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14 沒有我的世界
“怎麼樣...才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空蕩蕩的世界裏一片漆黑，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在這樣的世界裏，有一個人，有一團意識，那正是葉一凡，但所見的一切漆黑如墨。沒有光的世界就像深淵，就像混沌......
“迪迦奧特曼，你救不了這個世界......”
葉一凡的心臟猛然抽痛了一下，那句被偉大存在說了無數句的話再次湧上心頭，那些被壓制住的紛亂、焦躁，又在悄然涌動，根本就壓不下去。
豁然，在視線的前方有一道淡淡的光，就像太陽落下之後的餘暉，朦朧，黯淡，彷彿隨時都會被黑暗所取代。
那是...人類的落日......
葉一凡不由的這麼想，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是因為這次的災難，沾染上了莎布尼古拉斯的黑暗力量？是精神被侵蝕了，還是自己的心......變了。
“迪迦奧特曼，品嘗過痛苦的滋味，你就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和我們一樣，是黑暗的產物......”
心臟又有點沒來由的發痛，像被誰人捅了一刀，他乾脆不去管心裏的詭異，轉而前往那團光亮，但那道光......似乎被什麼拉扯開來，越發像是一團渾濁的漩渦，這給它的感覺也有些不太一樣，越發的怪異。
就是那種怪異，讓葉一凡的心臟痛的越來越重了，但它仍在頑強地搏動，接着它又聽到......
“人類不僅欺騙別人，也在欺騙自己，迪迦奧特曼救不了它們......”
這聲音是自己的聲音，但卻從那團光亮中傳來。驟然間，葉一凡的精神被那道光拉扯而去，被卷進了中間那團最深邃的混沌漩渦。
它感覺自己的意識和身體分開了，兩者都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了不知何處，四周從一片漆黑，漸漸變得有點光亮，然後光亮變得刺目，這讓葉一凡重新感受到了身軀的存在。
眼前，又能看見東西了。
葉一凡看到自己的軀體，是紅紫色，漂浮在無垠宇宙中的巨大身體，那是迪迦奧特曼，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宇宙...並且在地球的上空。
但欣喜還沒來得及變現，葉一凡就落入一片茫然中。
地球，本來是一顆如藍寶石般剔透美麗的行權，但是現在被一層不可名狀的黑暗籠罩，沒有絲毫的生氣，甚至從中散發出極度瘋狂、詭異的邪惡氣息，葉一凡都不敢確定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地球，可它老有一種這就是地球的感覺。
它用迪迦的身軀飛入地球，穿過一片黑暗的雲層，首先聞到的是一種腐臭的血腥味...還有無數種不可名狀的氣息，濃郁的嚇人，好像化作了實體，好像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偉大存在。
當飛入地球上空，這裏的景象，好像就是地球......它在空中望去，看到了人類的城市，但卻不是曾經那些美輪美奐的鋼鐵叢林，而是斷壁殘垣......
曾經那些蔥鬱的樹木、芳香的花草，全部不見了，只剩下零星一點的荒草枯木。
曾經那些明凈的街道、精美的店鋪、川流不息的人群......
廢墟，都是被摧毀過後的廢墟，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廢墟。
葉一凡茫然的望着底下的廢墟城市，通過迪迦奧特曼優秀的視力掃視一圈，看不到有任何完好無損的地方，這還僅僅是這一片地方，要知道從宇宙望去，地球每一塊角落皆是如此。
曾經蓬勃生機被荒涼的死氣替代，死城、死星......
葉一凡的心臟又一下裂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重新變化為人類姿態，葉一凡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剛剛踏入這片土地，就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橫流的鮮血......
這不是最恐怖的，最讓葉一凡驚愕的，是街道的斷壁上，全度用鮮血塗上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地上還有扭曲的法陣，那些東西全部用於獻祭舊日支配者，全都是鮮血淋漓的恐怖。
心頭的那份茫然更多了，好似有一股寒風拂過，又或許只是他自己不寒而慄。
地球被毀滅了？淪為了偉大存在狂歡的聖地？
但這個地球...是哪一顆地球？是現在所處的過去的地球，還是......還是地球不久毀滅的未來？
葉一凡分辨不清楚，他來到的是幻境，還是真正的現實，但無論是什麼，它都不願意相信地球被毀滅了，但現在的一切都在拉扯着它，告訴它不存在什麼僥倖可能。
它站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邁出腳步行走在這一片污穢的土地上。呼吸的滿是腐敗血腥的臭味，每每走一步，總能看見各式各樣邪惡的符文，和人類的斷臂殘肢，這個世界，好像每一寸土地都散發著難以遏制的邪惡。
葉一凡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種方式存在於這裏，如果這是夢的話，為什麼種種景象都如此的真實？為什麼吸進肺部的渾濁空氣是那麼的恐怖，讓它的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得到這裏的死寂。
宇宙其實只有一個，每個維度都是“一”，如果這是幻境的話......
真實之人超越善惡，真實之人了解到物質就是欺騙。
現在的一切，都是跨越時空的產物，但現在地球人類早已不復存在。
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阻止，卻又阻止不了，只能任由它到來的人類末路.....
“有人在嗎？到底有沒有人？”
葉一凡吼了一句，呼喚的聲音在這空蕩的死地迴響，太多的紛亂念頭纏繞在一起，像繩子一樣勒着它，空氣越發渾濁，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方。
它的聲音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回應，本來曾經的街道非常熱鬧，有的是居民住宅、商場、店鋪、公司...即使不熙熙攘攘，也不是這般的蕭索沉寂。但是現在，地面都是裂縫與鮮血，大塊大塊的破石，公園裏的花壇也一團骯髒，池塘里的水變成的鮮血，裏面還泡着什麼屍體......
“有沒有人......”
葉一凡的聲音越來越小，全身的力氣不知道是被抽幹了，還是被這死一般的寂滅所吞沒，它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幾乎站不住快要倒下去。
他綳了綳腿，搖了搖腦袋。在這樣的環境呆久了，他的意志正在被這裏掠奪，如果是個普通人，恐怕早就San值歸零，陷入瘋狂.....
地球毀滅了.....
即使有奧特曼，有TPC，有那麼多人努力奮戰，還是被毀滅了......
到底是怎麼毀滅的？是被莎布尼古拉斯？還是奈亞拉托提普？還是黑影......
葉一凡捏緊了微微發抖的拳頭，一拳砸在自己心臟位置，如果這是一個幻境，那就快點脫離出來啊！
根本沒有用，這個地方...這些絕望、痛苦、邪惡，還在牢牢的拉住他......
“唉......”
正當葉一凡要往一邊的大石頭坐下，驟然，他注意到這塊大石頭上刻着一個特殊的符號。並不像是舊日支配者的符文那樣散發著瘋狂驚駭的詭奇，而是有一種淡淡的光明力量。
舊印...久違，卻從未遠去的舊印......
它記得舊印，這東西用在很多地方，它可以在舊日支配者的恐怖下給人或物一個微不足道的庇護。以前它就用舊印幫住夥伴們抵禦住黃衣之王和克圖格亞的精神影響。
為什麼，這塊石頭上會有一個舊印？
這裏的其他地方，其他石頭上都沒有刻着舊印，只有舊日支配者邪惡的符文。
葉一凡看着那箇舊印，越多的念頭紛涌，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邪惡力量縱橫的廢土會有一個舊印，但不成這箇舊印，庇護着什麼東西嗎？
葉一凡思考的入迷，它又顧寂寥的周圍，冷意入骨，彷彿有諸多陰影在窺視。
半響過後，葉一凡將手搭在舊印上，試圖啟動它的力量，但就是一個瞬間，無數的景象衝擊而來，分不清楚是發生在什麼時間。
它看到黑暗，遮蔽雲翳......看到無數個高大恐怖的身影佇立於天地間，接着城市轟然倒塌，看到廣場上的那些建築被炸成碎片，看到雅緻的房屋一間一間地崩塌。
哀嚎般的悲憤叫喊聲響在這座城市之間，一些人類身影在竭力抵抗着，還有幾個熟悉的，散發著光輝的巨大身影在和那些偉大存在對抗，卻還是阻不了死亡到來......
他看到有偉大存在呼出口氣，有幾個巨人瞬間化為了灰燼，它看到另一些身影且戰且退，走過那自己走過的廣場，到了自己坐的石頭之上，奇怪的是沒有黑暗力量侵襲這裏。
但不待他多想，就有一片熊熊烈火猶如暴雨一般從上空傾盆而下，把整個地球淹為火海。
火光遮掩了視線，也讓石頭上那些身影的消失不見成了謎團。
不知道是全部變為灰燼，還是逃脫到了別的地方去。
有一份痛苦，吞噬着葉一凡……
好像，它自己就是那些光之巨人，所有的美好、希望、光明，都在這裏，卻被轟炸，被污染，被毀滅。
這裏毀滅的，是它的未來......
“一凡，你回來了啊.....”
恍惚間葉一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它抬起頭，看到一個穿着紅白連體制服的黃髮女子，正站在那塊石頭上，看着自己......
那幅面容，儘管眼神中沒有了光芒所在，但葉一凡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她，那是......
“高空學姐？你怎麼在這裏？為什麼世界會變成這樣？其他人呢......”
葉一凡連忙起身，剛想要伸手去觸及那許久未見的夥伴，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她的身體，好像那站着的不是個人，只是個幻影。
這情況讓葉一凡一驚，它看着高空風雲的面容，很快就能感覺到......她已經死了，是舊印的力量保存了她最後一絲靈魂......
“你回來的太晚了，大家都已經死了......”
死...死了......
聽到這句話，葉一凡再次失去所有力氣癱坐在那塊大石頭上，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它想努力擺脫，努力想要有一點色彩，卻還是茫茫、凝滯、無神的空白......
死了...怎麼就死了？雖然黑影沒有完全死亡，但在修羅模式的力量下，它沒個十年半載也恢復不過來，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會有舊日支配者復蘇？就算復蘇了，還有飛哥、阿軒他們在，他們的實力已經恢復了啊！怎麼可能會死？！
頭痛再次席捲了葉一凡的腦海，高空風雲繼續說：
“你離開后，舊日支配者們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復蘇了，儘管我們奮力抵抗，打敗了一個又一個舊日支配者，但是......這個世界的黑暗力量，實在太多了。”
“人們無法抵擋一次又一次災難，那些猜疑、憤怒、憎恨、絕望不斷爆發，一個接一個的國家陷入瘋狂，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了舊日支配者的信徒。他們為了活下去，不惜殺死其他人進行殘忍的祭祀，甚至失去理智的他們連自己都用來祭祀。”
“我們救不了他們，我們自己也在陷入死亡......先是飛哥，然後是小軒，玄冥、隊長、研弟弟......大家都死了，即便通過你留下的舊印讓我的靈魂有一絲尚存，但我的意識早已困在偉大存在的黑暗下。”
這些話，讓葉一凡許久沒有緩過勁，身體也在劇烈顫抖着。它坐在石頭上，望着絕對黑暗瘋狂的天空，自己的心就和那天空一樣的黑暗、一樣的死寂......
“其實，最難受的還是雪妹妹......“
高空風雲說到這，灰暗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哀傷的情感，但葉一凡聽到這個詞后眼眶微微顫動......
雪妹妹？
那是...誰啊？
沒有關於這個詞的任何記憶，但卻有些熟悉.....但現在熟悉又怎麼樣？一切都已經毀滅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她等了你很久、很久......她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你會第一個和她打招呼，但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所所堅信的願望終於支離破碎，在舊日支配者的進攻下，大家一個接一個的逝去，連墓碑都沒有留下......”
“等待查無音訊之人的雪妹妹逐漸心碎淚乾，勉強擠出來的淚水也只是因為怨恨和對背信棄義的憎恨！最後，等不到她的人，將靈魂獻給舊日支配者，成為偉大存在的信徒......我想，她成為信徒的原因不是陷入了瘋狂，只是這樣可以消除失去你的痛苦......”
聽着這些話，葉一凡深深的嘆了口氣，它根本不知道說說什麼，只是坐在石頭上搖搖頭，求高空風雲，不要再說了......
“我們都知道，你的離開迫不得已，這一切都不應該怪你的...可是！”高空風雲的靈魂咬了咬牙，微小的精神力量也變得洶湧澎湃。
葉一凡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來，她想要說的話：為什麼你不早一點回來？如果你當時還在這裏，現在發生的一切悲劇或許能避免。
為什麼你現在要回來？在什麼都遲的情況下回來？沒能及時的回來，不是你的錯，但在世界已經毀滅后再給它希望，就是無法饒恕的罪惡。
“對不起學姐......”葉一凡不敢再去看高空風雲的臉，“就算那個時候...那怕是現在，我也沒有那個能力拯救世界。”
說到這的時候，葉一凡流下了眼淚。它知道自己太弱了，這個世界的毀滅也是早就知道的事，現在這個情況，也是一定會面對的結果，畢竟沒有什麼是能夠永垂不朽的，在時間中能夠永垂不朽的，唯有那偉大存在......
這樣的真相，如洪水一般，正在衝垮葉一凡的精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有瘋狂的笑聲回蕩在廢墟當中，葉一凡的腦袋頓時一陣，高空風雲的靈魂正變得微弱，她對葉一凡說：“它們來了！你最好......”
話還沒有說完，高空風雲就消失了，那舊印的力量也流失殆盡，化為了一律飛灰。
葉一凡站起身，它看的到，就在那些被血液浸紅的碎石之間，若影若現着數不清楚的不可名狀怪影，其中還有人類的影子，在望着自己.....
黑暗的天空上，有一群黑色怪異形體從廢墟中飛起而過，它們發出的難聽的鳴叫聲，讓周圍的身影霧更顯扭曲。
葉一凡認得出那些異類，那些食屍鬼、夜魘、深潛者...還有其他一些認識但沒見過的異類，但更多的還是已經絕望，供奉偉大存在的異教徒。
它們沉溺在美妙的瘋狂當中，永不停歇的跳着詭異的舞蹈，嘴裏呢喃着舊日的歌謠......
其中葉一凡注意到一個面孔，一個有點熟悉的面孔......身姿雖然還像二十幾歲，但面孔卻像是活了幾百歲一樣的枯槁，像開裂的樹皮。渾身散發著腐敗的氣息，藍色的雙眼中流露着詭異、冰冷，紫色的長發蓬亂如雜草。
“你是......”
葉一凡看着那個手舞足蹈的可憎軀體，問道：“你是...妍雪嗎？”
那個異教徒沒有回應，只是看着葉一凡，露出冰冷的笑容.....
葉一凡渾身刺痛，突然猛地驚醒過去，再看到的不是毀滅后的瘋狂景象，而是一抹耀眼的陽光，和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都市.....
“我.....”
葉一凡站起身，看着寂靜的周圍，它才想起來自己被莎布尼古拉斯的力量拉回來后，又短暫的迷失...但是自己似乎，終於從那個噩夢中醒來了。
還好，只是個噩夢......
但可能，也不止是個噩夢......
葉一凡如夢初醒的大口大口呼着氣，他又見初露的晨曦中，災難過後城市的破敗，雖然有不少人在努力重建自己的家園，但在葉一凡眼中，一切都已經註定毀滅。
“沒有我的世界裏，萬事萬物唯有毀滅......”
葉一凡眼中有淚光，這一刻它徹底將弱小無能的自己暴露在初晨的光輝中。
“我存在於此，我救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