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為你屈服
苗族服飾,銀飾穩穩地落在她的頭頂,溫暮動作緩慢,一步步走向盛桉。
長衣,外套大領對襟大袖胸前交叉式上衣,袖口鑲挑花花塊,銀鏈吊繡花圍腰,套挑花護腕;下着過膝寸許百褶裙,扎挑花鑲邊腳腿,外套織錦式粉紅色長襪。
配上她瀲灧的眸光和笑起來淺淡的酒窩,整個人都增色幾分,臻首娥眉,皓月莞爾。
她不敢有大動作,眼裏卻是存了歡喜的笑意,齊白的牙齒白亮,“怎麼樣?好看嗎?”
盛桉喉結滑動一下,定定看着她,終於緩緩彎了眸:“好看。”
“特別好看。”
苗服不愧是中國所有民族服飾中最為華麗的服飾,溫暮這種溫柔又帶着靈動的氣質,着上簡直是完美貼合。
銀飾將她的小臉映襯的更加精緻。
彎月下眉梢,淺笑俏佳人。
盛桉伸出胳膊,讓她搭在自己的手上:“慢慢走,頭覺得重嗎?”
她不敢點頭,“有一點,但是還可以承受,我再走兩步就習慣了。”
他側眸看了看,“不會戴很久的,累了就摘下來。”
她滿心滿眼都是歡喜,女孩子對漂亮衣服總是招架不住,“沒事,我出去轉一圈,讓魚丸她們看看。”
“銀飾歪了嗎?”
“沒有。”
到了門口,她突然又不好意思了:“我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不奇怪。”盛桉輕笑:“外面那麼多穿這樣衣服的人,多你一個也不會有人看你,你放心。”
她瞬間不擔心了:“好。”
她鬆開他的手:“我現在可以自己走了。”
盛桉伸出手掌:“讓我牽一下總可以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抬手搭了上去:“可以當然可以,你要牽好我了。”
未等兩人走多久,那邊的人流就涌了過來。
魚丸一馬當先,直接奔到了溫暮面前:“我去!這是真的好看啊溫暮。”
“這針腳,這刺繡,嘖嘖嘖…”
溫暮臉色上了酡紅,“這衣服是不是有點隆重了?”
她看着她的這件怎麼覺得和那些人穿的不太一樣。
魚丸嘿嘿笑了兩聲:“當然不一樣,你這件更好看嘛。”
“…”
你這說了不是白說。
周傯大眼掃了下,露出讚歎:“果然好看。”
原先唱歌跳舞的人退去,只剩下好多的苗族人,圍着溫暮又跳了起來,統一的紅藍色服裝,歌聲顯得熱烈而喜悅。
溫暮覺得這種場景非常…特別。
就像她們在恭賀她一樣。
就算大腦再遲鈍,她也能察覺出不對,側眸看盛桉:“她們唱的是什麼意思?”
盛桉卻湊近反問:“你知道你的衣服叫什麼嗎?”
“苗服?”
“叫盛裝。”他靜靜地看着她。
溫暮一臉茫然。
本以為會換來她驚訝的眼神,哪怕不是驚喜,但是這個茫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盛桉哭笑不得,心想還是高估了他的寶貝。
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轉身面向她,在旁邊載歌載舞的氛圍中,清潤的聲線隨着風清晰地飄進她的耳朵里:“盛裝是苗族結婚時穿的衣服。”
轟——!
她的體溫陡然升高,臉上的熱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了上去,連雙眼也水淋淋像被暖流沖刷。
“是…是…”
她開始語無倫次,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
一雙圓圓的杏眼驚慌地看着他,突然抬手握着了他的手:“我們回去吧。”
她手心發燙,抓了抓,看着他特別小聲:“就算要穿婚服,也不該穿她們的呀,我們回去穿漢族的吧。”
盛桉對她的反應完全始料未及,她這幅樣子在他眼裏看來,簡直…可愛爆了。
不該笑得太張揚,他反握住她的手,俯身:“暮暮啊,我這是怕你拒絕,才特意找了個最好看的給你穿。”
“拒絕?”她雙眼睜大:“我為什麼要拒絕?你對我這麼沒有信任嗎?”
“不是。”
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抬手捏了捏她發燙的臉:“這只是求婚,婚服要等舉行婚禮的時候穿。”
“求求求求婚?”她舌頭打了結,脖子好像突然被壓的酸痛。哪怕他彎了身,她只需要平視就能看清他的臉。
“對,求婚。”
盛桉的求婚很特別。
他本來是打算按照程序來,哪成想他的暮暮不按常理出牌。
哦其實應該能想到,她本來就特別又可愛。
旁邊是歡聲笑語,兩人在中間面對面,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打擾,熱烈的氣氛在他們周圍升騰,卻像是被隔開了兩個世界。
這裏只有他們。
他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就看着她不語,眼裏是明滅的光和化不開的濃稠笑意。
溫暮心臟砰砰砰。
她設想過的所有場景都沒有出現,而在面對這種情況下的所有回應她卻都有過設想。
她想她可能會驚喜,然後激動地點頭;或者開心地抱住他,大聲喊我願意。
到了這一刻,她又推翻了。
在對上他四季都暖的眼眸,她只是紅着臉,忽略彷彿要破腔而出的心臟,輕輕地說:“求婚怎麼能沒有戒指呢?”
“有。”他視線恍惚一瞬,又短而促地笑了。
在她腰間輕輕一勾,衣服繩子上掛着的戒指就穩穩落在手心,發出銀白色的亮光,閃到她的眼睛裏。
“在這。”
溫暮低頭看衣服,又看向他的手:“這麼明顯,也不怕我發現嗎?”
他眨眼,像逗趣:“可是暮暮並沒有發現呢。”
她撇嘴,又綳不住地笑了,把手抬起來:“快戴上。”
盛桉準備俯身,被她一下拉住了:“這麼多人呢,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現在不做了吧,回家再做好不好?我現在手都伸出來了,你還有其他的動作幹嘛?快戴呀盛桉。”
她幾乎是一口氣下來,聲音小又低,就打在他的心口上。
他心裏說不出的愛意湧上來,還有閑心逗她一下:“暮暮這麼迫不及待嗎?”
她在極度緊張時說話會直截了當,就像現在:“我都迫不及待那麼多次了,還差這一次嗎?”
盛桉敗了。
明明該是他求婚的,卻像是被她掌握了主導權,他的心,他的眼,他的一切,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這是他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
他早就該明白,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敗給她,潰不成軍;
一顆心全然系在她身上,毫無保留。
他的手一向穩,無論是牽她還是抱她,只是這一次,捏着戒指的手指有點顫抖,曲曲折折地滑過空氣,碰到她的指尖,在她微微晃動時,顫動着推了進去,牢牢套着。
這下,它再也不會亂動了。
盛桉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眶有些熱,還是做了那個溫暮制止他的動作。
穩穩屈膝半跪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手指,虔誠而珍重地吻在了戒指上,溫熱軟在指間。
然後抬頭,笑着與她目光相撞。
溫暮與溫柔撞了滿懷,直直射進她的心裏。
她看懂了他眼裏的話——
我為你屈服。
可溫暮知道,這是一場從遇見就沒有停止的激烈相撞。
你屈服於我,我忠誠於你。
火花相撞,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