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祭祀非人
今天是共工部落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這是一場不同以往的祭祀。
久遠的過往，他們祭祀的是一位馬身人面的神人，祭祀皆用一藻茝瘞之。而幾年前變了，之前的神人被一頭大蛇傾吞滅敗。起初，要求共工部落提供犬獸供奉祭祀，再後來提出的獸食越來越大，現如今供奉頻率也在增高，這次不知為何要求提供人祭。
共工部落的首領首次聽到要人祭時是極其不願意的，但是蛇身給了最後期限，否則就要部落付出更大的代價，他可以想像到那是怎樣的滅頂之災。
“真的慶幸丹朱主動提出要供奉自身啊！唉，這一次之後呢？”
首領看着站在面前的族人們，看着他們在祭祀的帶領下對着火焰起舞呼號。
待得祭祀章程完畢，丹朱微微顫抖着身體，她知道自己的結局，不論自己心裏準備的多麼坦然，依舊還是擺脫不了恐懼么？她在內心裏唾棄自己。
丹朱手持陶盤，由獨（犭谷）毛皮鋪墊，上面有兩塊玉飾，一圓一方。她的身後跟着兩名狩獵隊員，他們一人抱着一頭由獨（犭谷）屍身，另一人抱着一頭【馬孛】馬屍身。
獨（犭谷）算作犬獸，而【馬孛】馬應該是蛇身對於前任山神的某種特殊情緒吧！
丹朱跪伏在地，陶盤高高舉過頭頂，等待着蛇神的到來。
狩獵隊員在祭祀的帶領下，共同發出一種起伏不定的號聲，這獨特的韻味傳出很遠很遠。
漸漸的，丹朱能感受到一種頭皮發麻的簌簌聲，身後號聲也逐步變小直至消失。山風劃過面龐，帶走了下巴處積聚的汗珠。被各色香草熏陶的身軀微微顫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她害怕自己下一刻就跳起來開始逃亡，她只能緊緊咬着牙。
丹朱身後，站着維和器，兩人帶領着共工部落的族人向前微彎着腰，整個祭祀台安靜整潔，本該鬧騰的聲響也早已全部消逝。
“嘶~嘶嘶~~”
丹朱微黑的面色發白，她感覺這個人被一種透骨的冰涼圍繞，眼前完全黑暗了，有些泛青的鱗片漸漸合攏在身前，她能感覺到頭頂有一雙頂級掠食者的眸子盯着自己，是溺水的感覺，她終於明白了。
“丹朱姐姐！等等我！”
耳邊傳來的清脆喊叫讓面無血色的丹朱突然間有了力氣回頭望去，面上瞬間漲紅復又更為黯淡灰敗下去。
“不要來呀！”丹朱尖叫一聲，委頓在地，雙手依舊高舉陶盤。
“哈！”面對共工部落的眾人，以及遠處那個五丈大小的所謂蛇神，山長青口中發出一聲斷喝。
維看着遠處快速跳躍前行的玃如，通體碧玉，着有它白色的尾巴，墨色的蹄子和犄角。背脊上騎乘着兩人，一大一小。小的女娃他認識是共工部落的族人相青，大的男子他沒有見過。
“蛇神見諒，我來處理。”首領看着雙瞳豎立，舌頭伸縮不定的蛇神，急忙表示自己來處理來人。
看着已經來到祭台前的兩人翻身下來，首領示意阻攔的巡邏隊員讓開。
“相青！你為何帶外人擾亂祭祀？他是何人？”
“我不許你們這樣對待丹朱姐姐！”相青厭惡地高聲叫喊，眼光一刻不停地關注着丹朱和那頭蛇怪。
“尊敬的共工氏的首領見諒，我是來着東方高勾氏柳山的山長青，我是相青的叔叔，我們的淵源已經存續很久了。這次她帶我來，只是希望首領和族人們能改邊祭祀的決定，其實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來處理，並不一定要進行人祭！”
“遠方到來的客人，請你不要繼續打擾我們的祭·，我們這麼做有我們自己的原因。希望你能帶着相青安靜的等待祭祀完畢，我們可以接受你的觀禮！”
“尊敬的首領，您.......”
“無需多言，你們已經耽誤了祭祀進程很久了！期望你不要掀起不必要的麻煩！”老首領面色轉為嚴肅，聲量拔高用以警示和提醒這個遠方的人族。
山長青沉默一瞬，止住了要繼續勸說的念頭，拍了拍相青的肩膀，說道：“你等下照顧好自己和玉柳，其他的放心交給我。”
“嗯。”相青和山長青走到玃如身旁。
老首領示意祭祀繼續最後的祭典。
器深深地看了一眼相青和她帶來的男子，隨後帶領狩獵隊員緩緩吟唱起來。
“站住！你要幹什麼？”
“不許動！”
“首領！”
“祭祀！”
丹朱耳旁傳來了各種混亂的或暴怒或尖銳或失神的叫聲，此起彼伏！
轉瞬間，所有的聲音被一聲哀嚎所掩蓋！
“嘶！~~~”
“轟！”
“接住你丹朱姐姐！”
丹朱感覺一聲巨響過後整個人飄飛了起來。
“攔住她們！”
“不能讓她們走了！”
“那個男人傷了蛇神！”
“蛇神怒了！先祖啊！請您保佑我們啊！請您懲罰這個瀆神的男人！”
共工部落的巡邏隊員瘋狂地追逐着那個外族的男人，還有的族人把相青和丹朱包圍起來。
狩獵隊員們得到祭祀指令后，開始包圍祭台。
老首領憤恨地暴發血脈朝着山長青追去。
“嘿！”山長青在投射赤火后，不待它命中就激發血脈衝了上去。等到大蛇右目被刺發狂，他抓住丹朱衣襟將其拋向相青。隨後，他在祭台邊一拳擊中蛇軀，拳頭傳來的滑膩讓他明白還是要靠赤火才能破開。
山長青感受到共工部落族人的追逐，他從祭台上跳起，向著那盤着身軀搖擺頭顱的大蛇降落，一腳踏在混亂中的大蛇頭顱上，山長青把住柘棍將赤火抽搐蛇瞳。
“嘶！~~”蛇神感受到那個尖銳的異物消失，鑽心的疼痛好受很多。它用僅有的一隻豎瞳緊盯着眼前傷害到它的男子。它從沒有想到過這微小的食物會反抗它並讓它難過至此。
蛇神一個俯衝，三角形的頭顱急速掠下，感受到那個小小食物的躲避方位，它的巨尾瞬時一個抽拍。
“嘩啦啦！”堅固的祭台缺了一角。
“啊！救命！”
“快走！快走！”
“蛇神息怒！蛇神息怒啊！”
“下去下去！你別擋道！”
共工氏恐懼的未來在此刻現世了，族人們倉惶而逃，那個巨物的破壞力太過驚人，根本不是脆弱的人族可以抗衡的。
老首領停下腳步，蛇神的動作太大，力量太強，他也不敢再上前，免得被誤傷，他知道那個大物不可能在暴怒期間還在意族人的死活，這裏也包括他。他只好安撫族人並組織他們後撤！老首領憤憤地看着躲閃中的山長青。
“他是個瘋子嗎！”
老首領和祭祀引導族人後撤，巡邏隊一直圍着的兩個女子，也被迫跟着後撤。狩獵隊被安排在了最前方，身後的族人也都駐足觀看者前方的戰鬥。
“祭祀大人，你看這？”
“等待也許是一個更好的辦法。”
老首領想了想，這似乎是目前做好的方式。
茝（chǎi）：一種香草。
瘞（yì）：掩埋，埋葬。
玃（jué）如：皋塗山中的一種野獸，外形像普通的鹿，但長着白色的尾巴，有着馬一樣的蹄、人一樣的手，還有四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