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別院之行

等楊建輝走後，蘇景澤為靈兒盛了一碗粥，放到她的面前，輕聲道，“還好此次事件，你主動跟來了，否則這疫情可能更為嚴重。”

靈兒聞言卻是緊皺着眉頭，搖了搖頭，“雖我之前特意準備了許多藥材，但是卻不一定恰好準備了治療疫病之良藥，這疫病究竟需要何等草藥，還需等我進一步確診之後方才知曉。”

蘇景澤亦是神情嚴肅，微微點了點頭，“好，等吃完飯，我們稍微洗漱一下，就前往城郊別院查探病情！之後我便派人回京儘快收集所需藥材。”

靈兒點了點頭，低下頭喝了一口米湯。雖然說這兩日因為他們將身上所有的乾糧，都送給了永和鎮的百姓，但是一路之上蘇景澤卻是搜尋各種可以食用的野菜野果，讓她不至於餓着肚子前行。

可是說到此時靈兒心裏就一肚子問號，明明來這一路上，山上目之所及之處的可食之物早已被採摘殆盡，就連樹上的葉子都被摘着吃完了，可是蘇景澤是去那裏採到的野菜呢？更有甚者還有幾顆野果？

靈兒不知曉的是，那些野菜野果，一部分是凌宣作為暗衛的習慣，出行之時擔憂沒有食物，所以會在尚且可以摘得食物的時候多儲存一些。所以凌宣在即將進入永州境之前，在路上採摘了一部分野菜野果。

而另外一部分則是蘇景澤為防止永州病弱之人，而帶來的老大夫在這一路之上所找到的珍惜草藥！結果那些食用無毒無害之葯，老大夫尚未來得及晒乾，做成藥材，就都讓蘇景澤拿來做成“蔬菜沙拉”餵給靈兒了！

蘇景澤當然不會將如此丟人之事告知靈兒，而靈兒之前問過，卻是被蘇景澤一句不遠處採摘的，給糊弄了過去，之後也不便再追問了。

申時，兩人收拾妥當，也不等楊建輝來專程帶路，便隨便找了一個衙役帶路，前往城郊別院。那般危險之處，衙役本不願前往，更不敢帶着丞相大人前去冒險，若是丞相大人的身子有個好歹，自己一家人的命都不夠賠的呀！可奈何迫於蘇景澤的官威，還是帶他們一同前往了。

一路同行的還有一位老先生。靈兒知曉他，似乎是蘇景澤專門為災民攜帶的大夫，整日裏一幅水洗得有些褪色的淺灰大褂，花白的頭髮，鬍子一拃來長。只是可惜，靈兒並無機會與老先生說過一句話。

看着老先生似乎是杏林前輩，於是靈兒親和的笑笑，向老先生拱了拱手打了個招呼，“老先生！”可誰知那老先生看了靈兒一眼，然後“哼”了一聲，揚起了頭，鬍子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靈兒見此狀況挑了挑眉，這老先生似乎不太喜歡她啊！身後的蘇景澤卻是無奈的笑了笑，這老神醫那裏都好，就是脾氣怪了些。自己不就是拿了他幾顆藥草給靈兒填肚子嗎！竟還因此對靈兒擺起臉色來了！

蘇景澤連忙上前寬慰靈兒，“林公子莫要在意，老神醫只是脾氣怪了些，但並沒有什麼惡意，還希望林公子莫要與他一般計較！”

正在上馬車的老先生聽聞此言，直恨不得把鞋踢到蘇景澤的臉上！好小子，你還有臉說我脾氣怪！若不是你毫不在意地搶了老夫的玄參草，老夫會這般生氣嗎！你這臭小子半點藥理不懂的，知道玄參草有多難得嗎！老夫就那麼一小會兒沒看住，你這小子就給我拿去哄人家小姑娘開心了！你這臭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你！

靈兒看着上車動作突然有些停滯的老先生，興味十足的點了點頭，“了解！凡是隱世高手總會有些傲氣的嘛！”

那老先生似乎是聽了如此一句誇獎，順了心意，暗自點點頭，進了馬車坐下。靈兒見到老先生此舉卻是有些好笑，看來這老先生還挺好哄的呀！

幾人都趕着前往別院探查疫情究竟，因此一路無話。到了別院的時候，卻發現這裏荒涼的仿若久未人居，靈兒和蘇景澤見此情形，略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互視一眼。如果此番疫情當真已經如此嚴重，怎麼可以整個院落全無一人看守！若是有人誤闖了進去可如何是好！又或者其中的病人想要逃離，因此害得疫情泛濫又該如何？

等靈兒和蘇景澤進入別院之後，更是不滿。整個別院幾乎地上躺的都是患病之人。那些人臉色蒼白，骨瘦如柴，隨意的躺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着，似乎是要將整個肺部都咳出來似的。

靈兒着急，連忙想要上前去查看病人的詳情，卻被蘇景澤拉住了手腕，“小心被傳染！”因為幾人進來之前，靈兒都讓他們圍上在預防疫情的藥液裏面泡過的手絹，此時靈兒回頭只能看見蘇景澤一雙墨眸，滿是擔憂。

而早已蹲在地上，開始查探病人的老先生率先開了口，罵罵咧咧道，“行了，小子，就知道擔心姑娘家！我這個老頭子的命就不要緊了是不是！”

靈兒忙着跟隨老先生查看病況，所以沒有注意到身後蘇景澤悄悄通紅的臉色。而凌宇見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拉倒吧公子，你看公孫先生才認識郡主幾天啊，就連他都看出您心儀郡主了，偏您自己死活不肯承認！

而碧文有些好奇的看了蘇景澤一眼，沒有說什麼，就也圍到了小姐身邊。碧心畢竟年長靈兒一歲，因此一瞬間便看懂了老先生的意思，只不過小姐的私事，自己無權插手，所以乾脆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靈兒和老先生圍在一個看似情況最嚴重的的男子身邊，老先生伸出同樣圍着手帕的手，解開那男子的衣襟，漏出胸膛。凌宇瞬間倒吸了一口氣，只見那男子的胸膛之上滿滿的都是爛瘡，最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流膿了。黃白色混濁狀液體從惡瘡之中流出，那場面甚是噁心。

凌宇正想吐，卻聽聞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驚叫，“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是哪裏嗎！竟然敢擅闖此地！不想活了嗎！”

靈兒等人迅速回頭，這才看到一位身着白色素衣，同樣用白色絹布將自己圍得密不透風的一位男子。靈兒猜想，這位恐怕就是之前楊建輝說過的，那幾位熱心疫情救治的大夫之一了。不禁對着面前之人的大義與勇氣多了一絲敬畏。

而那男子一臉疑惑的看着面前錦衣玉卓的幾個年輕人，這都是哪家的公子少爺啊！這麼大的膽子，不知曉這裏是疫情病人隔離之處嗎，竟然還敢到這裏來，真是不要命了！

靈兒率先走上前去，向那男子行了一禮，“想必這位就是楊大人曾說過的，幾位俠肝義膽的大夫之一吧，我們是隨賑災糧隊一起趕來的大夫，而這位正是此次賑災的都護宣使。”靈兒指着蘇景澤介紹到。

那男子半信半疑地看着靈兒，心想，這白衣素凈的小公子，看起來就像是哪個大戶人家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一樣，會是個大夫嗎？

此時蘇景澤也連忙上前一步，向著這位勇敢義士行禮，“在下蘇景澤，正是此次賑災的都護宣使。”那男子聽聞蘇景澤的名諱，連忙下跪行禮，“草民拜見丞相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丞相大人實在罪該萬死！”

蘇景澤笑着讓那男子免了禮，“這位先生快快請起。先生不顧自己安危，勇於承擔身為醫者的責任，不顧危險拯救疫情病人，乃是我輩典範，應是我感謝先生才是。”

那男子被蘇景澤誇得不好意思，連忙表示，“這些都是在下身為一個醫者的責任。”

公孫先生最看不慣這些官員之間的虛假恭維，因此沒好氣的打斷二人的談話，“廢話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先來說說正事吧！那位大夫，如今永州城內的疫情控制的怎麼樣了，可有治療之法，又有多少人患病，多少人去世啊？”

那男子臉上的臉色瞬間變得哀傷而慚愧，“時至今日，永州城已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患了疫病，而這其中死亡的人數有超過十之三四！”

靈兒聞言驚了一驚，十之三四，死亡率這般高！又聽那男子繼續道，“這還只是粗略的估計，其中在外患病不敢來到隔離處的，不知多少人；而沒有被人發現，直接死在外面的病人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時至今日，疫情方才發生五六日，就已這般嚴重，死亡人數這般多，待多過幾日，還不知曉要死亡多少人呢！”

碧文憂心的問出心中疑慮，“那你們可研究出了什麼解病之法？”

那男子更是愧疚的搖了搖頭，“哪裏有什麼解病之法，這幾日別說解病之法了，就連延緩之法都尚未找到。而且這疫病傳染之狀甚為迅猛，即使是渾身捂滿布料，可最初我們有八個大夫，如今尚未患病的也只剩下三人了！”

凌宇和碧文聞言大驚，連忙打算讓蘇景澤和靈兒先行離去，就連那男子也似乎是意識到什麼，連忙對蘇景澤和靈兒道，“丞相大人，此疫情嚴重，且尚未找到解決之法，還望大人看在永州那些尚未患病之百姓，仍需大人照顧賑災之由，趕快從這裏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