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推力

泉奈和佐助的確長得很像。

面對面坐在同一個房間裏的時候，雪子忍不住從心底發出感嘆。

哪怕是有着將近二十歲的年齡差，這兩個人在五官上的相像都是如此明顯，如果不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花久美才是對方唯一的外孫女，她幾乎要懷疑佐助才是他的親孫子或親外孫了。

“雪子小姐。”察覺到對方的心思已經不完全放在當前的談話上、而是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泉奈稍微加重了語氣。

對這個以「斑的故交」的身份住進族地的女人，即使是在戰場上被救了一命，他起初也最多也只能付出三分信任。

畢竟，她還同時是對家族長的老相識，更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那個與千手世代交好的漩渦一族的人——融血姬和漩渦絕不可能毫無關係，這是整個忍界所有知道她的人公認的，而她本人對此一向不置可否，態度曖昧。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改觀了。

帶來強大力量的萬花筒寫輪眼同時也在奪去自己的視力，這是他在一年前就已經意識到了的。但在這整整一年的時間裏，除了確認兄長的視力已經比自己更差之外，他沒能找到任何有效的，哪怕能延緩視力下降的方法——停止使用這雙眼睛當然是沒可能實現的。

結果雪子一個輕巧的建議——他也是事後才得知提議的真正來源的，就解決了這個難題。

眼球移植后中期的排斥反應，比起迄今為止的忍者生涯中的遭遇可以說是不值一提，再度融合之後的這雙眼，不僅瞳力更甚全盛期，而且完全免除了失明的後顧之憂。

——如果是千手的陰謀的話，怎麼也不可能如此放任、甚至是推動宇智波的實力壯大。

已經連續蒙受兩樁恩惠，承認了對方值得信賴，那麼即使知道了她有心促成千手與宇智波結盟、甚至已經令斑完全動搖，泉奈也不能再武斷地否認，而是決定和她當面談一談。

還是認為千手不可信賴嗎……算了，信任度問題，總比只是因為仇恨而拒絕聯合要容易解決。

即使跑神，也頂多只是跑出了三分而已，對於理解前文的主旨大意沒什麼影響，雪子暗自嘆了口氣，開口道：“泉奈先生，我明白你在顧忌什麼了——假如有辦法證明千手柱間是真心想要與宇智波結盟，只為了結束戰爭的話，就可以了吧？”

“那麼，不如就來一場——單刀赴會吧。”

“……不可能！”無論如何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地、提出這樣一個大膽的建議，泉奈也凝滯了一瞬間才發出一聲斷喝，“絕不可能讓哥哥冒那樣的風險——而且千手也不會信任我們的！”

“所以我才說是有辦法啊。”雪子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緊接着，毫無徵兆地出手，隔着護腕抓握住了他的手臂，“好了，泉奈先生，用你的眼睛來驗證一下吧……”

出於戰鬥的本能，在異樣感產生的那一瞬間，泉奈已經打開了寫輪眼，翻腕劈向那隻抓着自己的手。

雪子放手拆招，後半句話連多餘的停頓都沒有：“這裏究竟是不是幻術。”

周遭已經換了天地。

這個地方，對很多年前就駐紮在這裏的宇智波來說絕不會陌生。

——是南賀川的上游。

兩個人再次回到室內的時候，泉奈已經收回了寫輪眼，先前那一瞬間的震驚則是徹底看不出痕迹了：“居然就這麼把從未現於人前的底牌亮給我看了，雪子小姐還真是有魄力——剛才移動的範圍，已經超過了正常的瞬身術範疇了吧？”

最重要的是，亮底牌的同時，什麼多餘的事情也沒做。

雪子淡聲道：“不錯，我的轉移，依靠的是提前留下的坐標，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做到。”

嚴格來說，「瞬身術」是一個包括範圍極廣的詞，凡是能夠瞬間移動所在的術都被歸於其中，但那是在木葉建村數十年後，而現在，這種程度的飛雷神之術，是不應該存在的，當然也不能歸入當前意義上的瞬身術。

所以，第二段之後的飛雷神之術也好，影分身之術也罷，這些超出了時代範疇的忍術，她都儘力避免現於人前了。

——醫療忍術除外，一來醫療忍術在戰鬥中的應用沒有那麼容易保留，二來如果不是專家的話，也很難看出她的醫術中存在的超出這個時代的痕迹。

而這個時代的醫療忍術專家，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了，被公認為唯一在醫療忍術上勝過她的、實則也的確得天獨厚的柱間，實際也是憑藉先天的體質優勢。

“這個坐標，理論上來說是永恆存在的。”雪子舉起小茶碗，將碗底的標記亮給泉奈看，“不過，我死了就會消失也說不定。”

畢竟，我現在終究不是個常規意義上的「人」啊。

“能從我這裏得知會面的地點，只有柱間和斑兩個人，能否達成怎麼樣的協議，就是他們兩個的事情了。”

“……雪子小姐，你說服我了，這確實是個沒有多少風險的、可以驗證千手柱間的誠意的方式。”泉奈沉吟片刻后，平靜地道，“但這不可能作為說服其他族人的理由，無論是千手還是宇智波，都不可能真的上下一心。”

雪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猛地收緊了手，暴露出青白的骨節。

是啊，不可能上下一心。

但是我必須要在現在盡全力促成這件事……結盟就在今年，這是註定的事情，而哪怕是註定的事情，起碼過程是掌握在我們的努力當中的。

並且，這是唯一能得到和平的，一切變革的起點。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雪子面不改色地道，“泉奈先生，哪怕宇智波全族上下都是主戰派，真正能左右斑的決定的，也只有你而已，何況期待停止戰爭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是她在停留的這半個多月里親自驗證了的。

“對岸的千手，也是同理。”

…………

“你這個術，只要不暴露於人前，應當是最好的暗殺利器吧。”斑倚牆抄手道，“不過，我可沒聽說「融血姬」有類似的聲名。”

“假如經常接取這樣的任務，即使沒人知道你是怎麼做到，但是「暗殺無往不利」的說法肯定也會傳出來。”

“除非……”

“無論你想的除非是什麼，都不是。”雪子截口道，“因為我確實，幾乎從來沒接過什麼「暗殺」的任務。”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

“哦？真是對得起「任性」這兩個字啊。”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確實會那麼做，但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必要的。”雪子慢慢地道，“我在這世上幾乎是孤家寡人，能驅使我這麼做的一切人和事，都已經不存在了。”

——即使是我最眷戀的故鄉重現於這世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