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白雁寧氣呼呼從香格里拉里出來,瞪着白梅槿,好一會兒才忍住沒有抱怨。康飛揚勉強道:“我送送你。”
白雁寧看他一副滿不高興得臉,也膈應:“不用了。”正好一輛的士下客,她便上了那輛車。
方家父子兩廂瞧瞧,方海川什麼話也沒說,暗暗嘆氣,瞥了一眼方宇晟。方宇晟一攤手,推不了,只得轉臉笑着,對康飛揚說:“辛苦你了,明兒見吧。”
小田把車開過來,方海川依然坐副駕駛,方宇晟給白梅槿拉開車門,爾後自己在另一邊上車。
回到家,白梅槿徑直上樓,方宇晟將眼巴巴等結果的白玫薇拉在一邊,有話學話,將中午的事情大致說了。
白玫薇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你姨娘真的這麼說了?”
“我騙你我是王八生的。”
“去!”白玫薇鼻子差點氣歪,“你才是王八呢。”
“說明我絕對沒有跟您說謊。”
“我的天哪!”白玫薇這下更是不認得這個妹妹,“南州三環內兩百平方,現在就把康飛揚給賣了,他也拿不出來吧?”
“三環外五百平也夠嗆。”
“還要我們這房子一半面積的獨棟,唉喲,天哪,就是我過去談,說什麼也張不開這個嘴。”
“這也算了,房子嘛,不動產,我給他想辦法把首付給湊齊,以後慢慢還貸款,錢等於還是自己的。法拉利車隊,那可就太誇張了。我大約也就在新聞上曾經看過一次,一個山西老闆娶媳婦,女方東州一個做體育方面生意的,結婚時,男方就派了這樣一支車隊。但是,那個車隊裏的車,全是男方爸爸朋友提供,最拉風的那輛出自於山西巨富巨守城的收藏。巨家在山西,已是三代富豪,出一輛這樣的車無可厚非,其他人看他們家面子,出份子為娶媳婦的老闆長臉,也情有可原。咱們搞這些,那絕對也要上頭版頭條,然後被全國網友把我們所有涉足其中的人扒得一乾二淨,再被噴得體無完膚。”
白玫薇渾身一激靈:“你說得對,我這個妹妹也不知道出去經歷了什麼,以前多麼天真爛漫,現在竟然變得這麼勢利。”咂舌搖頭,嘆息一陣,轉而問,“那你姐呢?她現在是什麼態度?”
“不好說。看樣子是被氣着了,但也可能因為康家人的反應,心裏面會忐忑。”
“康飛揚爸爸媽媽好說話嗎?”
方宇晟連連搖頭:“小姨娘說了條件之後,康飛揚爸爸就借口胸悶離席,康飛揚媽媽陪他回的房間。”
“唉,你小姨娘也是的,飛揚爸爸在南州那是出了名的清廉書記,讓他買別墅,出那麼奢侈的車隊,還要賣面子請沈輝主持婚禮,沒有心疼病,也要氣出心疼病。”略思忖了片刻,白玫薇還是決定,“我去華庭看看你姐姐吧。”
白雁寧換了家居服,正在給囡囡喂水。白玫薇來了后,她把囡囡交給阿姨。兩個人在客廳坐下,白玫薇說:“晟晟都告訴我了,唉,我也不知道你媽媽這是怎麼回事。”
白雁寧忍了好久的怒火,一時間再也忍不住,全發出來:“就是她當初不檢點,在校就喜歡上剛分配來的男老師。人家既然已經工作了,有沒有女朋友,或是結沒結婚,當然要打聽清楚,然後才考慮感情的事情,這才是負責任的表現。結果什麼都不管,還有了我,生了我,自己又走了,二十幾年沒有一點消息,突然回來,還給我添這麼**煩!”
“許是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吧?”
“經歷了什麼,也不能把她的人生全部捆綁在我身上吧?我從小以為自己是你和姨夫的女兒,心裏面可驕傲了,後來知道不是,就又惶恐又心虛。每次看到晟晟犯錯了,你批評他,我就羨慕。因為不管我做什麼,你和姨夫,還有其他人,對我都那麼客氣。因為我沒爸爸,也沒媽媽嘛!我只是個普通人,有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碰巧他也喜歡我,簡簡單單結個婚,在帶着孩子安安靜靜過日子,就足夠。誰請她這會兒跳出來,要什麼別墅要什麼車?還法拉利,還知名主持人來主持婚禮,誰給她的底氣到我這兒來要這些?”
白雁寧說得眼淚掉個不停。白玫薇唉聲嘆氣,擰了個毛巾為她把眼淚擦了,爾後道:“但現在怎麼辦那?我想和你媽媽說,但我和她也二十多年沒見,姐妹情深都是理論上的,站在她面前,我就覺得我其實早就成了陌生人。想和她說這個不對,她也不會聽我的。而且——”
“什麼?”
白玫薇忙一笑:“沒什麼。現在的情況,你還是聽聽飛揚的想法,你們結婚嘛,主要還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不管是你媽媽,還是我,或是姨夫,都不重要。”
白雁寧點點頭:“我會聯繫他的。”等白玫薇走了,白雁寧打電話給康飛揚:“是我。”
康飛揚聲音悶悶的:“在華庭嗎?”
“是啊。你呢?還和叔叔、阿姨在香格里拉?”
康飛揚沉默了片刻:“今天被你媽嚇着了,我還是把他們送回南州。”
白雁寧剛舒展的眉頭又皺起來:“我思念她思念了二十六年,實在沒想到,我的媽媽,原來是這樣一個人。”停了會兒,又道,“我本來以為她又漂亮,又高雅,只是年輕走錯了路,可是自尊心極強,寧可一個人在外漂泊,也絕不將苦痛帶回給家人。”
康飛揚心軟了:“算了算了,只要你沒那麼想,我也當什麼都沒聽到吧。”
“剛才我姨娘來了,我媽昨天才到她那兒,現在我們都沒法立刻修改我媽的想法,姨娘說,暫且就隨我媽去吧。唉——”她話題驀地一轉,“你看過這樣的新聞嗎:山西一個老闆給兒子娶親,當時就用的法拉利車隊。”
康飛揚笑了一聲:“怎麼不知道?我還參加了呢。”
“吹牛吧?”白雁寧吃了一驚。
“我從來不吹牛,真的參加了。因為那次正好碰到皇家學院成員在國內的聚會,皇家學院校董會副會長、商學院名譽院長沐承天是東州長期居留人員,本身也是文錫最大集團‘世坤’在華夏區的最高執行長。所以,山西商會和他關係很好。當初想要邀請沐會長的時候,兒子要結婚的那個老闆拐了很多彎,最後把我們這一圈都請去了,才說動沐會長賞臉前去,同時,山西商會才一起去的,因為山西商會裏最有名的巨家,和沐會長關係十分好。”
白雁寧聽得有點暈:“好複雜。”
康飛揚笑了:“是啊,生意場嘛。法拉利車隊裏最貴的那輛是巨家出的,還有一輛差不多價格的,是東州富豪申悠然給贊助的。”
“原來如此,看起來是兒子結婚,實際上,還不是爸爸們之間的應酬,結不完的人脈網,唱不完的生意經而已。”說著,白雁寧突然嘆了口氣,“我替我媽媽向你和你爸爸、媽媽道歉。也許,我媽媽有她自己的苦衷,但是,我想說的是,我的婚姻,最終都聽我自己的。我不想奢華浪費,因此,你爸爸媽媽,還有你,都不用在意我媽媽那些要求。”
手機那頭沉默了,良久,康飛揚才笑了聲:“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讓你開上法拉利。”
白雁寧聞言也笑了:“那我就期待吧。”
元旦一過,年關漸漸近了。今年起已經不再從事主科教學的白玫薇,在校的空閑日子也多了。這天上午,陽光正好,隔着玻璃窗,整個辦公司都暖融融的。語文老師大部分都不在,以至於本來挺大的辦公室這會兒顯得有點兒空。
手機響了。
白玫薇一看來電顯示,接起來大剌剌道:“幹嘛呀。”
“一個人在辦公室吧?”是季明慧。
“對呀。”
“你老先生現在日子過得遐逸得不得不了,課嘛,不得什麼課,主課老師還拚命把你朝教室外頭趕。教育局要等你快退了,才想得起來,教育系統里還有你這麼個蘿蔔,馬上要把坑挪出來。怎麼樣,上來陪我聊幾句啊?”
季明慧剛剛接完局長辦公室的電話,一看到白玫薇又一陣艷羨:“說真的,要不是年輕的時候老是抱着好高騖遠的所謂理想,這會兒,做我這個書記,真不如做你這個普通老師。”
“哎喲喲,嘅肥肉味了吧?”白玫薇在對面椅子上坐下,“是問年終表彰的事吧?”
“是呔,每年都要來一遭的,還要搞個小小的年會,不鋪張,不浪費,老師們自己排幾個節目,自娛自樂一下。”
“好在上面現在這方面抓得緊,現在這些場面比以前簡單多了。”
“哪個說不是呢?以前又要借場地,又要搞服化道,我當初又協管這方面工作,一個頭搞出來三個那麼大。”季明慧給她倒了杯茶,“喝喝看,親戚剛從日本帶回來的,只有特定的地方才有的賣呢,貴倒是不貴,就是喝個洋性,味道還可以,適合我們女性。”
白玫薇喝了一口:“嗯嗯嗯,這味道我喜歡。”
“是吧。”季明慧自己也喝了一口,“老陸聞都不要聞,說我們這些女的沒有品味。哎喲喂,我真是沒的話和他講,喝口茶還要掛靠品味。他自己做的不得品味的事情多得數都數不過來,我不屑說他罷了。”
“都這樣。”白玫薇深有感觸,附和一句。
又閑聊幾句,季明慧把自己的筆記本送過來:“茶喝過了,替我做件事,這本子上幾個人,你幫我挑一個出來。”
白玫薇掃了一眼:“怎麼全是男的,還全是小年輕?要選年會主持人?”
“你覺得哪個綜合素質最好?”
“王濤吧,外形穩重,關鍵普通話特別好。可是,為什麼只有男主持人呢?不用女主持人?”
“你說那?”季明慧賣關子。
白玫薇略思忖:“內定好了?”
季明慧點頭。
“誰啊?”
“你猜。”
白玫薇又拚命動腦筋:“我知道了,蘇媛媛。”
季明慧一條大拇指:“不愧是在德翔幹了三十年的老教師!”
“真的呀,就被我猜中啦?不得了啊,她這是抱上誰的大腿了?”
季明慧做了個張大嘴的口型。
“閆沐新?”
“下學期就要提了。”
“這麼快?”
“要不說,年輕人厲害呢?”
白玫薇連連咂嘴:“確實確實,這還沒到四十歲呢。”
季明慧笑了笑,喝了口茶,把話題岔開:“我聽說你家也不消停,雁寧結婚的事談得不順利,有這事吧?”
白玫薇嘆了口氣:“是啊,我妹妹這不回來了嘛?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二十多年沒見,一沒和我這個姐姐抱頭痛哭,二沒有看到孩子欣喜若狂,回來第二天去見康飛揚爸爸、媽媽,一開口就是要房子,還要得特別貴,又說婚車要法拉力車隊,唉,我這個做姐姐的都聽不下去。”
“小薇,”季明慧比較理智,“你應該多了解了解,梅槿為什麼會提這些要求。沒有無緣無故的這些話,對不對?到底在外面過了二十幾年,遭遇、心境,我們都不知道,別人挑剔是別人的事情,你這個姐姐,先不要一棍子把妹妹打死。”
季明慧的話,給了白玫薇一些啟示。下午回家,看見白梅槿坐在客廳描眉畫眼,她難得心平氣和過去:“怎麼,又睡了一天?”
白梅槿斜瞥她:“招待不起我在這兒睡覺了嗎?”
白玫薇心裏的火被撩得騰起來一寸來高,又被她自己壓下去,還是掛着笑:“哪能呢?我是你親姐姐,你就是哪兒也不去,在我這兒睡到天荒地老,我也招待得起。”
白梅槿聽了,目光一閃,眼睛裏頓時多了觸動。雖然不多,可白玫薇感覺到姐妹倆之間的生疏淡了些。
晚上,白梅槿吃完飯要出去,她主動說:“我陪你一起吧?”
白梅槿搖頭:“姐夫回來,讓他去太平洋接我。”
四季從廚房出來,湊到白玫薇旁邊,白梅槿一走,她忍不住嘀咕:“幹嘛老是纏着方董啊,白老師,你這個妹妹,怕不是瞧上方董,要撬你牆角。”
“瞎說呢,你!”白玫薇心裏頭一個秘密被挑開了,面子上抹不開,批評時嗓門就提得格外高,“我和她是親姐妹唉,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四季在家裏做了好多年,感情上雙方早和家人似的,也不忌憚:“我是好心提醒你,白老師。瞧你妹妹那一身打扮,我沒見過誰四十幾歲還燙那種頭,蓬得和獅子一樣,亮閃閃的發箍戴得和天線寶寶一樣。有時候你不在家,她把自己的頭髮從左耳朵編到右耳朵,還別朵花,真別說,不知道她四十幾歲的人,一定只當她三十幾歲,樣子長得也確實不錯,勾搭人的話,一準一勾搭就成功。”
白玫薇甩臉了:“我再提醒你一次,那是我妹妹,親妹妹,一個媽媽生的。什麼‘勾搭’,講這麼難聽。”瞪得四季氣焰低了,嗤鼻道,“干一天活不累嗎?”
四季還沒完全服氣:“你們都不回來,你妹妹保持身材就吃黃瓜,一頓飯也沒得燒,累什麼?”
“那我今天要吃松鼠鱖魚,老方回來吃醉蝦,晟晟也回來的話,他喜歡吃餃子,你現在就去弄。”
四季不禁慌了:“一下子提這三種吃的,我哪裏來得及準備?”
“你剛才還說事情少時間多。”
“唉,”四季只得服了,“那我檢討,我剛才說錯了。晚上,我們就吃餃子,好不好?”
白玫薇方才放過她,回頭給老方打電話,老方說回來,再給方宇晟打電話,方宇晟說:“傑子約我喝酒,今晚上不回去。”
已經掛牌“大飛騰”的綜合健身館,方宇晟下班后開車過來,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穿了一身筆挺正裝的嚴俊傑才急吼吼從樓裏面奔出來。
看着嚴俊傑開門上來,方宇晟詫異極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穿成這樣?”
“大老闆今天過來,還帶了一幫客人,我是總負責這兒的,別人還是平時的樣子,我得打扮成這樣,才不失禮。”
“大老闆到底是誰?”
“本來以為是姓何的那個,今天才知道,買樓的是姓劉的,劉老大。”
“客人又是誰呢?”
“一幫山西人,何老闆親家那圈子裏的,水深着呢,個個都是龍王爺那個等級。”
到了“大魚鐵板燒”,蔡勇、周亮這一眾哥兒們都聚齊了,吃燒烤、沒開車的喝酒,開車的喝水,氣氛很嗨。中途,嚴俊傑去放了個水,回來對方宇晟說:“我都忘了告訴你,我快要結束之前看到一個人。”
“誰啊?”
“一個女的。”
“女的?”方宇晟不以為意,“滿大街除了男的,不全是女的。”
“這個女的具體年齡不好說,皮膚特別白,長得特別精緻,就是不像個少女了,但打扮還挺青春的。穿運動服,身材一級棒。”
“你不會心動了吧?”
“我哪敢啊,家裏有隻母老虎。”
嚴俊傑老婆萬花花是嚴俊傑的同學,柔道社的黑帶。
方宇晟“哈哈”一笑:“那有什麼有趣的說頭?”
“還記得葛洪威?”
方宇晟想了想:“從國外回來那個私教,游泳專業出身,身材一級棒。”
“和我說那個女的關係不太尋常。”
“噢,真有這種事?”
蔡勇靠得近,在旁邊聽好一會兒,插嘴:“傑子,別說我抹黑你,就你們那種地方,出了名的‘鮮肉窩’。”
嚴俊傑不愛聽這話:“你什麼意思啊,還鮮肉,還窩,都是現殺的,還吊起來賣啦?賣給誰啊?”
“富婆那邊唄。”另一邊的周亮道,“看長相,看身材,女生要去音樂學院、文學院和外語學院找,男生可不就去體育學院尋?在男生這一塊,聽說有些人上學時就有富婆來包呢。”
蔡勇接茬:“我知道,我同學裏就有,不是體育學院的,但體育很好,臉一般,肌肉超發達,沒畢業就有跑車開,畢業后直接嫁給富婆,然後去了深圳。”
“一體育好點兒的普通男生就這市場,你們這些個個都能練出八塊腹肌的男的,富婆還不瘋了一樣搶?”周亮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樣,“傑子,讓我說,也就咱家花花姐柔道黑帶,你惹不起,不然,你小子一定也出了手了。每天只要做一件事,就能進門別墅、出門跑車,吃喝不愁啊。
嚴俊傑被圍攻了,氣急敗壞:“胡說,你們都胡說。”
方宇晟擺擺手:“你們都停了吧,說多了,傑子喊萬花花來。”
萬花花這個人,出了名的護短,不管和誰起口舌紛爭,出手保准把對方打出烏青眼。
蔡勇、周亮都知道厲害,連忙伸伸舌頭,把話題轉開別處。
聊到九點多鐘,方宇晟電話響了。
“晟晟。”
是老媽白玫薇。
方宇晟忙去安靜些的地方:“我和傑子他們在一起呢,還有會兒。”
白玫薇剛從茶室出來,單獨到客廳角落:“你小姨娘剛才來電話了,跟我說,還是讓你爸爸去接她。”
方宇晟一聽就不樂意:“怎麼又讓爸爸去啊?她不會真的想打什麼主意吧,看上我爸了?”
白玫薇啐一口:“你也胡說這種話!”頓了頓,“今天你季阿姨跟我說,不管是誰,有什麼在我們看來比較特別的行為,總是會有原因的。我覺得她說得有理。畢竟是和我的親妹妹,也是你的親姨娘,對不對?你多擔待點,這就回來,陪你爸爸接她去。”
“你這不也是提防她嗎?”方宇晟揶揄。
白玫薇沒法否認:“防患於未然,也是為了保護我和小姨娘之間的姐妹情誼嘛。總不見得,你還想你爸你媽這麼大年紀搞出什麼婚變來?”
“那當然不行啊!”方宇晟笑着,掛了電話回座位,同嚴俊傑說:“家裏有點事,我得回去一下。”
蔡勇、周亮是兩個不省心的:“有什麼事,你這都恢復單身了。”
“真的有事兒,下次我做東,哥們兒再聚。”方宇晟揮揮手,拿上外套出門。
把車開到家門口,老方被從裏面攛掇出來。方宇晟探身打開車門,老方撅着嘴從外頭上來:“你媽這個人,她妹妹要回來自己不會接?打車也行啊,幹嘛非要我去?”
“你去小姨娘覺得有面兒嘛,畢竟住在咱們家,你才是戶主。”
“戶主個屁,”屢屢被支使,老方也很難再保持文雅,“自從認識你媽開始,就給你媽打工,還是長工,先做司機,再做提款機,現在直接成迎來送往的服務員。”
“那我是服務你的服務員,行不行?”方宇晟笑呵呵把車開出小區,然後問,“爸,私下裏問一句,你覺得我媽和小姨娘這倆姐妹,誰更好看?”
老方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隨口一問。”
老方“呵呵”一笑,把球踢回來:“以你年輕人的眼光呢,你覺得答案應該是什麼?”
方宇晟沒負擔:“單論五官身材,肯定小姨娘保養得好啊,她是跳芭蕾舞的,又年輕好幾歲。”
“那你是我兒子,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在我眼睛裏,誰才是最棒的兒子呢?”
方宇晟一愣:“這怎麼好比,你又沒第二個兒子。”
“這不就結了嗎?”
“什麼結了?”
“我也沒第二個老婆,你媽長啥樣,還不都是最好看?”方宇晟還沒來得及誇,他又補充:“最丑也是她。”
表揚的話這下一個字都出不來,取而代之是方宇晟爆發性的“哈哈”大笑。
車子停在太平洋的西門,白梅槿蝴蝶一樣飛過來。“姐夫。”方宇晟為她把後車門打開。
“姐夫今天沒有出去應酬?”
老方含糊應着:“啊,是啊。”
“時間其實還挺早的,有沒有興趣我們再去唱唱歌?”老方還沒回答,她就又補充,“晟晟挺累的樣子,自己先回去休息好了。”
方宇晟指指自己:“我怎麼會累呢?陪小姨娘你唱一個晚上沒問題。”
老方立刻道:“那行啊,靠邊把我丟下來,我打車回去,你和你小姨娘去唱歌吧。”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向方宇晟使眼色,“停、停,就這兒。”
方宇晟踩剎車:“你真要打車啊?”
老方腳底抹油:“沒事沒事,你帶你小姨娘去吧。”白梅槿連忙出手,也沒拽着他。
老方站在路口,隨手一招,正好招到一輛的士。的士和方宇晟錯身而過,方宇晟聳聳肩:“得,小姨娘,就我陪你去吧,你喜歡哪一種練歌房,高端的,平價的,隨便挑。”
“挑什麼挑?”白梅槿臉一拉很長,“我突然又累了,就想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