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祁玦,祁環
祁玦形同病患,卻不是真的病入膏肓。
只見他右手一翻,那要命的寒光便隱沒於掌中——誰都沒看到他怎麼越過蔡大進的門,眾人發覺時,擋在他面前的蔡大像是突然被施了魔法一樣定住,一道血線刷的從頸部閃過,緊接着腦袋軲轆一下就滾到了地上,張了張嘴,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蔡離嚇的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巧的是蔡大的腦袋不偏不倚正滾到他腳下。蔡離嗷的一聲,連滾帶爬的想要跑,但他哪裏還站的起來?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就就這麼嚎叫着濕了褲子。
“阿大!”村長驟見蔡大身亡,也不知是出於痛心還是恐懼,聲音里透着暴跳如雷。可他只喊出了這兩個字——因為他身邊黑鐵塔一般的的祁環幾乎同一時間橫掌為刀,以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招直取他的喉嚨。
村長不僅再發不出聲音,而且也再無法呼吸,一瞬間的功夫一張老臉就憋得通紅髮紫,倒在地上吐着白沫只剩下了抽搐。
祁環第二招是衝著蔡胥去的,他故意用一個指節探出緊握的拳頭,以一記鳳眼錘正中對方太陽穴,蔡離一頭栽倒之前,巨大的力量就已經攪碎了他的腦漿。
很快,他一雙眼睛就漲的通紅,七竅流血的慘狀嚇得周圍幾個青年轉身就要跑——可他們發現自己邁不動步,準確的說,是找不到自己的腿!
一根若隱若現的細絲攔腰而過,一頭連在對面的牆上,而另一頭,正在祁玦的手裏。
剩下的三人眼看逃不掉,揮動着獵叉鋼刀咆哮着上來拚命——蔡離的驚叫和他們的嘶吼先後響徹村落,引得點點燈火通明。
可惜村長早就叮囑過,今夜無論發生什麼,除了他挑的這些好手,任何人都不許出門。
祁環笑的很開心,鋼髯中的一口白牙在火光映照下分外地扎眼。
他九尺高的身軀突然就被風吹了起來,再落地時,地上分別多了一個被挖出了眼珠的瞎子,一個被扭斷了頸椎的癱子和一個被踢碎了外腎的二尾子——偏偏他們都還活着,慘嚎着,足見行兇的手法、力度都妙到巔毫。
“去吧,盡量利索點.”祁環用請示的目光看着祁玦,祁玦看着這個弟弟無奈得揮揮手。話音未落,祁環就開心得邁着大步走開了。
經過村長身邊時,他蹲下來不好意思得攤了攤手。
“抱歉啊村長,誰叫你們這位兄弟多事呢?”他指了指蔡大,然後饒有興緻得看着村長,看着他瞪着眼張着嘴徒勞得抓撓了一會,似乎是覺得無趣,他站起來癟癟嘴就走開了。
祁玦慢慢走向癱軟在地的蔡離,眼睛卻不停地掃視着其他人,村長就在剛剛終於窒息了,老臉漲的好像一塊新鮮的豬肝——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會是這些人中死的最痛苦的一個。
“求求你~~求求~~你,饒我一命,我.我還有老婆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蔡離想要爬起來,他想要跪下磕頭,可他此時抖得像篩糠,軟得像爛泥。
“我叫祁玦,我弟弟叫祁環,我們騙了你,我們不是官差,是刺客。我有病,很嚴重治不好的病.而我弟弟,他有點特殊的癖好。”祁玦看也不看蔡離,自顧自的說話,像是說給蔡離,又像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
“爺!爺您放過我!小人絕對不敢透漏半個字~~~他們,他們都得殺了!他們嘴不嚴!求求您了大爺~~放過我吧”蔡離站不起來,只能彎曲着身子盡量朝着祁玦的方向磕頭如雞奔碎米。
“很好,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回答我兩個問題,答對,你可以走,或者,等我弟弟回來。”祁玦指了指祁環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的眾人,一開始的哀嚎已經變成了呻吟,和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您問~您問~”一線生機之下,蔡離眼中又有了光澤,身上像是平添了幾分力氣一樣稍稍挺直了一些。
“你覺得,他該死么?”祁玦指着蔡大的屍首。
“該!該!他敢壞二位爺的事,死有餘辜,千刀萬剮死不足惜!”蔡離求生心切,一邊說著一邊還恨恨得把蔡大的頭顱往一旁踢了過去。
“.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尚且死不足惜.那一個忘恩負義之輩又當如何?”祁玦再問道,說著轉過頭直盯着蔡離的雙眼,這句話像一把刀一樣砍斷了蔡離求生的希望——與祁玦對視的一剎那,他眼底的虛空徹底摧毀了蔡離的神志。
“啊~!啊~!”蔡離瘋了,大叫着哭了起來,便溺再次一涌而出。祁玦厭惡的皺皺眉,輕輕一揚手,一枚鉤釘就領着一根幾不可見的細絲繞上了蔡離的脖子。
“你比你的妻兒幸運的多。”稍一用力,人頭即時落地。祁玦又看了看祁環的方向,村中只有一條路,祁環正在從村頭一家一戶的殺回來。
他這個弟弟做這種事情向來很慢,所以他決定先進屋解決了沈稷。
推開半掩的柴門,祁玦邁步進了院子,正房的門沒關,透過油燈的光可以清楚得看到床上躺着一個人,這個人應該就是導致這場劫難的災星——他們兩兄弟的任務地點是蔡家坳,指令是如有荊溪口生還者經過則格殺勿論,但如非必要萬勿節外生枝。
可惜沈稷的多話,害了全村的性命。
大概是因為自幼多病,久歷疾苦的祁玦不喜歡濫殺,所以他苦練百轉情絲——這是一種用金絲和鋼絲絞纏,並在其上輔以金剛石粉的暗器,一如人間的情愛,時而柔腸百轉,時而無堅不摧。
祁環卻喜歡用拳頭,他更喜歡骨斷筋折的觸感,對他來說那是任何兵器都無法取代的美妙感受。
祁玦走進屋,床上的人還在沉睡,顯然藥性還未散去,他實在提不起興緻親自動手殺一個昏迷的人,殺人是刺客的工作,他們可以殺老人,女人,甚至小孩,但是大多數刺客都不會喜歡殺一個不會動的人,這是刺客和屠夫的區別,尤其是他這樣自負的刺客。
他本來是打算離開村子下手的——如果他老實一點,那就由自己給他個痛快;如果他反抗,那就交給祁環處理。
他真希望此時此刻沈稷突然睜開眼,一把抽出放在一旁的朴刀當頭劈下可惜事與願違,這個小子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躺着。
祁玦做了一個決定——放火,燒了這屋子和這個人,既不用自己動手,又可以毀屍滅跡。
屍體沒有絲毫的力氣,所以人死後會變得極重,僅僅把蔡大從門口搬進院裏祁玦就幾乎虛脫——他覺得蔡大是個好漢,不應該和那些宵小曝屍在一處。
他本來是想把沈稷搬到蔡大身邊的,他覺得至少應該讓他們在黃泉路上可以做個伴兒,可無奈的是他一個不小心,沈稷就直接從床上翻到了地上,這下祁玦無論如何也扛不起來了——自幼患病的他原本就比沈稷還要羸弱。
沮喪的祁玦邁步正要出門,腳底卻被什麼硌了一下——是一方印信,上面的飛虎印鈕顯示着主人的品級絕對不低,他不可思議地看看地上的沈稷,沒想到這還是個金主。
對於祁玦來說,沈稷是誰不重要,什麼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僱主願意為了這個東西付更多的錢。
他把印揣好,出門搬了些乾柴,又把屋裏剩的半壇酒灑了——蒸過的燒酒比油易燃,火把扔上去的一瞬間,火苗就忽的一下竄起來二尺多高,不一會,整個房子也燒了起來,祁玦飛快得離開了,他實在聞不慣這種味道。
片刻之後,遠處的房子也起火了,祁環看到大哥那邊起火的一瞬間,一下子想到了一個他認為絕妙的主意——事後官府發現,近一半的村民,無論老幼,大部分都被打斷了雙腿后活活燒死在自家的房子裏。
祁玦儘可能迅速得殺人、滅口;祁環則挨家挨戶的放火、施暴。
人們很快明白髮生了什麼,開始逃跑,開始呼喊,哀告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運氣好的遇到祁玦得了個痛快——那些運氣不好的,則在祁環的笑聲里被折磨,被焚燒。
整個村子一時火光衝天,反覆確定了再無活口之後,二人這才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蔡家坳是弋陽郡治下最偏遠的村鎮之一,但即便如此,四天的時間也足夠他們再次回來弋陽城下。
作為周國南疆第一城,弋陽本地人對來往的吳國人已經司空見慣,平日裏商貿往來的就不在少數,戰事一起,大發其財的當然更多——只不過例行檢查卻是必須的,雖然更多的是為了課稅。
“喂!你倆!下馬接受檢查!”
“我們?”
“廢話,這除了你們還有人騎馬么?”
祁玦左右回顧,確實,兄弟倆的高頭大馬引來了不少目光。再加上祁環一身橫練的筋骨,想不被注意實在太難了。
“好的.”
“喂,你是要檢查我們哥倆?”祁環一臉的傲慢,他的手伸向懷中,慢慢的掏出一個牌子遞過去。
看到那個牌子,門吏立刻變了臉色,那上面的印記他們很熟悉。
“對不起,二位請進~!!”
“頭兒?”一旁的守城兵不解遞過來一個不解的神色。
“閉嘴,那倆是朝廷的人!”
“喂,你們,跟那麼緊幹嘛!不是一起的別往一起湊!看着就賊頭賊腦的二十文檢查費,不然別想進去!!”
世上極少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尤其是在權力陷入癱瘓的時候,錢能解決的問題就會變得很多。
“.你再惹麻煩,咱們就各走各的,我還有大事要辦,沒工夫陪你玩!”祁玦微微有些慍怒。
“那上面又沒名字,區區門吏敢查廷尉的人?反了他們了!”公然用朝廷命官的腰牌來唬人,而且還是自己親手所殺,在常人看來無異於自尋死路,但是祁環就是這樣一個喜歡刺激多過於性命的人——不過只要哥哥一瞪眼,他便不敢再放肆,這是從小相依為命養成的習慣,“好好好,我再不輕易拿出來玩了不行么”
兩人一前一後,直奔城裏的一線牽——那是個遍佈天下的組織,它可以是茶樓,可以是酒肆,也可以是妓院,或者路邊一個算命的瞎子。
但無論是什麼樣,它都只做同一種生意——找人,幫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僅此而已。無論是最厲害的刺客,或最好的賊,最銷魂的女人又或者最巧妙的工匠,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它都能找到。
一線牽的生意大多都涉及到一些不合法的事,朝廷不是沒有想過取締,但它實在太龐大,更重要的是,朝廷大員們見不得光的人和事要比普通人多得多,而這些都與一線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玄字七十五號,蔡家坳,交付。”祁玦祁環對這裏的規矩早已爛熟於胸,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這裏幾乎就是家。
此處是一間酒樓,還是整個弋陽最出名的望月樓,很難想像一間酒樓可以在時刻有戰火襲擾之虞的邊城做到如此得金碧輝煌——它更像是一座被園林包圍的三層宮殿,即便是在平京也可以算得上數一數二。
廊柱選擇的是上等的椆木,地面是從北方運來的青石,雅間有名家的字畫,娛賓的是弋陽當紅的清吟小班,最出名的菜式是酒糟翅,南乳釀燒鵝和櫻桃肉。若適逢金秋,再配上一壺當地產的桂花醴,和着江南女子的軟糯細語和淡淡體香,便是風月無邊。
然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裏的掌柜正是一線牽的獵頭,畢竟一線牽的主顧,並不是大多數人。祁玦接的這一單給他們兄弟倆一人掙了五十兩銀票,不多不少,可以是平民百姓一年的花銷,或者平京“歡喜天”里花魁娘子的一夜風流。
“掌柜的慢走,這件東西想必僱主會更感興趣。”祁玦拿到錢轉手就給了弟弟,祁環很開心的跑下樓去,呼喝的聲音大得震耳欲聾。區區一百兩的小生意讓老闆提不起太大的興緻,正要起身告辭卻被意外地叫住,這讓他微微有些不快。
可當他看到祁玦手中露出的那方銅印時,覃老闆楞了,見多識廣如他不可能不認得這是什麼。
“這個是哪來的?”覃老闆拿過印綬,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絕對沒錯,征南將軍印。
“死人送的。”祁玦一邊說一邊無意識地用手指輕輕叩着桌面,從他的角度一扭頭就可以看到樓下,祁環還在點菜,一隻腳搭在桌子上,另一隻腳踩着旁邊的椅子,就那麼大大咧咧的倚靠着,一邊晃動着一根手指,一邊吐沫星子橫飛的衝著知客大聲嚷嚷——可他選的位置卻正好不偏不倚得貼着一樓的後門,而又可以不動聲色得觀察到周圍包括正門在內的每一處,這是祁環一直以來的習慣。
“你肯定知道這是什麼,茲事體大,多餘的話想來我不必說了吧?”他本是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而此刻昏黃慵懶的雙眼突然精光爆射,祁玦本能得感到後背一涼,轉過身時,覃老闆卻依然低頭玩弄着那方印綬,再抬起頭時,臉上滿是笑意。
“當然。”祁玦起身準備告辭,覃老闆的臉色告訴他隨後必然有一筆豐厚的賞賜——幹這一行,話不多也是優點。
“吩咐下去,請二位上三樓,今日食宿全免。”覃老闆站起身對祁玦施了一禮,轉身對身後的僕役吩咐一番后,逕自下樓離去。
三樓是專為貴賓準備的廂房,這一層不僅有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而且與一樓大堂和二樓雅間不同的是,這裏還提供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是比女人更美艷的男子,所以這裏的花銷也絕非一二層可比。
祁玦不近女色,卻並不妨礙祁環左擁右抱,姑娘們身上比煙還要薄三分的輕紗,使得她們胸前那鮮艷的桃紅抹胸更加嫵媚,纖纖玉足只堪一握,明眸善睞,秋波多情——其中一個姑娘正笑吟吟得縮在祁環懷中,等着祁環吞下她喂到嘴邊的佳肴。
華燈初上,望月樓里隨着酒過三巡也漸漸得熱鬧起來,酒酣耳熱之際,難免就會無所顧忌——很快,樓下就有了借酒行釁的喧鬧,喝罵聲伴隨着杯盤狼藉的動靜,其中甚至還隱隱有女人的哭聲。
祁玦不以為意,而祁環在美人和美酒的雙重刺激下,自然更願意去惹是生非——他笑着抱起懷中女子,輕輕的放在一旁,祿山之爪自上而下輕浮一番,引來一陣羞怯后,滿意地轉身打開廂房走了出去。
騷亂似乎來自於於二樓的雅間,祁環背着雙手一步三搖得走到近前,裏面一個二十上下的瘦高男子正罵的興起,擰眉瞪眼依然掩蓋不了七分俊俏中的三分刁毒,衣着打扮一看便是世家子弟,但舉手投足間卻透着一股市井無賴的做派。
男子手上還不斷的抄起酒壺杯盤砸向地面,眼瞅着雅間裏能摔的所剩無幾,氣急敗壞的他一腳踢向了鄰座的椅子,“小爺今天來光顧你們是給你們臉,竟敢把爺我安排到二樓?在這弋陽城裏,誰敢坐老子的頭上?!”說著抄起杯子朝一邊不住賠笑臉的小二扔了過去。
“爺,我們真不是故意的,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三樓沒到酉時就坐滿了,爺您別生氣了,小的把姑娘們叫下來也是一樣的~”小二顯然之前挨了打,嘴角和臉上都有傷,但吃的是這碗飯他又能如何。
“放屁,爺是誰,爺為的是你們這那些個殘花敗柳?爺就不能在別人下面!”男子看見周圍人越聚越多,脾氣更是越來越大,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這人誰啊,這麼橫?”祁環身邊另一個看熱鬧的客人問同伴。
“他?嘿,他叫錢牙,此地人士,自幼父母雙亡,后被南城唱崑腔的項晟項老闆收了徒,調教了一身本事,那幾年也算是個角兒。誰知被致仕的蔣老公看中收了螟蛉后,卻逼得師傅遠走他鄉,嘖嘖嘖,真真的是這個,”答話的顯然是本地——他一邊說著,還用右手比了個烏龜。
“欺師滅祖倒也罷了,偏偏他還到處跟人說他師傅當年收了他大筆的束脩,卻怕他奪了風頭藏私打壓,害他連溫飽都成問題,為此他才要出這口怨氣——這王八蛋,也虧他說的出口,弋陽城裏誰不知道他乞丐出身,哪裏來的束脩給項老闆?而說到捧他,人家可是連親兒子都拿來給他跑了龍套!”人心自有公論,兩人越說越氣,朝着雅間裏啐了一口轉身離去。
也許是二人談論之聲稍大,又或者啐那一口引起了他的主意,正罵的吐沫橫飛的錢牙耳朵一動轉過頭來,正好看到祁環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
“是你在罵小爺?”錢牙眼睛瞪圓了問道,祁環本就是個江湖人,衣着普通形容粗鄙,見慣了高門貴胄的錢牙自然不放在眼裏。
“小兔崽子,你是跟我說話呢?”祁環還是笑嘻嘻的,說著還從口袋裏抓出一把瓜子嗑了起來,瓜子皮有意無意的往錢牙那個方向吐。
“好你個賤坯子,好啊,今日你們是逼得小爺開殺戒,小的們,上,打死了爺兜着。”隨着一聲令下,身邊簇擁着的幾個無賴立時如得了聖旨一樣撲了上來——可就一眨眼的功夫,隨着幾聲慘叫就都倒在了地上捂着臉打滾。
祁環依然笑嘻嘻地吐着瓜子皮,幾個無賴的眼睛卻已經瞎了。
“兔崽子,給你個機會——我數到二十,你跑得出望月樓我就放過你。”祁環伸手掃了一下鬍子上的瓜子殼,說話時看都沒看錢牙一眼。
“你你.我.”錢牙已經嚇呆了,哆嗦着往後退,腳下想快卻快不起來。
“一二.三.四.呸五”是瓜子就難免有癟仁兒,那味道一準兒是酸中帶苦。
“好啦,祁兄弟可否給我一個面子,就此打住,我這還要做生意呀~”人未至聲先至,緩緩邁步進門的,正是雙眼昏黃的覃老闆。
“錢相公也請給個面子,這二位,現在必須跟我走。”語氣容不得半分猶疑,錢牙早就嚇傻了,一直怔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給他台階下。
“二位請吧,轎子已經在外面候着了。”覃老闆天生長的和善仁厚,胖胖的一張臉上眉梢眼角無處不在的善意讓人恨不得立刻請他痛飲三天——可這一縷聲音,卻是帶着不容拒絕的冷冽只傳入了祁玦二人的耳中。
傳音入密,非高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