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回

第一零八回

()珍珠的婚期既然已經定下,便好預備嫁妝了。

和家那邊選定了一處精緻小巧的院子給和績之與珍珠做婚後的住處。花自芳便請了人去,丈量了屋子,又一家子商議了傢具的樣式,定了些簡單大方的圖樣,請了城西一家極有口碑的木匠店為珍珠做傢具。

珍珠也是這時才知道花自芳竟早幾年便定了些好木材在那裏,只等她定了親事婚期就好動手動工了。

珍珠便道:“這什麼傢具,隨意買些就是了,何必這樣麻煩。”

孫氏笑道:“到底是不懂事的丫頭,這好的木頭做的傢具能使個好幾輩子人呢,那店裏賣的不過是看着好些,可指不定裏面的是什麼樣的,哪裏有自己拿木頭打的放心?”

珍珠道:“這買木頭不也得花錢么?加上手工錢,比人家打好的也便宜不了多少。況且,這一株大木頭,咱們又看不懂,哪裏知道好壞?”

花自芳也笑道:“這你不用擔心,我定的是黃楊木,讓行家瞧過了,是最好的。”

珍珠聽了忙道:“我聽說這黃楊木的木頭也不便宜,哥哥費了多少銀子?一般的也就成了。”

花自芳道:“這是去年我與城西的李家給他家老太太看病時瞧見的,那邊幾座大山頭都是他家的。因我治好了他老娘的舊疾,他為謝我,只收個本錢。我就叫人鋸了,放在鄉下的空屋子裏,晾了一年多了,倒剛好合適,不怕開縫兒。明兒我就請張木匠做起來。到十月還有小半年,待打好了,上了漆,再晾除了氣味,時間還有餘呢!”

珍珠道:“既有好木頭,就留着哥哥自己打傢具才是,哪裏全給我?”

花自芳道:“這是你嫂子的主意。”

珍珠吃驚地看向鴛鴦。

鴛鴦含笑道:“我嫁過來的時候,因為婚期趕得急,忙忙碌碌的,那些傢具妝枱什麼的,都是現買的,也沒仔細看,有兩樣竟開了縫了,上的漆也不好。實在惱的很,只好將就着使!好在你還有些時間,咱們讓他們細細做了,到時候過了門,又整齊又鮮亮,才不讓人小瞧了,你使着也順手。況木頭多着呢,你的事兒急,自然先做你的。等你的事辦好了,再為娘和我們做也是一樣的。”

珍珠心中一動,拉着鴛鴦的手低頭笑道:“好嫂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孫氏和花自芳笑道:“可不是么,你嫂子竟比我們想得還周到呢!”

珍珠笑道:“好嫂子,你的好我記着呢,只等我哥哥報答你呢!若是我哥哥日後欺負你,告訴我,我打他!~”

說的眾人都笑了,花自芳和鴛鴦都紅了臉,孫氏點了她額頭一下,嗔道:“傻丫頭,胡說什麼呢?”

珍珠挽了孫氏的手臂,靠在她肩上笑道:“我說著玩呢,哥哥嫂子好得蜜裏調油的,哪裏會拌嘴呢?自然是用不着我當和事老了。”

花自芳和鴛鴦越發被她說的坐立不安起來,恨恨得瞪了珍珠一眼,對孫氏道:“娘你看看妹妹,口沒遮攔的,也不怕人笑話。”

孫氏也作勢拍了珍珠一下,佯怒道:“你一個姑娘家,雖是自己家裏,也不該說這些才是。可不許再說了。”

鴛鴦見婆婆在這裏,到底不好“報復”回去,便咬牙恨恨不語。花自芳見妻子羞地都低了頭不語,便笑道:“我們也罷了,等妹妹到了和家,和三少見了咱們妹妹這樣的人品,還不知道怎麼疼呢!那時妹妹才真正知道什麼叫‘蜜裏調油’呢!”

珍珠羞地滿面通紅,連耳垂都染上了一層粉色,忙搡着孫氏道:“娘快聽聽,哥哥說的什麼話,欺負我呢!”

鴛鴦在那裏側過身拿帕子捂着嘴笑,趁孫氏不注意,偷偷對着珍珠在臉上劃了兩下,咬牙笑說了句:“該!”

珍珠瞪她一眼,又看花自芳,不依不饒地要孫氏打哥哥。

孫氏被她煩不過來,忙嗔道:“好了好了,越說越不像話了,都少說一句罷!”

一家子方才安靜了。

一時孫氏又道:“你的嫁妝也該開始綉了。”

珍珠點點頭,針線女紅是她的強項,素來都是不愁的,只是要做的東西實在不少。不說新婚穿在身上的喜服,蓋在頭上最搶鏡的喜帕,還有新郎官的裡外衣衫鞋襪。夫家的公婆叔嫂等人,起碼都要一件能上身的東西。即便珍珠素來手腳快,但是這小半年的功夫,做這麼些東西,也夠緊湊的了。好在早些時候孫氏便扯了大紅的料子,讓珍珠綉了被面枕套,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只是這喜服需得在親事定了之後再綉,所以如今的功夫只能現買料子現綉了。

鴛鴦便道:“錦繡庄的料子雖還好,只是那紅緞子也罷了,妹妹一輩子的大事,總得揀好的才行。不如明兒往內城裏瞧瞧去。”

珍珠道:“哪裏用得着這麼麻煩,這木頭打傢具已經夠繁瑣了,這衣裳又能差得了多少呢?”

孫氏道:“話不是這麼說,咱們原來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既曉得了,自然要挑好的了。明兒咱們便到內城的大布莊子瞧瞧去。”

花自芳道:“明兒我沒空,有好幾箇舊症的病人定了明兒來複診呢,而且明兒急忙忙的,車馬都還沒定。不如后兒!”

孫氏道:“也好,也不差這一日兩日的。”

一時眾人散了,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傍晚,花自芳從鋪子裏回來,鴛鴦聽見聲響開了門,道:“回來了,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花自芳道:“今兒醫館裏的事不多,就回來了。”鴛鴦還待說話,卻見他回身讓進個高個兒的漢子,抱着個大樟木箱子。鴛鴦認出是在藥鋪里做雜活的李大,住在後街的巷子裏,自己也見過幾次的,他婆娘是個老實不多嘴的。鴛鴦倒也處的來,見了他便也笑道:“李大哥來了,快進來坐。今兒李嫂子還來我們這裏嘮嗑兒呢,可巧走了沒多久。”

那李大是個憨厚的,笑道:“沒啥,我不過順路幫花大夫搬些東西回來。”

鴛鴦才發現他手上那個挺寬的大樟木箱子,看着挺沉的樣子,不由奇道:“哎喲,這是哪裏來的東西?”

花自芳道:“我也是糊塗了,今兒有兩個老媽媽送來的,說是南邊的故人,給妹妹的訂親賀禮。問明了我是珍珠的哥哥后,放下東西和鑰匙就走了,我只好將東西給帶來了。”

鴛鴦奇道:“南邊的故人?”心中一動,見李大有些好奇卻強掩的模樣,忙住了話頭,道:“多謝李大哥了。”孫氏聽見聲音早出來了,見了李大也上來招呼。

一家子客客氣氣的,倒把李大說的不好意思起來,放下箱子,告了辭,連水也不喝就走了。花自芳無法,只好親自送到門口,才回來。

這裏花家眾人都在孫氏房裏,圍着這個雕着喜鵲登梅吉祥圖案的樟木箱子看個不住。花自芳道:“妹妹什麼時候在南邊有故人了?”

珍珠道:“我一個女孩兒家,又不出門,能認識幾個人?如今在家,還不如從前在那賈家園子裏認識的人多呢!”說罷,似想到什麼,“咦”了一聲,見鴛鴦也似有些恍然大悟的,道:“莫不是她……”

鴛鴦笑道:“你和她向來最好,況她可不是回了南邊的么?多半就是她了。”

珍珠點點頭,只覺心頭亂跳,喜悅非常。輕輕拿了花自芳帶來的小鑰匙打開那箱子,只見那箱子裏放這幾樣東西,先入目的是一封裝好了的信封兒,珍珠忙拿了打開看了,只見上面寫着:

珍珠姐姐:

見字如晤。

與姐姐多日不見,甚是挂念。前日偶然得知姐已然訂下婚事,吾甚替姐歡喜。然為何不與吾知曉?后經紫鵑提醒,方才想起自回南之後,路途遙遠,兩方音訊皆斷。吾等皆乃閨閣之人,通信越發不便,以致信息耽擱,實在憾然。

紫鵑雪雁亦甚想念……

今奉上訂婚賀禮些許,皆乃俗塵玩物,望姐莫棄笑納,權作賞玩。因不知姐之家址,只得託人送至爾兄長處,路途遙遠顛簸也不知是否有所虧損,還請原諒。此物本該送至外祖母處,由賈府中人轉送。但在此之前數次皆有些許器物書信相送,過時許久,卻仍未見姐之回信。猜度姐之人品,斷不至於久不見些許信息,想來其中定然有所延誤。不在路途,便在賈府,因乃何故,不提也罷。禮乃小事,若延誤信使往來,耽誤姐妹之情,卻乃大事。故此番便斗膽請一家父熟人相帶進京,姐若有回信,可送至城西驛站,地址可寄至揚州……言名吾父收便可。

……

前情切切,思之甚深。靜候佳信。

黛玉親筆

珍珠越看越欣喜,想不到真是黛玉的信。

鴛鴦在旁看了,已明白了七八分,笑道:“是誰的信?”

珍珠喜道:“是林姑娘的,再想不到竟是她!”

孫氏道:“就是你常提起的待你最好的,賈家老太太的外孫女兒,林姑娘?”

鴛鴦笑道:“可不就是她。她和妹妹最要好了,從前林姑娘在的時候,她們便時常在一塊兒,如今林姑娘回了南了,也竟然來了禮。”

孫氏笑道:“被你們說的我也想見見這林姑娘了,到底是怎麼個好模樣。讓你們這樣誇讚。”

珍珠和鴛鴦對視一眼,笑道:“仙女兒長什麼模樣兒,她也就差不多了。”

孫氏道:“是么?比你們還好些?”孫氏有些不信,自己的閨女兒和媳婦兒算好的了,難不成還有人比過她們不成?

珍珠和鴛鴦兩個皆忍不住笑了,珍珠道:“娘是坐井觀天,還沒見過好的呢!等見着了,才知道呢!和她一比,我們就成了地里的野草了!”

孫氏笑道:“那什麼時候也讓我見見,仙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兒。”

珍珠道:“這可有些難,她在南邊呢,咱們又過不去,怎麼見呢?”

一時又說起東西送來的奇,孫氏道:“這事可有些奇了,她既在南邊,賈家是她外祖家,這信和東西怎麼不託了賈家送來呢,反倒託了外人帶,姑娘家的東西不能外露,若是讓外人見了,不知鬧出什麼話來呢,這林姑娘該是個十分妥當的人,今兒這事兒,可是奇了。”

花自芳原來看她們說姑娘的悄悄話,便不好多嘴,此時便道:“是呢,我也奇的很。今兒拿了東西來的兩個婆子,看着像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穿戴十分體面,也有禮的很。聽說是要把東西給你的,倒把我嚇了一跳。”

鴛鴦想了想,已然明白了幾分,珍珠苦笑,道:“這事也是有趣的很,照這信上說,這麼久的時間,林姑娘已送了好幾次的東西,言明是給我的。還有給哥哥嫂子的賀禮。只是咱們什麼時候拿到手過?連張紙片也沒有呢!她也不好去問。這次正好有人從南邊回來,便託了人家帶過來。因不知道咱們家,便送到了哥哥那裏去了。”

孫氏和花自芳面面相覷,孫氏道:“照你的說法,這林姑娘是個再妥帖不過的人,你和她好也不是圖她的東西,她也不是那等俗人,定也不會送什麼貴重的東西來。想來不過是些小玩意罷了,對咱們來說也許好些。可在那些高門大戶的人家眼裏,能值個什麼?哪裏就值得剋扣了去了?”

花自芳道:“也許是路上丟了,怎麼知道是剋扣了去了的?”

鴛鴦苦笑道:“你不知道,這大戶之間送東西,皆有禮單可尋,即便是送多人的,或是託人轉贈的,皆會言明。豈會一蒙眼不知的?若是查出來下人在主子查看之前剋扣了,那是一等一的大罪,輕則打罵,重則發賣,誰也不會犯那樣的糊塗的。若出了這樣的事,即便是積年的僕役,鬧出來,不說躲過去,幾輩子的老臉也丟光了。這如今林姑娘說有禮物託了賈府轉送珍珠妹妹,咱們卻誰也沒收到,想來就是賈府收了東西后扣下來了。即便是路上丟了,也有個回話的,何況不是一回,林姑娘說了大概有好幾回了。哪裏回回都丟了呢?”

孫氏和花自芳皆驚得張大了嘴:“這到底是誰這麼……”

珍珠搖頭嘆道:“我們從前在那裏時還好些,想不到如今越發不像樣了。好在我和嫂子都出來了,和那裏也沒什麼干係了。”

鴛鴦卻是怔怔地,似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擔憂。

珍珠知道她是擔憂賈母,便岔道:“罷了,丟了就丟了,林姑娘也說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快來瞧瞧是什麼好東西。”

於是眾人看那箱子,卻見上面是一個包好的淺紫彈墨綾花紋的包袱,打開來一看,滿目生輝,那包袱里竟是一塊大紅的料子,映着燭光,竟似有光暈流動。眾人都看呆了去。孫氏揉揉眼睛,“哎喲”了一聲,道:“我的天,這是什麼料子,我這輩子算是開了眼了!”

倒是鴛鴦和珍珠還鎮定些,卻也被驚住了,半晌鴛鴦輕撫着那大紅布料,道:“這料子像不像從前林姑娘那裏見過的‘霞光銀線’?只是那時林姑娘那條是雨過天青的,讓晴雯丫頭做了裙子,那時候連老太太都說好呢!說那料子是什麼江南織造坊的上品,千金難買呢!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個正紅的。”手輕輕撫着,只覺觸手細膩溫潤,拈起一角貼在肌膚上,只覺舒適柔軟非常,不由贊道,“到底是好東西,就是不一樣。這個紅色也最正,妹妹拿了做嫁衣,再適合不過了。到底林姑娘想得周到,送的東西也最合適。”果然解開一看,細一估量,足夠做一身嫁衣還有餘的。

珍珠嘆道:“這太貴重了,如何能收。”

鴛鴦笑道:“你又迂腐了,這於咱們來說是好東西,於你婚禮上錦上添花。可於林姑娘來說不過是普通的衣料子罷了。鹽政林家,可是富貴着呢!不過是為了不扎人眼,不大顯罷了。你難道忘了當初林姑娘做衣裳的料子,都是了不得的東西呢!當初是林老爺叫人送了來的,怕刺人眼,故只送了幾匹來。如今她回了家,又是自己當家做主了,自然想多少是多少了。還少了這個不成?我看林姑娘特意讓人送到你哥哥醫館裏,不叫人和咱們見面也是有她的意思在的。不就是怕你推辭不收么?她只叫人帶了來,東西撂下就走了,咱們就是想還回去也沒地兒不是?況且這種正紅色很難做衣裳的。多半是做嫁衣的,即便是還回去了,林姑娘還能拿了做衣裳么?她又不愛這大紅大綠的。你就收着,我聽人說,這做嫁衣的料子要買的好,也要果斷些,不然也晦氣呢!”

珍珠猶疑道:“這……”

孫氏道:“我看你嫂子說的對。這個林姑娘既和你好,便該知你心意,如今既這麼著也是存了真心送你的意思。咱們退回去,就是咱們矯情了。況且嫁衣的料子既進了門,又退回去,也是不吉利。”

珍珠聽了無法,只好將料子小心收好了。

又看底下的,卻是一本畫冊子,畫的不是人物,卻是些花鳥蟲魚等花樣子,皆是江南時新的花樣子。其中有很大的介紹了嫁衣上的樣子,比平素用的花樣子精緻了許多。另還有好幾本,是衣裳鞋襪的樣子,花樣繁複,應有盡有。

還有一個紫檀木首飾匣子,裏面是一套金鑲紅寶的頭面。赤金鑲紅寶銜珠鳳釵,同套鑲紅寶的手鐲、項鏈、戒指,耳墜兒,放在漆黑的絨布墊子上,熠熠生輝。這一套頭面用金量不大,打得甚是精緻小巧,絲毫不見金器的俗氣。

但見了這個,眾人都不由苦笑,珍珠嘆道:“這個又該如何是好?”鴛鴦抿嘴一笑,道:“這是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問我做什麼?”

珍珠苦笑,道:“衣料送不回去,這東西自然也是這樣了。即便送回去,依林姑娘的脾氣,哪裏肯收的?即便她這會子在眼前,也拗不過她的。只是……唉,好頭疼!”

鴛鴦笑道:“這正是林姑娘的一片心意,你又何必拘泥了?”

珍珠道:“我如何不知道,只是這樣貴重的東西,收了實在心中有愧。不收又怕傷了她的心,辜負了她一片美意。”

鴛鴦笑道:“我想着這些不過是她想你在婚禮上好看些罷了。林姑娘到底年輕,況你們要好,她一片熱忱之心,難免沒想到這個。若是你再多心了,就越發沒意思了。”

孫氏和花自芳也點點頭,道:“這話很是。來日方長,總有報答她的時候。”

珍珠方罷了。

一時花自芳又笑道:“說了那麼久的話,險些忘了。”

說著拿出一個紙封兒來,笑着遞與珍珠道:“妹妹瞧瞧這是什麼?”

珍珠看了看,道:“不會你又收了什麼不該收的東西!?”

孫氏和鴛鴦也拿眼看花自芳,花自芳又好氣又好笑,道:“我是那等糊塗的人么?這是今兒一早我那未來的妹婿讓小廝送來的,讓我給妹妹的。”

一聽這話,孫氏和鴛鴦皆笑起來。鴛鴦倒也罷了,只拿眼斜睨着看珍珠,眼中的調侃遮都遮不住,孫氏卻是道:“這有什麼話不好說的,巴巴的送了信來,若叫人看見,也是不好。”

珍珠面上緋紅一片,拿帕子扇着風,側過身子道:“娘說什麼呢?哥哥也是,怎麼就收下了?”

花自芳先笑了,道:“這話糊塗了,如今名分已經定下,還有什麼閑話要說的?一句話都不說,一點來往都沒有,那才叫人奇怪呢!況那和三是正正經經地叫人送來給我的,也並沒有輕狂胡鬧得人人都知道了,我看就很好。便真的是……我們也不是迂腐的人,怕什麼?”

珍珠臉上越發紅得厲害,忙推孫氏,嗔道:“娘,你看哥哥說的什麼?”

孫氏便忙說兒子,道:“是,都成親的人了,還胡說八道。”

鴛鴦便抿着嘴笑道:“是了,我們都走,讓妹妹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起身欲走,珍珠越發不自在了,忙拉住了,道:“我光明正大的,有什麼不好讓人看的?都坐着!”便賭氣開了那封有些厚的信封兒。

待啟了封兒,卻見裏面有三個小些的信封兒,開了一個,卻是寫着些衣裳鞋襪的尺寸什麼的,再看另一個也是如此,看信封上面還有標明,哪個是誰的,十分清楚。

珍珠看了,心中一動,鴛鴦在一旁也看明白了,抿着嘴笑個不住,對孫氏笑道:“娘,咱們這位姑爺好貼心,惦記着妹妹如今在家要綉嫁妝還有婆家的見面禮,特特叫人送了和家老爺太太們的尺寸鞋碼和喜好來,難得寫得這麼仔細。也虧了他想的周到,難為他想來的。”

孫氏也點點頭,聽媳婦說明哪個是和老爺和太太的,哪個是和大爺夫婦的,心中十分滿意。這女婿的確細心,想的周到。且這母親和嫂子的尺碼是不好亂看的,便各自用封兒裝了,封嚴了,也是個知禮的。

珍珠低着頭不說話,只翻看着那紙,又聽鴛鴦笑說道:“這可好了,原來還想着妹妹怎麼做和老爺和太太的東西,也不好去和家要。若等和家送來,又怕晚了。如今可是好了,依妹妹的手藝,再按了姑爺送來的尺寸喜好做了,還愁不能讓和太太喜歡的?我還擔心妹妹沒個好小姑子幫襯,如今可放心了。”當初鴛鴦嫁進來之前,便是珍珠告訴她孫氏和花自芳的喜好,才讓她在初嫁過來之時便得了婆母丈夫的好感,為日後的生活打定了基礎。為此,珍珠沒少拿這個來打趣鴛鴦並邀功。

如今珍珠沒個好小姑,卻有個好姑爺做了這事,鴛鴦如何會放過?自然要好生調侃她一回了。

珍珠心中卻也着實滿意,心想,這個和績之倒也是個不錯的。只是面上到底下不來,便啐她一口,不語。

花自芳和鴛鴦笑個不住,珍珠臉上都快紅透了。還是孫氏看不過,忍了笑道:“罷喲,快別說這個了,天也不早了,快洗洗睡!”鴛鴦方罷了,花自芳便拉了她出去,孫氏又勸了珍珠兩句,俱都歸房洗漱歇息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太懶了,沒有寫文的動力了。唉!

在看匪大的《千山暮雪》,感覺劉愷威的莫禽獸很有型,就是女主太豐滿了些,打扮太土了些……

但還是挺喜歡的。聽說年底還要拍《寂寞空庭春欲晚》,不知道會咋樣啊,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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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晝暖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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