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開門揖盜（上）
玄道大師神色坦然，少林寺天王殿內六名少林弟子兩兩攙扶起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向少林寺大雄寶殿行去，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適才受了重傷，臉色顯得蒼白但卻平靜，未曾有悲苦之色，其他少林弟子神色黯然。
玄道大師走在三位大師及少林弟子之後，神色坦然平靜，心中卻也不曉得大雄寶殿內，少林掌門方丈覺遠大師到底做了哪些準備來應對這些“來者不善”。玄道大師之後，啖血鬼王及三位俊秀青年、攝毒鬼王、孟婆、黑白無常以及“五鬼”各懷心事，但各自心中都有相同的詫異：“少林寺出此一招，倒有些出人意料了，不知曉少林寺大雄寶殿內，會有怎樣的‘準備’？”
一路前行，整個路上並未見到任何把守的少林弟子。
該是少林寺撤去了所有的少林弟子，此時此刻的少室山間顯得分外的安靜，卻襯托的微風吹過山中樹葉發出的“沙沙”之聲，以及一行人行走的腳步聲是那般明顯。
“咚……咚……咚……咚……”聲聲敲擊木魚之聲由遠及近，由恍惚變得清晰；須臾時光，這一行人終究來到了少林寺大雄寶殿前，止步，矚目。
原本想像之中的無數少林高手、少林弟子如臨大敵一般的神色並未見到，此刻的此地，除了他們幾人之外，再無他人，整個少林寺在寧靜夜空下顯得分外安靜，啖血鬼王一行人心中甚是詫異，不知道武學聖地少林寺此時此刻為何這般等待他們，不曉得少林寺這出“空城計”當是怎麼樣的唱法。
大雄寶殿內燭火通明，那聲聲敲擊木魚之聲乃是傳自於大雄寶殿殿內。此刻除了這清晰而平淡乃至乏味卻絲毫無擾人之感的木魚之聲之外，整個少林寺再無其他聲音。
“啟稟掌門方丈，吾等師兄弟復命而來，引幾位施主前來……”玄道掌門開口：“玄苦師兄，玄集師兄，玄滅師兄三位師兄受了些許內傷。”
大雄寶殿內敲擊木魚之聲戛然而止，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蒼老的聲音乃是如今少林寺掌門方丈覺遠大師的聲音：“有勞幾位了，煩勞弟子攙扶幾位大師進殿來醫治，請玄道師兄請幾位施主進殿來見。”
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由少林弟子攙扶着緩緩踏上台階，玄道大師轉身向啖血鬼王一行人行禮道：“諸位施主請……”
啖血鬼王一行人卻無一人動身，眼露詫異之色，不曉得這少林寺此舉是不是有何陰謀。“這便是你少林的迎客之道么？客人來了，為何不出門迎接！”啖血鬼王叫道，實乃心中不明這大雄寶殿內是否暗藏什麼玄機設下了什麼陷阱，只等他們一行人進去便就自投羅網發……一行人心中莫不是同樣的想法：“少林寺這群老傢伙老奸巨猾，他們可沒有那麼傻！”
通火通明的少林寺大雄寶殿內傳出了少林掌門方丈覺遠大師蒼老的聲音，“施主此言差矣，若是你們教主親自前來，老僧或可出門相迎；若是諸位施主的話，由我少林玄道師兄想請，於禮數上也並無不妥；若這般情形下，老僧相迎諸位，那豈不是開門揖盜了么？”
啖血鬼王笑道：“哈哈哈哈……說什麼‘眾生平等’，結果還不是這般擺起臭架子來了！依我看來，少林寺也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啖血鬼王心中亦同其他來者一般，卻對着少林掌門方丈少了許多未知的擔憂，由少林掌門方丈適才之言可見這少林方丈佛法也不過如此這般，那麼想必他的武功也不會有多大可擔憂之處。少林歷代掌門方丈無不佛法、武學上乘，武林之中無人敢小覷。此刻覺遠方丈出口之言，已露其底，若其佛法這般，想必武學之上也當無多大可擔憂之處了。
只是啖血鬼王等人心中亦有詫異，適才聽這老和尚所言提到“你們的教主？”，他們的行蹤歷來在江湖之中甚為隱秘，許多江湖中人甚至都未曾聽過他們，這老和尚難道知道他們的底細，知道他們的教主么？
“阿彌陀佛，自然是‘眾生平等’，老僧出門相迎與否，又哪來的那麼多說法……虔誠的教徒來參拜佛祖，或是罪孽深重的強盜來打劫，會因老僧的出門相迎而有所變化么？”少林掌門方丈覺遠大師聲音猶如枯木，讓聽着聽到之後心中只會想到那荒漠之中枯樹，也許若是風大一些，枯樹就會被大風吹斷。
正說間，卻聽得似從空中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哈哈……”這笑聲充滿童真，全然與此刻此地劍拔弩張的緊張不符，像是某個淘氣的孩子玩捉迷藏的遊戲藏在少林寺，此刻被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逗得十分好笑，這才突然現身一般。
笑聲之中，卻見一青衣老者飄然而至，蜻蜓點水般落地，悄然無聲，右手捋了捋下巴間山羊白須，開口道：“慢！”
不知道這老者童真的笑聲之後，這一聲“慢！”卻又是說給誰聽的。
啖血鬼王嘴邊淡淡一笑，心中想道：這老小兒到了。孟婆、黑白無常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唯有面具下的攝毒鬼王嘴角不易被人察覺的一撇，卻不是笑意。
“慢！”那老者再度叫道，腳下步子輕盈，飄飄然朝着一個方向而去，踏上台階，卻是攔在了攙扶着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六名少林弟子之前，恰好將幾位大師擋在了大雄寶殿殿門處，只差一步，便已進的殿去。
六名少林弟子一陣緊張，趕忙護着受傷的三位大師。玄道大師也感事有蹊蹺，心中也詫異這老者身法如斯之快，竟能從自己身前這般過去。
玄道大師身法閃動，閃至六名少林弟子身前，擋着那位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面露不悅之色，開口說道：“錯了，錯了，不是你，不是你，讓開，讓開，你又沒傷沒病，別擋着，別擋着……”青衣老者朝玄道大師說著，竟自伸手按在玄道大師肩頭，一把推開了玄道大師。
玄道大師心中一駭，那六名弟子心中一駭，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推，竟然就推開了玄道大師。
“阿彌陀佛，想必是‘行病鬼王’駕到吧……”覺遠大師不知何時，已然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大雄寶殿門口，正對着那青衣老者。
覺遠大師口中的“行病鬼王”、這位突然出現的奇怪的青衣老者卻也是一駭然，捋了捋下巴山羊白須，上下打量着覺遠大師，像是個孩子一般，點點頭，笑道：“有點意思，有點意思……老朽便是‘行病鬼王’了。”青衣老者對於覺遠大師這般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身邊，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心中覺得這個老和尚“有點意思”。
覺遠大師雙手合十，淡然道：“如此便是我少林之福了，行病鬼王宅心仁厚，醫術舉世無雙，少林寺三位大師的傷，自然是有救了……”
“行病鬼王”自然乃是與啖血鬼王、攝毒鬼王一道之人，乃是少林之敵，此刻覺遠大師所言仿似這“行病鬼王”會義不容辭的醫治受傷的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一般，當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哪裏哪裏……”行病鬼王略顯不好意思的說道：“若論醫術，普天之下敢說舉世無雙的唯有一人，卻不是我，而是醫者世家華家華羽，若有一日那華羽死了，老朽我才敢當那‘舉世無雙’。”語言之中，絲毫沒有掩飾行病鬼王的嫉妒之心。
正像是個孩子，怪得不啖血鬼王心中說他是老小子了。
“諸位施主一併請進殿內吧……”覺遠大師緩緩說道，身法飄動，卻已然回到佛下蒲團之上，身前木魚安安靜靜，殿內供奉的釋迦摩尼佛、藥師佛、阿彌陀佛的神像飄渺在氤氳香之中，慈眉善目，兩側十八羅漢像各具形態。
“好，好，快扶他們三個坐好，我來給他們治傷！”行病鬼王卻吩咐起攙扶着三位大師的六位少林弟子了，六位少林弟子看了看玄道大師，玄道大師點了點頭，六名少林弟子便扶着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見了大雄寶殿內，扶好三位大師坐好在蒲團之上，行病鬼王關切的緊隨其後進了殿內。
玄道大師向啖血鬼王、攝毒鬼王、孟婆、黑白無常等一行人再次說道：“請諸位施主進殿。”啖血鬼王看了看攝毒鬼王，一行人終究還是緩步進了大雄寶殿內。
但看大雄寶殿內，除了佛像、少林寺掌門方丈覺遠大師等幾位少林中人外，再無他人在場了，啖血鬼王等人心中不住詫異：“怪不得自從走過天王殿後，就覺得這少林寺分外安靜，難不成少林寺之中就只剩下眼前這幾人了么？少林寺無數大師、無數弟子又都去了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