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京都
“聽說了么？陛下被白虎王朝的軍隊夜襲軍營，下落不明了？”
“什麼？不可能吧？陛下可是金丹境巔峰的強者啊！”
“唉，劍王朝風頭太盛，這肯定是被人算計了。”
“卑鄙的白虎王朝！明的打不過就玩這些陰的！還好世子殿下天縱奇才，把白虎王朝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沒墮了我劍王朝的名聲！”
“是啊是啊。”
“……”
京都的街頭上，隨處可以聽的這些個議論聲。
劍王朝民風淳樸開放，以至於其治下的普通民眾們都敢隨意的在茶餘飯後對朝政局勢高談闊論，對那些個官員們更是各種指手畫腳，評頭論足。什麼左丞相家的丫頭又偷跑出來了，大將軍的兒子被治安軍給捉拿了，這個政策條令簡直就是搶劫之類的，不一而足。
這種情況在其他王朝簡直就是不可想像的，議論者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治安軍抓走並且以嚴酷的法治刑罰伺候。
左丞相曾遊歷大陸，也曾上書提議劍承秋效仿其他王朝和中央皇朝一樣，利用法治刑罰來保證民眾不敢肆意議論朝政，否則成何體統？
劍承秋卻是微笑搖頭，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天下悠悠眾口，如何堵得？豈不知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沒有同意倒也還好，劍承秋隨後更是下旨：“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諫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
此令一出，舉朝皆震。民眾皆是歡呼，文臣武將百官雖然對陛下如此偏愛這些賤民很是不滿，但也十分佩服陛下的廣闊胸懷。
至於那些治學的諸子百家們所說的什麼有悖先聖之言之類的，劍承秋只是輕飄飄的一句“窮酸腐儒，只會紙上談兵，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便是將其無視了。
如此奇怪的畫風，讓劍王朝在諸多王朝里活脫脫的成了一個另類。而同類里出來一個另類，同類們的反應往往會是……孤立它，然後一同幹掉它。
“劍承秋也算是個人才，可惜太過急功近利，內憂不知的情況下居然還想着御駕親征解除外患，實在是落了他‘一代明主’的名頭。”街邊的小酒館裏，一個布衣女子淺酌低飲，輕輕嘆息。
黑色布衣乍一看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細看之下，卻能夠發現，如此細膩的裁剪，怎麼可能是普通人能做得出來的？
女子的面容隱藏在泛黃的青色斗笠之下，被黑紗所遮擋，無法看的分明。只有那雙露在外面的手，潔白細膩，修長有力，很適合握筆，很適合刺繡。
也很適合持劍。持那柄被她收在鞘里，懸於腰間的劍。
與其面對而坐的是一個同樣打扮的女子——除了其斗笠並不泛黃這一點之外。
這也就是在劍王朝，她們能安穩的坐在這裏。換了別的王朝，就這身打扮，分分鐘就能把治安軍招來。
“師姐說的很有道理。估計劍承秋自己也沒想到，他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居然成了劍王朝的掘墓人。只是可惜了那位絕代智謀、西域鳳凰了，如果能讓他拜入我劍靈宗，我劍靈宗又怎麼可能被紅塵劍庭所壓制。”完全青色斗笠的女子點了點頭，說著說著竟是咬牙切齒了起來，顯然對紅塵劍庭怨念極深。
斗笠泛黃的女子搖了搖頭：“掘墓人么？這可不一定。你可別小看了那位絕代智謀、西域鳳凰，能從天河宗的殺局裏跳出來並且反將一軍，他的危險程度遠遠超過你的想像。如今唯一能限制他的就是他本身的修為，但你要知道，一旦登上帝位，在帝皇之氣的加持下，他就會……掙脫這一道枷鎖！”
“這麼說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幫那個廢物一把？讓那個廢物登上帝位可比讓那位絕代智謀、西域鳳凰登上帝位好太多了。”青色斗笠的女子思索着道。
斗笠泛黃的女子卻是又一次搖了搖頭：“不，恰恰相反。”
“嗯？為什麼？”青色斗笠的女子似乎是皺了皺眉，“被那位世子殿下繼位的話，我們可就多了一個相當危險的敵人啊。”
斗笠泛黃的女子笑了笑：“劍風繼位的話，得益的只會是天河宗，他們會把劍王朝完完全全的變成一個傀儡，一個替他們斂財的工具。這樣一來，天河宗就會藉助這些資源快速崛起，到時候就沒有人能壓製得住這個西域第一宗門了。”
“但如果我們幫那位世子殿下登上帝位呢？我們就會多一個相當可靠的盟友。只要我們雙方都不起歹意，我們就會有着輕鬆愉快的合作，就像東域的炎王朝和紅塵劍庭那樣。而以那位世子殿下的智慧，他會很清楚我們的意思。”
青色斗笠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接上了斗笠泛黃的女子未說完的話：“而且順便還能噁心一下天河宗，何樂而不為呢？”
“這是龍影軍團的士兵？世子殿下回來了！”
“公開處刑？居然有刺客刺殺我們世子？”
“做得好！居然敢刺殺我們世子，這種渣滓就該公開處刑，受盡唾棄！”
“快快快，去劍刑台看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哎哎哎，等等我……”
“……”
街上忽然喧鬧了起來，青色斗笠的女子一聽之下便是輕輕笑了起來：“天河宗的人真的是好生廢物啊！實力本就強悍，居然還搞刺殺？而且失敗了？這下好了吧，讓人家公開處刑了。真的是笑死個人啊……
斗笠泛黃的女子卻是沉思了片刻，突然道：“小二，結賬！”
“好嘞！青花酒一壇，銅錢五枚！”小二顛顛的跑過來，笑着道。
斗笠泛黃的女子遞過五枚銅錢，便是一言不發的出了店門。
“哎哎，師姐等等我啊。”青色斗笠的女子趕忙追了上去，低聲埋怨道：“師姐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去看看。”斗笠泛黃的女子語言簡潔，語氣低沉。
青色斗笠的女子對斗笠泛黃的女子的語氣低沉很是不解：“怎麼了師姐？出什麼事了？”
“世子殿下當真是好手段。”斗笠泛黃的女子嘆息一聲，“這是直接掀棋盤了啊。”
“不是吧？處決一個刺客而已，怎麼就掀棋盤了？”青色斗笠的女子不解的道。
斗笠泛黃的女子搖了搖頭：“世子殿下在劍王朝本就威望極高，此次公開處決刺客，必然能引來無數民眾圍觀。而這個時候，如果刺客被爆出了天河宗的身份，會是什麼樣？”
青色斗笠的女子身形一滯，爾後又趕忙跟上：“這……這簡直就是把天河宗架在火上烤啊！”
“是的，只要世子殿下把證據擺出來，因為天河宗和他們一點兒關係沒有，而世子殿下卻是劍王朝最大的驕傲之一，所以民眾對天河宗會立即抱有不滿的情緒。所謂恨屋及烏，敢與天河宗有所牽扯的任何東西都會被他們第一時間抗拒，而你要知道，世子殿下手裏關於劍風的通敵證據可是一把呢……”斗笠泛黃的女子輕聲說著讓青色斗笠的女子頭皮發麻的話。
“你是說，這位世子殿下公開處刑，其實就是為便於聚集這麼多民眾，好直接揭穿劍風的真面目？”青色斗笠的女子看着遠處那座安靜的猶如沉眠的凶獸一般的劍刑台，低聲道，“這的確是個好手段，但也似乎把握不大吧？劍風完全可以和天河宗撕破臉皮直接對世子殿下動手啊。反正只要世子殿下不在了，一切還不是由着他們胡編亂造么？”
“其實我也很疑惑，世子殿下從不做無把握之事，這次怎麼會這麼胡來？要知道，白虎王朝的人還準備編造世子殿下蓄意謀划準備奪取皇位的謠言呢。”斗笠泛黃的女子搖了搖頭，很是不解，“白虎王朝第一謀士果然還是有些分量的，這是想要把白的抹成黑的啊！”
她頓了頓，抬起了頭。
“看看吧，看看世子殿下究竟想要做什麼，我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被我們忽略了。”
……
“世子殿下好手段，這已經是必勝之局了。”紅顏站在雲端，笑逐顏開。
周圍空無一人的虛空中傳來暗叔的聲音：“此話怎講？”
紅顏笑了笑：“世子殿下這次公開處刑的可不是那個刺客，而是劍風啊。他要用民心殺死劍風，這是想誅心啊。”
暗叔不以為然：“天河宗完全可以不要臉的直接下手啊，到時候沒有任何高端武力的世子殿下拿什麼來擋？”
“難不成你以為劍王朝的百官全部死在護駕的戰場上了？”紅顏搖了搖頭，“天河宗是西域第一宗門沒錯，但劍承秋當初做了什麼你忘了？世子殿下現在就是在掀棋盤，他不想讓我們看戲了，而是要我們直接站隊。可笑天河宗那幫子糟老頭子還在傻乎乎的觀望呢。”
暗叔愣了一下，也是笑了：“估計也就你看出來了吧。畢竟，世子殿下的光輝太耀眼了，所有人都只盯着他看了。”
紅顏唇邊笑意瑩瑩：“那可不，畢竟是我未來的夫君啊！”
“咳……咳咳……”暗叔當即就是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給嗆死，“紅顏別鬧，這位世子殿下雖然是絕世無雙，但卻是身懷破軍印啊！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想的很清楚。”紅顏目光堅定，“破軍印雖然是禍患，但也是大福緣。世子殿下天縱之資，遠勝於紅顏，紅顏尚且能成就紅鸞星位神印，世子殿下又怎麼可能失敗？”
暗叔苦笑一聲，卻也不再勸阻。他清楚紅顏的脾氣秉性，一旦做了決定就是他師父來了也無濟於事。不過還算幸運的是那位世子殿下不過十五歲，紅顏更是只有十四歲，所以不用太過着急。
但從內心深處講，他也確實再找不到一個比世子殿下更加優秀的人選了。
因為當世天資無雙之人，紅顏稱第二，也唯有那位世子殿下可以稱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