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深海中的火球
儘管早就知道無人潛艇就在看不見的不遠處，然而當聽到這個消息的一刻，埃文斯手心裏頓時滲出了大量的汗水，他止不住的把手掌放在褲腿上一遍遍擦着。
“潛水器的速度比不上無人潛艇，我們也無法逃出爆炸衝擊波波及範圍。就在這裏看着吧，看看潛艇是怎麼爆炸的，然後看看那道‘門’。”
埃文斯小心翼翼的操作着控制面板，他瞥了眼岐君臨毫無表情的臉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埃文斯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什麼對於任何事情，都可以用一種極其淡漠的情緒去應對，說得好聽點這叫時刻冷靜，說的難聽點那這就叫做面癱，這叫機械人。
“或許我們真的逃不出去了，就這樣葬身海底，給各種各樣的魚當食物...但是我還有家人，還有孩子，我現在還活着！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不想死！”
“我好像從來沒說過，我們會死在這裏。”
岐君臨站起身，按住埃文斯顫抖的手臂。埃文斯本想怒斥着甩開他的手，可是當他扭頭看向岐君臨的時候，岐君臨眼中隱含着的一絲寧靜，忽然給他狂躁不安的情緒噴了一層冷卻的霧氣。
“我只說了，如果無人潛艇真的在‘門’附近爆炸，那麼我們將逃不出那個衝擊波範圍——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處於必死之局。”
“你怎麼確定？”
埃文斯驚疑不定的看着岐君臨，而岐君臨則抬起右手，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第六感。”
......
潛水器在原處不再移動，保持水中懸停狀態。此刻潛水器和“門”之間的直線距離有將近600米，從作戰實驗室發送的報告來看，無人潛艇將從潛水器的正對方向行進過來，三點一線式為“潛水器-門-無人潛艇”，以此來最大程度確保潛水器能夠和爆炸區域保持更遠的距離。
埃文斯出奇的沒有用科學理論去質疑岐君臨的話。他調整着盧克索天光束的方向，使得光束能夠繼續對準“門”。目前海水水流相對穩定，所以潛水器並沒有出現較大幅度的顫動，在對準了方向後，光束能夠很好的照在“門”上。
經過幾百米海水的分散，能夠照在門上的光線顯得有些淡化，然而這也恰好形成了人類肉眼適應的亮度。岐君臨對攝像頭攝取到的畫面進行了放大銳化，再配合其他修復手段，使得畫面的清晰度足夠讓二人清楚的觀察“門”。
半分鐘后，岐君臨忽然抬起頭，他的視線盯着某個方向，像是想透過潛水器的殼體看穿什麼。
“來了。”
“希望你的直覺是對的...上帝保佑...”
始終保持着科學嚴謹態度的埃文斯，此刻也不得不暫時拋開無神論。然而既來之則安之，已經決定好在原地守候，那麼埃文斯就不會再去花費心思思考別的東西。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屏幕上的“門”，希冀能夠看出更多的名堂。
......
和空氣中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相比，深海中爆炸的聲音總是顯得異常沉悶——那種感覺就像是你點了一個炮仗塞進了被窩裏，然後死死的捂住。
然而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在水中的爆炸。
無人潛艇爆炸的時間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要早上許多。
在潛艇被投放進海水中以後，作戰實驗室就不可能再和潛艇進行任何聯繫，而無人潛艇的所有操作都是由提前植入的預編程來完成。儘管那些超空泡魚雷被那股未知衝擊攔截了下來，然而無人潛艇的行進路線卻依然沒有變化。
在道恩的考慮中，不論超空泡魚雷對“門”是否造成損壞，只要無人潛艇和超空泡魚雷在路線上重合，那麼兩者將極有可能達成連續衝擊，產生疊加起來的破壞效果。而假設超空泡魚雷給“門”的防禦機制撕開了一個小口，那麼載着洲際導彈彈頭的無人潛艇將會是一把尖刀，順着這個小口深深地穿入，直至對“門”造成更為直接的打擊。
然而誰都沒有預料到，無人潛艇竟然是以這個方式收場。
在距離“門”將近1公裡外，無人潛艇忽然爆炸，這比原先預定好的距離增加了500至700米。這枚彈頭在陸地上引爆，其有效殺傷範圍可達到半徑1.5公里，然而這個範圍在水中將會被縮減到1公里以內，甚至更低。
由於作戰實驗室和無人潛艇之間沒有任何的聯繫，所以潛艇前進中途爆炸，這個消息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就被作戰實驗室獲知。然而在事發現場，卻還存在另外兩個目擊者，那就是潛水器中的埃文斯和岐君臨。
爆炸的聲音先通過海水的振動傳了過來。在接收到這樣的信息以後，二人通過潛水器的舷窗看到了黑暗中忽然爆發出的巨大火球，那個火球距離“門”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完全無法對“門”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
“那個位置的爆炸，就算是目測都能看出來，遠超過原先預設的引爆距離了...三道程序全部失敗...”
直到那巨大的爆炸團最後又被無形的“活性炭”全部吸收，埃文斯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盯着那團深海中的大火球看了很久。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很乾澀，想要眨巴眨巴眼睛擠出點眼淚潤潤眼球，卻發現自己似乎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說的沒錯，即便是死裏逃生，我們這次還是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埃文斯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然而就在他放鬆之際，岐君臨的聲音卻忽然傳了過來。
“不要放鬆警惕，我們只是還沒死而已！”
相較於岐君臨話中的急促感，埃文斯的放鬆似乎顯得又有些不合時宜。他茫然的看着岐君臨，卻發現岐君臨已經用椅子上的固定帶把自己牢牢地綁緊。
“你這是...”
埃文斯話還沒說出一半，只見潛水器忽然開始劇烈顫動起來。這個顫動不足以讓潛水器出現損壞，但是卻能夠讓潛水器中未固定的物體被甩飛。
埃文斯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狠狠的從椅子上摔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