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領證
阮漉蹲在台階上,身邊圍了幾隻流浪貓,這幾隻貓不知是不怕生人,還是單純不怕他,有一隻還把前爪搭在了阮漉的膝蓋上,喵喵的叫。
阮漉背對警局門口,也沒注意薑茶出來了,正喜愛地摸着一隻貓,聲音溫柔,像哄小孩子,“我身上沒吃的,我在等人,一會兒她出來了我讓她去買,你說好不好呀?”
薑茶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溫柔了下來,放在兜里的手握着一個東西,緩緩收緊,心裏忽然升起一個想法,手心不自覺的就出汗了。
左右看看,民政局離公安局很近。
阮漉這會兒察覺身後有人,轉頭看去,就見站在台階上的薑茶正愣愣地看着左邊,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發什麼呆?快過來。”
薑茶回神,抬步下了台階,朝他走過去,在他身旁蹲下。
那隻白色的小貓把爪子從阮漉膝蓋上收回,挪蹭到薑茶腿邊,蹭了蹭她的腳踝。
薑茶抬手,用兩隻手指捏住白貓的後頸提起來,放到離自己遠的空地上,動作透了幾分嫌棄。
阮漉笑笑,把白貓抱過來,揉揉它的腦袋,低聲和它說話,“這個姐姐還嫌你臟呀,她是不是很壞?”
薑茶無奈,“你別抱它。”她把白貓從阮漉手裏提出來,又放在地上,拿起兜里的絲帕給他插手,溫言細語,“它身上有細菌。”
小白貓毛色白,灰頭土臉的,看着就更髒了。
阮漉笑了笑,也不反駁她。
聽阮漉的吩咐,薑茶去附近超市買了一小袋貓糧,回來后,在他身邊剛蹲下就問,想來是路上深思熟慮過,“寶兒。”
“嗯?”阮漉拆了貓糧,抓了一把雙手捧着,喂這群餓壞了的貓。
“你說,只帶身份證能辦結婚證嗎?”
阮漉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后,微微一愣,愣神間,連有隻貓拱他,將他手裏的貓糧都供灑了也沒發現,遲鈍地轉頭看薑茶,唇瓣動了幾下,話到嘴邊改了口,“好像得要戶口本吧,我也不知道……”
薑茶承認她衝動了,她心裏萬分清楚,不論有沒有那麼一張結婚證,面前這個人這輩子都得是她的,但控制不住,就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張證明自己所有權的證明。
“那我們去問問吧?”她認認真真地看着阮漉,認認真真地問,咽了下口水,眼裏有忐忑。
阮漉精緻小小的喉結也微微滾動了下,有些狼狽地轉開頭,看地上這群貓,小聲問:“你……這是在求婚?”
“…嗯。”薑茶也轉開頭,或多或少有些無措,“抱歉,有點不夠正式,委屈你了……”
“那我們現在去問?”阮漉不做答覆,抬頭看她,抿着唇,指了指不遠處的民政局。
薑茶一愣,臉上的笑意不明顯,但笑了,“好。”
只有身份證不能辦結婚證,得帶戶口本,不過,到了民政局薑茶才想起來,她是一個有權有勢的人。
民政局的局長過來了,問他們是不是現在就辦證。
薑茶看向阮漉,她是心動的,但怕他會覺得太隨便了。
可她知道,這個決定並不是一時心起,而是她等了13年的夢寐以求。
阮漉懷裏還抱着一隻小臟貓,笑得溫雅端方,手心裏卻出了汗,他問局長,“嗯,我們現在就辦,方便嗎?”
局長連忙應,“方便方便。”
從頭到尾,阮漉表面淡定地像置身事外,而薑茶眼神或多或少有些獃滯,只會愣愣地跟在阮漉身後,他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從民政局出來,阮漉把白貓放下,白貓一從他懷裏下去,就自己跑去找同伴了。
阮漉抬起手,藉著陽光看手裏的兩張紅本本,陽光平鋪在他眼瞳里,平添幾分格外的透亮,看着紅本本,過了兩秒,就笑了,笑得歡喜。
以後他就有主了呢。
薑茶在他身邊,落後他半步,結婚證的陰影剛好落在她眼睛上,她回過神,胳膊一伸,抽走了阮漉手裏的結婚證,動作有些忽然。
阮漉回頭,就見她把結婚證放在了口袋裏,神情透着幾分仔細,他笑問:“做什麼?”
薑茶說:“要藏起來。”她格外認真,“這以後就是我們家的寶了。”
回去就放保險箱裏。
阮漉抿着嘴笑,看着她在陽光下比平時多了些活氣的眼睛,“什麼寶?傳家寶么?”
話落,就見她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兒了。
薑茶想了想,覺得,“也可以。”又想想,就算做傳家寶也不知道該傳給誰呀,她沒說這個,臨時又想起一茬,從口袋裏抽出手,“不過這個才算是傳家寶。”
她的手微微攥着,放在阮漉眼前,鬆開拳,手心裏掉下一個乳白色的吊墜,黑色的繩子掛在她中指。
吊墜在阮漉清澈的眸中掉落,他愣了愣。
這個吊墜,他再熟悉不過了。
低頭看,自己的吊墜在脖子裏好好帶着,阮漉反應過來后,微微勾起了唇,再抬頭,眼睛亮亮的,“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嗎?”
“嗯。”薑茶也跟着阮漉微彎起眼角,將吊墜遞給他,“據母親說,這是外婆傳給她的,她又給了我。”她有些可惜,沒有給少年最好的,“不太好看,那年大火損壞了不少。”
“不會啊。”阮漉接過她手裏的吊墜,細細地看,“這是傳家寶呢,有重要意義的,以後還可以傳給我們女兒。”
薑茶一聽這話,眼角微彎的弧度就下去了,但因為阮漉讓她轉身,她就沒說話。
阮漉將黑色繩子繞過她的脖子,認真地將扣子給她扣好,一邊說:“以前沒見你帶過。”
“嗯。”薑茶:“仔細藏着呢,怕弄壞。”
就這麼仔細藏着,也弄丟了一回,那次讓洛崎斷了一條腿,讓薑茶差點丟了一條命。
那天夜裏她抑鬱症犯了,偷偷摸摸的自殺,還好沒死成。
阮漉在她身後,笑得溫柔。
他也是,怕弄壞。
即便不記得,也知道是很重要的東西。
日落之時,回到御麟灣,車剛在車位停下,就見到對面的車位古和碩從車裏下來。
阮漉從車裏下來,“叔叔。”
“哎。”古和碩來到他們身邊,看着從駕駛座下來的薑茶,上上下下仔細地看了一遍,才放下心來,“怎麼回事?”
薑茶來到阮漉身邊牽住他的手,一行三人往電梯那兒走去,“先上樓吧。”
古和碩沒再問,只是眉梢微微擰着。
他們古家還沒發生過因為打架進警局的事兒呢。
不過最讓他擔心的,是這丫頭是不是犯病了,她不是一個魯莽,做事不計後果的人。
進了家門,阮漉去給古和碩倒茶,薑茶將下午在機場的事兒三言兩語粗略地複述了一遍。
最後,她神色認真地保證,“我就是被氣到了,絕對沒有下次。”
古和碩是一個品行端正,溫和儒雅的君子,見不得暴力血腥的事兒。
他輕嘆一聲,看着薑茶的眼神慈愛,“丫頭啊,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多種,暴力是最傷人傷己的。”
卻是最直接有效的,薑茶乖巧地道:“我知道的。”
阮漉從廚房出來,將茶杯放到古和碩面前,趁他喝茶的功夫,用手肘戳了戳薑茶。
薑茶看去,阮漉側頭過來,眨了眨眼睛。
薑茶反應過來,將結婚證從口袋裏掏出來,阮漉拿過去,雙手放在桌上,眼裏掩不住的笑意,“叔叔,我和茶茶領證了。”
古和碩剛放下茶杯,就看到了桌上兩個一模一樣的紅本本,嘴裏沒來得及咽下的茶差點噴出去。
??!
一抬頭,見少年眯着眼眸笑的溫軟,薑茶較為內斂,低眉斂目,看不到眼神,唇角也勾着。
“這……”古和碩不知道該說什麼,拿過結婚證,翻開看了看,又抬眼看對面的新婚夫婦,“這就領證了?”
阮漉點點小腦袋。
古和碩:……
接受過後,古和碩震驚的情緒迅速轉換成喜悅,哈哈大笑了幾聲,他問:“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
“呃…”阮漉和薑茶都是剛想起這一茬,阮漉說:“我們還沒商量過,不過也不急。”
他不是很在意這個形式。
薑茶同樣這麼想,而且覺得麻煩,不過,如果這是一個能昭告天下的方式,她也不介意給她家寶寶一個盛大矚目的婚禮。
古和碩還是很開明的,沒再說什麼,說一切都隨他們兩個的心意。
之後,他拿着兩個紅本本翻來覆去,眼尾的笑紋越來越深。
家裏幾個孩子,最讓他擔心的就是薑茶,如今,卻是最早一個成家立業的。
古和碩沒在這坐多久便離開了,他說一會兒還有一個預約了的病人。
晚上8點,第五人民醫院。
院長辦公室內,古和碩正在看預約名單。
看着‘陳時鏡’三個字,他腦中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但實在想不起這人是誰,便繼續往下看病人的病例。
“咚咚咚…”外頭響起三聲敲門聲。
古和碩合上病曆本,抬頭,“請進。”
看着推門進來的人,古和碩表情微微變了變。
反應過來,原來是陳家的人。
他知道陳家與他家丫頭有血海深仇,平時會對陳甚宗這個名字多加關注,他的一雙兒女,卻是絲毫不了解。
陳時鏡拉着陳昭搖的手腕進門,“古院長。”
沒聽人應聲,反而見這位古院長看着他們似乎愣了神,陳時鏡又喊了一聲,“古院長,我是預約過的病人家屬陳時鏡,通過阮小姐介紹過來的。”
德高望重的精神科醫生古和碩是很難約的,除非有那麼一點門戶關係。
古和碩被喚回了神,笑了笑,“過來坐吧。”
陳時鏡拉着陳昭搖,在古和碩對面坐下。
陳昭搖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跟在陳時鏡身邊不聲不響,表情木訥,眼神空洞,這麼一看就知道誰是病患。
古和碩看着她,表情不知不覺地僵硬起來。
陳時鏡在走廊里的長椅坐着,十指交叉撐着額頭,閉目養神。
“咔噠…”
約莫半個小時,對面的門被從裏面打開,古和碩從診療室里出來。
陳時鏡站起身,看向他身後,“我姐呢,她情況怎麼樣?”
“陳先生放心。”古和碩嘆了口氣,眼神有些複雜,“她在裏面睡著了,半個小時內就會醒。”
“那我姐的病情……”陳時鏡和陳昭搖的關係雖然不親近,但礙於那場血緣,他還是希望她能好起來。
“抱歉。”古和碩的表情中帶來一些不合適的歉疚,“陳小姐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只能說,我會儘力……”
送走陳時鏡和陳昭搖,古和碩回到辦公室,摘下眼鏡,疲憊的揉着眉心。
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診斷。
可那確實是被下了心理暗示才會有的癥狀。
轉眼到了一月,一月中旬,春寒料峭。
薑茶和阮漉同時收到了一份邀請函。
是一場慈善晚宴的邀請,主辦方是國際內有名的時尚品牌雜誌。
薑茶是第一次收到,阮漉卻是今年第二次收到。
雜誌的主編提前兩個月給阮漉送過一回,但阮漉年年收到年年不去,這次索性發了兩次邀請,再怎麼樣也得給一點面子吧,就是只露個面也行!
薑茶拿着邀請函翻了翻,問阮漉,“你去不去?”
“去。”阮漉盤腿坐在沙發上,腦袋枕着薑茶的肩膀。
薑茶:“宋柯臻說你年年不去。”
那是兩個月前阮漉第一次收到這個邀請函時,宋柯臻說的。
“現在不一樣。”阮漉歪歪扭扭地往薑茶懷裏躺,被抱住了,親親她的臉,“這次也邀請了你。她們有眼光,就給她們個面子。”
阮漉一大團坐在薑茶腿上,胳膊圈着她的脖子,不知不覺間,解鎖了各種往她身上粘的方式。
薑茶抱着他的腰收緊,“我們還要走紅毯。”
“對啊。”
“還要穿禮服。”
“對啊。”臨近傍晚,太陽才從厚厚的雲層鑽了出來,夕陽的餘暉落了半邊客廳,不過幾分鐘,又落下了地平線,天暗了,阮漉吻了吻薑茶的唇,“我們是不是要先挑禮服。”
“不急。”沙發很大很軟,薑茶老早就想在這裏試試了,翻身將少年壓在身下,“今天很晚,明天再去選。”
少年眼中桃色翻轉,笑得勾人,腿纏上了她的腰,“好啊。”
慈善晚宴當晚,也是兩天兩夜第109期的播放日期。
兩天兩夜是網綜,周六晚七點整更新。
慈善晚宴也是七點整開始走紅毯,主辦方知道阮漉和薑茶一塊來,還要走紅毯,便商量着把他們兩人的出場安排在最後。
但被阮漉否決了,他說,他要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