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舅母的清酒
夜傾雲心下感動，揪着沐晴嵐的袖子撒嬌，“娘，您怎麼這麼深明大義啊，我這個兒媳想討好討好您，都沒有發揮的餘地了！”
“這算什麼，親疏遠近本就如此。”
沐晴嵐慈愛的看着她，“兄嫂固然重要，但阿淵是我的兒子，你是我孫兒的娘親，我不護你們，難道要護着外人嗎？”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沐晴嵐不會置兄嫂侄兒於危難中不管不顧。
但也不會為了兄嫂危難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遇上如此明理的婆婆，夜傾雲感動的無以復加。
不過沒來得及再放一波彩虹屁，沐國公夫人就來了。
“見過寧都王妃，護國夫人。”
和在外面的時候一樣，沐國公夫人完全不擺長輩的架子，一本正經的給夜傾雲和沐晴嵐見禮。
“嫂子你這是做什麼？”
沐晴嵐語氣雖淡，眼神卻很真摯，“你是阿淵和舅舅的舅母，在外面也就罷了，這是在家裏，哪有長輩給晚輩見禮的？”
沐國公夫人輕笑着搖頭，“禮不可費。
你大哥說了，王爺身份特殊，朝中不少眼睛盯着他呢，不能落了把柄。”
“舅舅也太小心了，難怪在南境的時候君陽表哥一口一個王妃的，就算擔心我家王爺樹大招風，也不能搞得六親不認了吧？”
夜傾雲一時間還真有些無語，“還是舅舅本來就不想認王爺這個外甥啊？”
“怎麼會？”
沐國公夫人連忙搖頭。
夜傾雲咯咯的笑，面上笑容比之前真實了許多。
“好了，不逗舅母了，反正稱呼再怎麼改變，沐國公府還是王爺的外家，我和王爺都記着呢。”
夜傾雲看沐國公夫人身上還落了雪，忙道：“暖閣里熱，再說下去衣服上的雪都要化了，流螢，快把舅母的披風拿下去，再拿個湯婆子來。”
一通忙活，沐國公夫人終於坐在了夜傾雲下首的位置。
夜傾雲見她不自在，便自己找話題，“山莊偏遠，舅母冒雪趕來，可是有要事？”
“這……”
沐國公夫人為難的看了看流螢，終是沒說出讓夜傾雲屏退左右的話來。
猶豫着不定的開了口，“實不相瞞，我的確是有要事想求王妃幫的，本不想打擾王妃的清凈，但我想來想去，此事只有王妃能幫忙了。”
“這麼嚴重的嗎？”
夜傾雲看着沐國公夫人愁容慘淡的臉色，不由得認真起來。
沐國公夫人點點頭，“是關於陛下和皇後娘娘的事情。”
夜傾雲聞言微愣，心裏有了某個猜測，隨即道：“流螢，你到外面盯着。”
靜水山莊雖然是自己的地方，但難保不會隔牆有耳。
私下討論帝后的事情本就為世人所不容，萬一要是沐國公夫人激動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被人傳了出去，她夜傾雲就算是無辜的也摘不幹凈。
流螢一走，屋裏就只剩下沐晴嵐和夜傾雲、沐國公夫人三人。
夜傾雲這才道：“舅母請說吧，究竟是想讓我幫什麼忙。”
“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的子嗣問題。”
沐國公夫人攪着手帕，語氣謹慎，想來也知道，自己摻和這事，是不太合適的。
見她說的費勁，夜傾雲便自己猜測，“陛下和皇后成親將近兩年，皇后一直無所出，可是有人為難了？”
沐國公夫人點點頭，“太后明面上已經敲打皇后很多次了。
那些夫人們也都日日盯着皇后的肚子，看皇后無所出，就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宮裏將皇后取而代之。
按理說，陛下是一國之君，多納幾個妃子也無可厚非，可我一想到皇后因為無所出，就要被那些賤人欺辱，我這顆心就跟針扎似的痛啊！”
沐君瑤是沐國公夫人四十歲的時候懷上的，老蚌生珠，不知道受了多少嘲諷。
那些夫人們一個個都笑她為了鞏固地位，連命都不要了。
殊不知，她的夫君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不過是她自己想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寶貝罷了。
老來得女，好不容易把這個女兒養大，還成了中宮皇后。
她不知道有多驕傲。
如何能容忍自己的愛女受這等侮辱啊！
一時着急，便忍不住道：“可是王妃您也知道，這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問題。
明明是良妃害的皇室子弟……”
“舅母慎言！”
夜傾雲果斷打斷沐國公夫人的話。
良妃為了幫自己的兒子奪皇位，給皇室男丁下藥絕育的事情在汴樑上流社會裏不是秘密。
但這並不意味着可以隨意說出來，妄議皇族私事，這是死罪，就算沐國公夫人是皇帝的岳母，也不行。
沐國公夫人被夜傾雲打斷，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面上一陣驚慌，“……不、不是的，我不是要怪誰，我只是……”
“我知道，舅母只是愛女心切。”
夜傾雲見沐國公夫人語無倫次的樣子，也不指望她能冷靜的陳述自己的要求了。
只能一步一步誘導她，“所以，拋開這些不說，舅母是想讓我做什麼呢？”
沐國公夫人雖然一時情急失言，但畢竟是國公府的主母。
很快冷靜下來，商量的口吻道：“聽說皇後娘娘醫術高絕，我就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皇後娘娘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沐君瑤這個皇后是先皇親自選定的，之後先皇駕崩，按制，夜凌雲這個皇帝三年之內是不能納妃的。
這也減輕了沐君瑤的壓力，但三年孝期一過，朝中大臣定會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女兒往宮裏塞。
屆時沐君瑤若是還無子嗣傍身，會被那些女人撕的連骨頭都不剩的。
夜傾雲從沐國公夫人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一個為人母的苦楚。
她想了想，道：“陛下和皇后成婚不足兩年，且皇后現在的年紀，沒有孩子也不令人意外。
舅母若是擔心的話，我可以先替皇后看看。
私底下，也可以讓攝政王給陛下看看，但這種事情，要找合適的時機，舅母若是着急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皇帝，她總不能仗着風臨淵和夜凌雲關係好，就直接上去說“陛下，您可能被良妃的葯傷了身子，讓御王叔替您看看吧？”
這話要是說出去，夜凌雲對風臨淵再堅固的感情也得碎成渣渣了。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在這方面被人質疑。
哪怕有理有據。
“不着急，我不着急。”
沐國公府人哪怕心裏恨不得沐君瑤明天就能給夜凌雲誕下第一個皇嗣，面上還是連連搖頭，態度擺的很正。
“只要王妃願意拉皇後娘娘一把，我就感激不盡了！”
何況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她的女兒是皇后，夜傾雲的丈夫卻是如今唯一能和夜凌雲平輩的親王。
如果夜凌雲沒有子嗣，很可能以後的皇位就是夜傾雲的孩子的。
可夜傾雲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遠，反而答應的如此爽快，她還能要求什麼。
又是一陣寒暄后，沐國公夫人感激涕零的走了。
“你和皇后如今這樣的身份和關係，你舅母還找到你頭上，想來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沐晴嵐忍不住嘆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都是為了兒女罷了。”
夜傾雲倒是能理解沐國公夫人的失態，“不過這件事她倒是提醒我了，我和阿淵想過安生日子，陛下還真得有個子嗣。”
皇室素來注重血脈傳承，良妃給皇族男丁下藥的事情，大臣們都知道。
私底下已經有人在說風臨淵之所以如此熱心的幫夜凌雲，不過是因為知道夜凌雲註定後繼無人，以後肯定要過繼風臨淵的兒子繼位，風臨淵這是在給自己的兒子鋪路罷了。
徹底根除這種謠言的唯一方法便是讓夜凌雲有自己的子嗣。
此前被重重瑣事纏身，夜傾雲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晚上和風臨淵說起此事，風臨淵默了片刻，道：“可是父皇也中了葯，不還是有了皇帝嗎？”
良妃剩下夜凌城后就給先皇下了葯，按理說，夜凌城之後，皇室再無子嗣出生。
可偏偏就有了一個夜凌雲，而且血統純正，毋庸置疑。
所以風臨淵一直懷疑良妃當年用的葯根本不靠譜。
“所以呢？”
夜傾雲躺在他懷裏仰頭只能看見他線性流暢的下巴，“我是不管，還是管一下？”
“還是管一下吧。”
風臨淵手指貪戀的撫摸着夜傾雲滑溜的臉蛋，“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帝，終歸地位不穩。
夜涼暗潮洶湧，不適合經歷大燕那般禪位易主的波動。”
改朝換代對於每個朝代都不是小事，父傳子、子傳孫的模式雖然有些霸道，但很多時候卻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至少，這種傳位模式杜絕了許多野心家滋事的可能。
夜傾雲也是這個想法，聞言，點點頭，道：“那我抽空進宮看看皇后，你也找機會探探皇帝的口風。
年輕人要面子，可別好心辦壞事，把人惹毛了。”
“好。”
風臨淵答應完，便有些幽怨，“這些事情都所謂，但酒酒，你不覺得這等良辰美景，我們一直討論別人的事情，有些煞風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