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靈降世
這片大地上生存着一個古老的部族，它的名字叫共工，他們的首領也叫共工。我們的故事並不發生在共工部落里，而是在共工部落治理下的諸餘山。
這裏大片松柏林立、濤聲陣陣，落日的餘暉里，灰白的石屋顯現出昏黃的色彩，這個寒冬剛過的日子裏，是給人溫暖體貼的幸運。
這個被木柵欄包圍的小型營地剛剛建立沒有多久。五對夫妻從共工部落里分離出來，經過大風氏的指引來到諸餘山。諸餘水從山澗里流出向東匯入旄水，隨後再次向東匯入邛澤。
其中，名叫相的男子和另外四名好友等在門外，一片昏黃里，古銅色的拳頭緊握着。
“春、敖，快去搬柴過來。”遠處燒着熱水的兩名女子，其中一人對着這邊喊道。
“好嘞，這就去。”春接過話頭答應着，帶着敖跑向堆積柴薪的角落。
“娥，你家的春可真聽話。”祿對着娥小聲打趣，娥白了她一眼，繼續看着鍋里的熱水，同時催促，“你倒是很聽你家敖的言語呢，快添些柴火。”
“相，你要寬心，一切都會順利的。”
“嗯，我不緊張。”
葉看着一臉緊繃的相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陪着好友等待起來。
此刻，房屋內。
一個大火盆放在門邊，火勢旺盛，沒有一點藍煙冒出。石床上鋪着好幾層毛皮，顯得柔軟而暖和。毛皮上躺着一個女人，頭髮披散，滿臉汗水，身軀大部分被麻布和毛皮遮蓋。
床邊候着一位身着統一制式的皮衣，頭箍布帶上插着一束黃鳥之羽的女子。
“青，我去換熱水來給你清洗，你稍微歇息片刻。這是我們部落第一個孩子，山神會保佑我們的。”
“首領，我知道，放心。”
“我去了。”隨後名為英的女首領抱起床邊的陶盆走了出去。
英走出屬於青和相的石屋，看着門前的兩名男子，說道：“葉，去換水。相，你放心吧，青很好。”
“嗯。”相悶聲回應。
葉接過陶盆走向娥與祿。
“轟~~~~~~”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悶響。英看了看遠方，天空中並沒有任何烏雲飄蕩的跡象。英回想昨夜的星空，也沒有預示着今天有雷雨的氣息。英望着東北方向有些出神。
春和敖搬來柴薪，春抱着柴火走向燒水處，敖則走向石屋。
“轟~~~~~~”
再次的一聲悶響，讓九人有些警惕。大家都望向東北方，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
葉抱着換水完畢的陶盆加快速度回返石屋。
“轟~~~~~~”
再一次悶響傳來，聲音滾滾而過，已經能夠震動大家的心臟。
屋外的九人面色齊齊變化。春和敖立刻沖向神祠，其他六人紛紛集中到女首領身邊。
“你們在門前守着，我進去看看青。”英接過陶盆走進屋內。
春和敖帶着石錘和石槍返回並分發給了眾人。娥抓着石槍進了屋內，祿取了一個陶盆裝滿熱水放進屋內又出來抓着石槍警惕地看着遠方。
四名男子每人一把石錘，望向東北方的天空。南方落日的餘暉不在昏黃，而是慢慢顯現成一種火色的雲彩，一大片一大片佈滿整個天空。
眾人感覺到地面的震顫越來越加劇，東北方的天空白皙到可怕，正常的天色在眾人的觸感里變幻了模樣。本該晝伏夜出的（上般下鳥）（左冒右鳥）烏壓壓幾片，成群結隊地向著南方倉皇而逃。遠處巨大如天幕般的黑色迅速侵襲過來。
也許過去了很久，全身肌肉越來越緊繃，耳中彷彿傳來了嘶嘶地聲響，壓在鼓膜上，令人整個頭腦發麻。鼻腔里開始充斥着腥味，那不是鮆魚，不是【馬孛】馬，是從來沒有在頭腦里記憶過的味道。明明餘光里能見到白晝，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哇~~~”
“昂~~~”
眾人耳朵中傳來兩種聲音，隨即整個世界開始崩塌，沒有一點留戀的餘地。
“還有人活着嗎？這裏還有人嗎？我是大風氏的渚良，聽到請回答我。”身形稍顯瘦削的男子，一襲灰色麻衣，柔順的黑髮披在肩頭，被一根麻布條綁縛，不至於過於雜亂。
渚良在日出時分跟隨族人趕到神戰現場，發現了這個被摧毀的小部落。首領帶領其餘諸人繼續追尋兩位神靈南下，留下他在此處善後。
渚良繼續搬開石頭樹枝，口中呼喊不停，這已經是他搬開的第三座石屋，此時天光大亮，明顯效率要高了起來。他在心裏不由想着：“也不知道這兩個大傢伙是怎麼打起來的，這都打了一路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族人們足夠分散警告諸部嗎？希望能趕到兩位神靈的前面去。嗨，還是抓緊時間清理完部落追上首領他們。”
“有人嗎？聽到請回答我！”渚良再次喊了兩遍，然後停下來等待片刻。每次呼喊后的等待都是為了聽到哪怕細微的回應，他希望有倖存者。
“哇~哇~~哇~~~”
“嗯？”渚良聽到哭聲一陣發愣。緊接着反應過來，朝着哭聲傳來的石屋走去。
“有人嗎？除了小娃娃，還有人嗎？”渚良慢慢開始清理散亂的障礙物。眼前的廢墟呈一個小山包的形狀，擔心不小心壓到孩子，他只能慢慢確認樹枝或者石塊移開不會導致坍塌下去。這一次清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緩慢和輕微。
片刻之後，渚良已經隱約能判斷一些情形，屋外有一堆屍身攏在一起，還有散亂的殘肢碎肉，屋門處有一具女屍。
石屋牆角的位置有一人站立支撐着大部分重物，衣衫襤褸，渾身血痕，多處血肉崩壞，有一根石條壓在頭和肩膀上，致命的是一塊尖銳的碎石洞穿了右肺並卡在了裏面。從身上顯現的血紋來看應該就是首領，這時渚良才發現首領是為女性，趕緊脫下麻衣遮蓋了女首領的身軀，隨後清理乾淨后將女首領躺下。
蜷縮在牆角和女首領構建的安全國度里，有一個女人低頭抱圓，懷中正是那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娃兒，眼睛瞪得大大的，帶着些許新生兒的昏沉，淚痕殘留在麵皮上，那灰粉遍佈的臉龐完全花掉了。
“你好，能抱孩子起來嗎？我來幫......”渚良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了先前忽視掉的地面，那女子身下一片刺紅，墊在身下的毛皮和麻布已經完全浸透了。
渚良走上前從女子懷中慢慢挪出被麻布包裹嚴實的小娃，嘆了一口氣。
渚良抱着小娃，邊呼喊着邊繼續清理廢墟，同時思考着怎麼給小娃兒弄點吃食。
日中時分，他將女首領用毛皮裹住平躺埋下，小娃娃的母親因為姿勢過於僵硬，他不忍破壞就保持原狀埋下。其餘屍身完全沒有齊整的，只好挖了大坑一起安葬。
渚良就着諸餘水清洗了麻衣，將麻衣散開頂在頭上，光着上身抱着小娃兒向北方走去，他想起那邊的敦頭山上有一窩小獨（犭谷），昨天趕路時看到過，沒有被神戰波及並嚇逃。
????（pán，上般下鳥）????（mào，左冒右鳥）
鮆（zī）魚
馬孛（bó）馬
獨????（yù，左犬右谷，犭谷）
北囂（áo）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