”白式微的心中一驚，定睛看去，卻是楊滌塵雙手拉在一隻木架的大風箏上往山下飛去！
白式微被他擺了一道，又好氣又好笑：“楊滌塵，你個混蛋！”
千鳥山下
天已經黑了，越來越多的星星眨着眼睛，晚風吹着山道旁的芒草，起起伏伏就像一叢柔和的水灣。
一輛馬車早已經等候在山路上多時，楊滌塵按照預定的地點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他把手上的大風箏扔掉，然後揉着肩膀大笑叫起來：“啊哈！哈哈哈！天吶！太刺激了！還好提前練習過幾次，我真是太厲害了！”
他激動地走到馬車上，然後對車上的人柔聲細語道：“阿暮，讓你久等了。”
“寶貝拿到了嗎？”
楊滌塵從兜里拿出珍珠項鏈放到阿暮的手裏，笑道：“答應你的事我怎麼會忘了呢？”
“還好我提前收買了慧眼，只可惜，那麼多的錢都便宜他了。”阿暮心疼地說。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最重要的是，地雀被抓，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有了這條項鏈，我們想去哪裏都可以，寶貝，你太迷人了！”楊滌塵俯過身親了阿暮一口。
“阿塵，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把所有人都騙得團團轉，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們不僅能夠一石二鳥，還能巧妙脫身。”
楊滌塵抬頭看了一眼山頂，他知道白式微和鐵捕頭一定對他咬牙切齒：“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阿暮一拉韁繩：“駕！”
馬車向著天璇城外的小路駛去，在一片歡笑聲中，漸漸消失在了道路盡頭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