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皇子隨後
“那是什麼?”季萱微微愕然,其實僅憑一次見面,一次言談,根本看不出少年什麼。
所謂回答,不過是一個懂得接話聊天之人,應該也是必定會有的行為。
而至於,驚霄樓內的消息,還沒到完全讓她經手過目的程度,這無關信任與否,只是驚霄樓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是由無數根線,串起的無數個人,才形成了那般海量而精密的情報來源。
也許你走在街上,遇到的一個小販,持戟巡查的城衛兵,店鋪老闆,甚至是青樓女子,上了年紀的老鴇,可能都是這些線的組成者。
當然,不可能只是兩個人能撐起來的東西。
沈追雖然在漠刀城一戰成名,但畢竟只是一介小輩,還沒有到值得大人物關注的程度。
當然狄才驚能注意到沈追,無疑是因為熊閆的關係。
風川國很大,但其實修行者聚集的地方不多,比如風川皇城,比如漠刀城。
要織起一個精密繁瑣的情報網,最重要的是懂得權衡側重,過濾信息。好比凡人間的俗事,可能一百件,才有那麼一件會傳到驚霄樓主人,狄才驚的耳朵里。
而修行者之間的事情,可能事件就能傳遞來二十件,因為還有不同的視角,不同的論述,不同境界下去感受到的細微末節的東西。
季萱的輕疑,狄才驚沒有回答,而是把眼神看向了另一邊的樓側窄道里,這是一條背後的隱秘通道,兩邊都是用木板死死封住,透不出一絲光線。
伏在狄才驚胸口的俏美女子,也聞得了腳步聲,立馬起身站到了一旁,與此同時也恢復到了在外人面前,冷冽嫵媚的姿態。
你似乎很難把這兩種氣質捏合在一起,但這個叫季萱的女子,真的做到了,冷冽的沒有冰寒三尺生日無盡,嫵媚的不嬌艷勾人。
不僅如此,她在狄才驚面前,完完全全又是不一樣的,是那種羞澀淑雅的小女人模樣,這份轉變,可能是需要千般練就的,可能也只是純粹出於心底那抹最真實的感情。
窄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雜亂無章,似乎有好幾個人,狄才驚也站起了身來,單手背負做出相迎的姿態,眼神瞟過季萱一眼。
似是滿意的說道:“其實我們怎麼看那少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怎麼看。”
這似乎是一句很玄奧的話,但季萱瞬息間就懂了,不免眼神一凝,作為狄先生身邊最親密的人,也是最受信任的下屬,她早已能理解先生有時捉摸不定的話,並加以猜測。
話畢,一個人影走了出來,是一個年輕人,氣宇非凡,神態愜意又隨性,身穿一件紅黃相間的錦衣,衣領環口鑲着金絲,腳步肆意襯托出那份獨一無二的雍容之氣。
竟是當今風川皇室,與沈追在城東三石居門口,見過一面的大皇子,蕭禾!
身後那名更小的少年,短眉面色白皙,但似乎一直有股陰雲,縈繞在其眉頭之上,緊隨在大皇子身邊,名作邾城。
“見過大皇子。”狄才驚半手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皇室之禮,身後的季萱同樣福了一下。
“挨~”蕭禾明朗的面容上一笑,趕忙衝上前來,作勢撫起了狄才驚的手背,樣子頗為親昵的說道:“狄先生,跟我還何必如此?”
“禮不能廢!”狄才驚堅持道。
“先生說的是。”
狄才驚起身,便從袖口裏摸出一塊黑盒子,很不起眼,卻又讓人忍不住去凝視它,然後打開,輕易很自然的交到了大皇子手上。
裏面是一塊石頭,漆黑不規則,卻能看到明顯的紋路,宛若上天指甲劃過的痕迹,是一塊禁神石!
驚霄樓手裏到底有幾塊禁神石!?拍賣出去的三塊,消息已經讓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議,並瘋狂了,若是知道驚霄樓主人手裏還有着一塊,那該會是怎樣的表情?
大皇子面色不變,看着狄才驚遞過來的東西,彷彿早已商量好了似的,輕輕接了過去,沒有任何驚訝謙讓的表情,但感謝還是有的。
蕭禾鄭重一禮,就這樣他拿到了讓諸多宗門傳承大家族都眼紅不已,想要不可求的的禁神石,也相當於預先打開了風川秘境。
大皇子身後除了那名少年,還有兩名看不透境界實力的人,他們手臂上都印着一個刺青,淡青色好像是一個字。
狄才驚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諸人一齊繼續往前走去,又上了一道樓梯,直到來到驚霄樓的最高處,風大,風景也大,側面的坐席中,能一眼看到那座遠處,巍峨不可攀的內廷牆門。
這個視線很好,也很正,不知是巧合,還是特意這麼建造的,反正諸人就凝視着那堵牆,還有牆下的河水,開始交談。
“先生,這次是不是鬧的有點大?”蕭禾保持着尊敬,默然開口道。
狄才驚微笑不減,風從一邊吹來,把他的鬢角揚起,其中已有幾根白絲,他臉上的褶皺在這一刻也漸顯,但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彷彿能洞穿這片天地。
“不大,水至清則無魚,就是要把水攪渾,才能摸得到魚。”狄才驚悠悠說道。
樓外不僅能看到內廷城牆,還能一覽皇城內的諸多風景,街巷住宅,石橋旁的怡庭,這是一番很好看的風景,卻吸引不住蕭禾的目光。
蕭禾緊鎖起眉頭,眼睛不知看去了哪裏,彷彿在思考着什麼,稍許過後,他才回道:“萬一,出現了意外呢?”
狄才驚宛然一笑,笑容中多少有些睥睨天下的姿態,自信的稍微有些顯眼,說道:“殿下都說了,只可能是萬一,既然是萬一,又何必去糾結這個萬一。”
“殿下,心亂了,就什麼都亂了。”
大皇子眼睛一眯,心底卻是一震,他回想此次前來的表現,是不是就像狄才驚說的,心亂了。
回想,回想,除了最近加強了城裏的治安防衛,堵截滅殺了一些疆域外,意圖前來搗稀泥的宗門之人,自己還做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