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暗流四伏

略顯破敗的洛陽火車站，如落魄英雄矚望着前方灰暗的天空。候車樓和倦怠的旅客互為背景，黑夜之神主宰着莽莽大地。

廣場裏，百無聊奈的候車人群邊，有男人彎腰撿起個紙團，置於掌里把玩。片刻后，摺疊成飛機狀扔向灰濛濛的空中，紙飛機迅疾滑行，在天上似滑翔機般，漸行漸遠，之後猝然墜落。突然，一陣狂野夜風吹過，捲起紙飛機重新飛向天際，消失在茫茫的夜空。

出站台，在廣場前站立，拉客人群蜂擁而至。亂糟糟的喊叫聲淹沒了所有話語，好不容易拉着兩姐妹掙出圍堵的人牆，仲謀自作主張，招停一輛看似面善女司機的的士，“師傅，請帶我們到附近找家條件一般的旅館，謝謝！”

旅館內開好的房間裏，仲謀督促兩人去隔壁房間，娟娟曖昧的眼神撇着丫頭，兩人悄然耳語片刻，譚君面紅耳赤，作勢追打捶人，打打鬧鬧一番后，各自洗漱休憩。

還在睡夢中，房門被“嘭嘭”敲得山響，起床穿衣，拉開房門，兩女人打扮整齊帶着早點，沖男人直笑。沒理這兩丫頭，自顧自轉身去收拾嘴臉，反正對她們的“生意”門道一竅不通，也懶得過問，任由她們折騰去。

女人們在椅子上小聲商量，弄好嘴臉的兵哥哥打開電視，邊吃早點邊觀看。

“哥，你睡覺的時候我們已經出去聯繫好賣主，交貨時間後天上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丫頭對男人嫵媚淺笑。

“好，那這兩天你們準備如何度過？”仲謀隨口詢問。

“今天索性繼續休息，明天我們去龍門石窟玩，哥，你覺得怎麼樣？”···上午乘公交車，下車后，三人向前步行不到1公里便到達龍門石窟。讀軍校時，仲謀曾經來過這，也不覺得很新鮮，但看着兩丫頭興高采烈的模樣，興緻還是慢慢提起來，娟娟去買票，丫頭和兵哥哥站在橋頭欣賞伊河兩岸秀麗的風景。

對面的香山和龍門山兩山對峙，伊河水從中穿流而過，遠望猶如一座天然的門闕，龍門石窟就開鑿於兩山山水相依的峭壁間。伊河東岸香山上，蒼松翠柏，鬱郁蒼蒼，隱隱約約可見山腰著名的“香山寺”，皇帝武則天曾在此寺留下“香山賦詩奪錦袍”的佳話。天空中，陽光的反耀，給香山增添了些朦朧與柔美，青山綠水，名勝古迹，令仲謀不禁神往萬分。

“票買好了，你們快下來呀？”娟娟在催促···筋疲力竭回到旅館，仲謀快速洗澡睡覺，早晨起來，還是覺得有些疲乏，坐在床上清理隨身裝備。手機嫌麻煩沒帶（怕那另外的兩姑娘伢添亂），除了幾套換洗衣服，最重要的就是這四環指套。自買起，一直也沒有派上過用場，“指套呀指套，但願我永遠都不需要你才好！”捏着指套，兵哥哥喃喃自語。

“走，哥，我們快出發！”兩女人站在門前催客。

順路吃過早餐，打的來到定鼎路的橋頭，泛着白灰沫的骯髒河水在橋下流過，膠袋、泡沫盒凌亂扔在河邊灌木叢里，白花花的一長溜。橋頭上，人群肆意喧嘩，譚君與娟娟低頭私語，將指套戴好，兵哥哥警覺察看四周。

時間在觀望中悄悄溜走，人開始煩躁不安。

“你們等待的人呢？這種場合似乎也不太適合交易？”仲謀不放心。

“沒看見，說好在橋頭交易的！”丫頭也有些焦慮，“我去催催看，是不是‘彪哥’有事耽擱了？”

丫頭兩人到路邊去尋找電話亭，仲謀沒移腳，仔細查看路上來來往往行人，偶有人瞥過，都死死追看，直到這人消失不見才轉過視線。太陽慢慢透過雲層，將光輝普照大地，汗，點點滴滴從額頭滲出，橋頭上連個遮陰的地方也沒有，小夥子耐心守候。

“哥，那‘彪哥’改變交易地點，我們現在去‘王城公園’！”一臉沮喪，兩人拉起仲謀就走。

買票進園，三人徑直來到連接澗河兩岸的仿玉拱橋一側，靜靜守望。公園內，亭館台榭林立，處處藏歌貯舞，樹木蔥蔥蘢蘢，景色秀麗，渾然天成，小道上遊人如織，無瑕觀賞，仲謀提高警惕。

“丫頭，我怎麼咋看都覺得你們像是抗戰時期的‘地下工作者’？”見兩姐妹焦躁不堪，兵哥哥想緩解現場緊張氣氛。

沒有理會男人，丫頭下意識摸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腰間，眼睛四處張望，時間已近中午，火辣辣的陽光透過樹丫空隙照射在頭頂，多少有些灼人，挪挪地，仲謀也頗感煩躁，說定好地點，卻變來變去，難倒在耍花樣不成？

“我還是再去打打電話，這‘彪哥’究竟想搞啥名堂？”丫頭自言自語，衝著男人，“哥，你陪我去！”

轉頭，“娟姐，你在這等着，如果我們半個小時還不回來，你直接去公園大門口！”

陪着譚君，在公園裏反覆轉圈，愣沒有找到公話亭，倆人惟有出園。街頭電話亭，望着丫頭打完電話后欣喜的笑容，仲謀既好氣又好笑，女人精明是精明，但還是缺乏社會經驗，被人這麼折騰來折騰去，說到底無非還是不信任，且看她如何“報喜”？

“難怪‘彪哥’一直不肯見面，原來他怕你是便衣警察，我已經說清楚，你是我男朋友！”丫頭明顯非常高興。

回公園等娟娟出來后，三人直接趕赴中州東路塔西村。

“你們到底跟這‘彪哥’是怎樣建立起的聯繫？”車上，極不放心的兵哥哥一再追問。

“放心，‘彪哥’是我哥多年的朋友，絕對不會坑人！”丫頭很坦然。

“哦，但願如此！”人生複雜的閱歷讓仲謀很難相信他人，惟願自己多疑，拉開車窗，男人不再言語。

村口路邊溝壑里，雜草叢生，道路兩旁，長滿野刺和齊人高的草蒿，微風吹過，跳起曼妙舞蹈，迎接遠方來的客人，有年青小伙早等在村口，待三人走近，“你們是來找‘彪哥’拿貨的吧？”

眾人點點頭，穿過村口，小伙帶人來到一幢樓房前，“上二樓，‘彪哥’等着你們！”

回頭仔細瞅瞅年青小伙，仲謀心裏咯噔一響，這人，可長得太“出眾”了些，尖腦門、癩痢頭、吊梢眉、三角眼、塌鼻樑下還長着付豁嘴，唇下稀稀拉拉幾根山羊鬍須，令人記憶深刻，見直愣愣瞅着自己，小伙甚為惱怒，瞪着仲謀，唇先微微張合，似乎在罵人，然後呼哧呼哧大口踹氣。

相貌拜父母所賜，可由不得自己，這樣直盯他人真極不禮貌，沖小伙歉意笑笑，仲謀隨女人們走進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