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峙
一道殷紅的血光在天空中迸射開來!
滴血未沾的銀靈劍緩緩歸鞘,賀成雙一臉不敢置信的捂着鮮血流淌的喉嚨,伸手指着劍塵,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便是自天空中一頭栽落了下去,在地上開出了一朵血肉的花。
“嘩——”人群中終於是爆發出了巨大的嘩然聲!
仙人,仙人死了?!被世子殿下一劍斬了?!
“殺得好!居然敢肆意殺戮我們劍王朝的士兵,簡直死不足惜!”
“居然還說什麼‘區區凡人,何足道哉’,簡直就是狂的沒邊了!天河宗的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對對,簡直是囂張!你們看見了么?剛才那個賀成雙居然還對世子殿下那麼囂張,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
劍王朝的民眾,尤其是京都人民,平素里都是被劍承秋經常念叨的什麼“建設和諧美好的大同社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之類的古怪話語各種“洗腦”,對於什麼“仙人”已經基本無感。
而剛才,賀成雙一上來,一言不合就先殺了一個士兵,之後更是在他們愛戴的世子殿下面前大放厥詞,這讓他們很是不爽,世子殿下這一劍簡直就是讓他們宛如三伏天裏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一般,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簡直不要太暢快,於是當即就是歡呼出聲。
各方勢力都是被嚇了一跳,就連對劍塵信心十足的紅顏都是檀口微張,一臉的不敢置信。
鍊氣境中期的雙劍道人賀成雙,居然被只有鍊氣境初期的世子殿下一劍斬了?!
這固然是讓他們震驚,但也不至於無法接受,畢竟世子殿下天縱奇才,賀成雙資質卻是普普通通,更何況世子殿下還佔了偷襲之先機,實在是不足為奇。
但,更關鍵的在於,他們想過劍塵的所有反應,卻唯獨沒有想到劍塵甚至不願意多費唇舌,問了兩句話后就是直接一劍將賀成雙斬了!
之所以沒有想到,是因為無論怎麼來看,直接斬殺都是最不明智的選擇!這無疑會直接激怒天河宗,並且給他們堂而皇之出手的機會。
這樣一來,因為劍塵所擁有的實力和天河宗簡直不成正比,且還有一個擺明了拖後腿的劍風,劍塵的落敗就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劍塵不是絕代智謀么?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時間,所有的勢力居然都是靜靜地看戲,沒有任何動靜。
除了欣喜若狂的天河宗和劍風,他們都是當即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將劍塵打入塵埃,最好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種!
“劍塵!你好生囂張!賀師弟不過稍有冒犯,你就如此痛下殺手!你枉為世子!”賀成雙剛剛落地開花,其走出的樓層便是傳來一聲悲憤的大喝。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一道和賀成雙同樣白色道袍的身影急速掠過長空,停滯在了劍塵前方的虛空之中。
那同樣是一個中年男子,但卻鬚髮皆黑,眉宇間儘是憤怒之色。此刻的他,伸手一招,便是將之前那柄賀成雙剛剛用過的白色飛劍招到了手裏。他劍指劍塵,聲音冰冷:“世子殿下,今日你要是不給出個讓我天河宗滿意的答覆,便也不用再當這個世子了。”
“大膽!”
“狂妄!”
民眾和劍刑台周圍的士兵皆是怒喝出聲,就連龍飛也是眉頭緊皺,一臉不爽。
劍塵的面色依舊是古井無波,只有那雙眼睛裏的冰寒之意愈發的濃重了。
他腳下的劍齒龍蜥也是緩緩地低吼一聲,猩紅的眼球盯着中年男子,殺意流淌。
中年男子不過鍊氣境後期,如何能抵得住金丹境巔峰的劍齒龍蜥的氣息?當即身形就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讓你天河宗滿意的答覆?你能代表天河宗?”劍塵看着不過鍊氣境後期的中年男子在劍齒龍蜥氣息壓迫下顫抖的身形,冷笑一聲,“你天河宗先是派遣刺客前來刺殺本世子,然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肆意斬殺我劍王朝的士兵,當真欺我劍王朝無人不成?”
中年男子身形顫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劍風卻在這時候出聲了:“古劍道長,勞煩您先把劍放下,劍塵畢竟是我劍王朝目前的世子,你這樣做,卻是對整個劍王朝不敬了。”
中年男子身形顫抖着把手臂垂了下去。
劍風又看向劍齒龍蜥頭顱上傲然而立的劍塵,溫和的笑容很好的掩飾了眼中的怨毒:“兄長何必這麼大火氣?這般動用劍齒龍蜥的氣息壓迫古劍道長,未免也太過失禮了吧?”
民眾們卻是竊竊私語了起來。
“劍風世子果然如傳言中所言,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啊。”
“這也太柔和了吧?都打到家門口來了還計較禮數?”
“世子殿下確實太過強硬了一些,怕是會出問題。”
“……”
劍塵冷冷的看向劍風,這個前世在瘋狂中斬下他的頭顱的兇手。他本以為自己會情緒失控,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冷靜的不像話。
倒是前面斬殺賀成雙的行為,是因為情緒失控了。
是的,所有人都在猜測劍塵斬殺賀成雙的原因,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置於如此不利的地位。但他們都沒想到,劍塵自己也不想這麼做……
他是真的怒了,因為這些自稱“仙人”的傢伙的高高在上和草菅人命。
七歲那年,天河宗上門要求他拜入門下的時候,他就不太樂意。但也只是不太樂意,對於西域第一宗門他還是很嚮往的。但劍承秋卻是不同意,並且直接要求自己拒絕。
本着“遵從本心”的原則,本就對天河宗各種不爽的劍塵和劍承秋在說客界一戰成名。
後來,劍承秋告訴他,宗門勢力雖然有實力,但卻大都是一群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偽君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只是有了修為的普通人,還遠遠不到仙的境界,拜入宗門對他弊大於利。
當時劍塵還只是似懂非懂,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從他一劍斬殺賀成雙的時候。
但……劍塵忽然想起了另一些曾經被忽略的話語。
當時的劍塵在聽完劍承秋的“教誨”之後,還問了一句:“那我的修行怎麼辦?”
劍承秋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自有天道相助,時機一到,你自然會知道。”
自有……天道相助?劍塵悚然一驚。
但他並沒有多想,還是甩了甩頭,將目光重新集中到了劍風身上。
劍風見他半天沒說話,以為他無言以對了,便是語重心長的道:“兄長啊,先聖們不是都說了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兄長你殺氣太重了。”
“區區一個士兵,如何比得上賀道長仙軀尊貴?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賀道長動手,實在是……唉……”
中年男子,也就是古劍道人,終於也是鼓起了勇氣,開口道:“劍風世子所言不差,世子殿下你確實太過無禮了一些。”
天河宗的人都是微笑了起來,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各方勢力都是搖了搖頭,都是暗嘆一聲,心道劍承秋雖然很混蛋,但也好歹是一代人傑,怎麼就有這麼個不成器的廢物兒子。
紅顏更是眸現冷意,對於劍風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不爽了起來。
而民眾們就更直接了,直接開始發泄自己對劍風和天河宗的不滿。
“什麼嘛,還以為是溫和呢,簡直就是個笑話。”
“就是,居然聯合外人針對世子殿下,實在是豚犬不如。”
“天河宗這是囂張慣了吧?這麼不把世子殿下放在眼裏?”
“……”
粗俗的謾罵之語,直接是從這些民眾的嘴裏不經大腦的就狂噴而出。至於具體有多粗俗難聽……看看劍風的臉就知道了——黑的跟鍋底似的。
劍塵卻好似沒有半點察覺到劍風和古劍道人言語間的擠兌,只是淡漠的看着,那目光彷彿在看兩具死屍:“說完了?說完了就準備一下,自己去劍刑台領罪吧。”
劍風一愣:“你什麼意思?”
古劍道人也是一臉譏諷:“世子殿下不會是得了臆想之症了吧?”
各方勢力都是眉頭一挑,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劍塵卻是不理會這些人的反應,只是朝着場外冷聲道:“帶上來!”
“是!”
震天的應答聲從場外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的一隊士兵壓着一隊囚車緩緩地走了過來,領隊的正是虎翼將軍胡成漢,胡成漢的手裏還有一個捲軸。
那些囚車裏的囚犯都是被黑色的頭套矇著頭,又都是一樣的麻布囚衣,無從得知身份。但囚車的數量是真的多,多到直接把劍刑台環繞了一圈。
那些押解的士兵直接把這些囚犯壓上了劍刑台,讓他們和那個刺客跪在了一起。
胡成漢一聲令下:“摘了!”
士兵們動作麻利的將囚犯們的頭套摘了下來。
一瞬間,劍風和天河宗眾人的神色變得慘白。而各方勢力來人的嘴角都是帶起了戲謔的笑容。
晴朗的天空似乎也是在瞬間黯淡了下來,彷彿即將有黑雲壓城一般。
劍塵冷聲道:“虎翼將軍,宣讀判決令!誰若敢搗亂,自然有我的劍齒龍蜥關照他!”
“是!”胡成漢大聲道。
“好啊,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黃階巔峰的劍齒龍蜥,威懾確實是足夠了。”民居窗后的那道身影笑道。
胡成漢展開一直被他拿在手裏的黑色捲軸,沉聲道:
“白成,白虎王朝駐白虎關守將。”
“……”
“這些應該是夜襲龍血軍團的那些白虎王朝的軍隊沒錯了。”
“世子殿下果然厲害,這就把兇手抓回來了。”
“世子殿下幹得漂亮!”
“……”
民眾們吵吵嚷嚷,胡成漢的宣讀還在繼續:
“蘇楚,天河宗外門弟子。”
“……”
“這些人是天河宗的外門弟子?他們怎麼也被抓了?”
“哼,這還用問,肯定是對世子殿下圖謀不軌唄!”
“俺也一樣!”
“……”
然而接下來宣讀的卻是讓眾人瞬間嘩然了。
“賈天河,原龍影軍團士兵,實為劍風世子麾下侍衛,天河宗外門弟子。”
啥情況?兩面、呸,三面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