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半鐘聲（下）
“攝毒鬼王，孟婆，萬萬不可！”
啖血鬼王與少林“四大金剛”比試甚是痛快，心中只想以自己之力勝過那“四大金剛”，見到這兩人舉動，當下冒着走岔了內力的危險說了一句話，便不能再說出話來，額頭冷汗直冒。
眼見那兩隻手並未聽從啖血鬼王之言，沒有絲毫停緩仍舊向前伸向玄苦大師，越來越近了；玄苦大師此時此刻雙掌與啖血鬼王相接比試內力相持不下，斷然不會有第三隻手來抵擋，若被這兩隻伸來的手任一一隻手碰到，那結果就是“四大金剛”四位大師一同處於非死即傷的危險境地！
玄苦大師自然知道此番形勢嚴峻，不覺間額頭直冒冷汗，須臾間，玄苦大師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堅定。
玄苦大師當下雙腳用勁，直踩得腳下兩塊石板粉碎，石屑四濺，玄苦大師雙腳陷入幾寸若許的坑中，“退！”玄苦大師喝道。但見玄苦大師雙肩微顫，背後一陣勁力，卻將身後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震開，適時，玄苦大師口中當即湧出一口血來，染紅了胸前僧衣。
四個人一起非死即傷，倒不如損一保三。是故玄苦大師出此一招，饒是如此，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仍舊受了不輕內傷，各個嘴角顯現血跡。
撤掉了三位大師內力之後，啖血鬼王“鐵沙神掌”全部勁力自然落到玄苦大師身上，玄苦大師當下口中又湧出一口血來，被啖血鬼王所逼不住後退，腳下所踩殿內石板不住粉碎。
玄集大師、玄滅大師分從左右與攝毒鬼王、孟婆交了兩掌，雙雙後退。玄道大師急忙去相助玄苦大師，啖血鬼王鬚髮揚起，威猛異常，大喝一聲：“退！”
啖血鬼王與玄苦大師相接雙掌登時分開。沉悶的空氣之中一聲攝人心魄的悶響。
啖血鬼王站在原地，雙掌收勢，原是啖血鬼王將幾成掌力未曾全部使向玄苦大師，將雙掌上還未散去掌力擊向地面，登時啖血鬼王所站之地四周幾尺內石板皆被震得粉碎，亂石四濺！
玄苦大師在啖血鬼王那一聲“退！”後身子竟被震得如同狂風之中的浮萍向後退向，玄道大師在後接住玄苦大師，兩位大師仍向後退了數步，玄道大師方才接住玄苦大師，兩位大師停步站穩。
玄道大師心中駭然，玄集大師，玄滅大師分與攝毒鬼王、孟婆交了兩掌各自退來，三位大師胸前僧衣皆有血跡，受傷不輕，但已無暇顧及這些，急忙去看玄苦大師，但見玄苦大師不醒人事，一息尚存，細若遊絲。
玄集大師連同玄滅大師、玄道大師將玄苦大師扶做打坐之勢，三位大師站在玄苦大師身前，意在哪怕是死，也不會讓開絲毫。
四大金剛，同生共死，一損皆損，但哪怕是死，也不會讓開！
但未曾見啖血鬼王、攝毒鬼王、孟婆等人的乘勝追擊，這一行人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少林寺“四大金剛”，看着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
啖血鬼王身後，那三位俊秀青年前來慰問啖血鬼王，啖血鬼王搖搖頭，示意自己沒多大事。
“阿彌陀佛，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除魔衛道，我輩之責。”玄集、玄滅、玄道三位大師齊聲說道。說話聲音雖不大，隱隱間可聽得出這三位大師所受內傷不輕，但這幾句話卻響徹在天王殿內，回蕩在那怒目金剛的周遭，仿似是那怒目金剛也在說著同樣的話一般。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除魔衛道，我輩之責！”
隱隱間，玄集大師和玄滅大師均覺得自己身體越發虛弱起來，眼神也在逐漸的模糊起來……兩位大師彼此一望，便已知道各自有着一樣的疑惑，腦中極力讓自己清醒，陡然間突然明白了：適才與那攝毒鬼王、孟婆各交了兩掌，那攝毒鬼王被稱作攝毒鬼王，自然與下毒之事脫不了干係了……定是適才交那兩掌時，想必已中了攝毒鬼王、孟婆下了毒了。
這便是適才那一行人並未曾乘勝追擊只站在那裏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的原因了。如同大自然里的毒物，讓獵物中毒之後，只在一邊等着獵物毒發身亡的眼神。
片刻，玄集大師、玄滅大師支持不住，身子逐漸酥軟癱倒在地，兩位大師極力掙扎着睜大雙眼，打坐在地，用着體內內力全力相抗那毒性逐漸發作毒藥。
此刻，只有玄道大師一人還站着，少林寺“四大金剛”另外三位大師卻都已經站不起來了。誰人又曾想到過少林“四大金剛”竟會一敗如斯！
玄道大師見此情景，沒有絲毫驚恐，淡然穩步向前兩步，站在玄集、玄滅、玄苦三位之前，以自己的枯朽之軀擋在其他三位大師前面，雙手合十，手中佛珠流轉反覆，玄道大師緩緩說道：“阿彌陀佛，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除魔衛道，我輩之責。”
聲音的力量從來都不在於聲音的大小，不在於說話之人的多少。
啖血鬼王乾咳了兩聲，其實適才啖血鬼王亦受了些許的內傷，此番眼前有黑白無常、孟婆、攝毒鬼王等人，啖血鬼王有意託大，強忍着內傷，不去調理內息，全憑着一口氣息強壓。
“能與三位師兄同死於金剛像下，是玄道的福分，是玄道的佛緣。”玄道大師此刻竟緩緩轉身，向身後打坐在地、滿頭冷汗、運功調息的玄集大師、玄滅大師，以及不醒人事的玄苦大師行禮，玄集大師、玄滅大師聞言，微微側頭還禮，臉色坦然了許多，想必那玄苦大師也聽到了，在心中也向玄道大師還禮了。
玄道大師緩緩轉身，望着啖血鬼王、攝毒鬼王、孟婆、黑白無常一行人，視死如歸般的淡然。
啖血鬼王微微搖頭，緩緩說道：“冥頑不靈！”
“啖血鬼王，武功高強，為人豪邁，老僧着實佩服！”玄道大師緩緩說道：“老僧有一事請教。”
“請講！”啖血鬼王答道。
“老僧想問，適才比掌之時，為何老衲覺得你的掌力越來越猛，而老衲死人的掌力為何會越來越弱？”玄道大師問道。
啖血鬼王有些得意的答道：“那是我的另一套武功，可吸取他人的內力為己用。”
“原來如此。”玄道大師緩緩答道：“老僧已準備好了，請你等出手吧，阿彌陀佛。”
“嘿嘿嘿……啖血鬼王辛苦了，剩下的事，就由我們兩兄弟來做吧！”白無常令人生厭的笑嘻嘻的說道，邊說著緩步向前，手中招魂幡抖動，正如那代表着死亡的白無常，所到之處，便是死亡，所達之處，便是亡魂出沒之地。
啖血鬼王心中怒道：“這兩人着實可厭，撿這個便宜好回去邀功，少林寺‘四大金剛’也算是英雄豪傑，死於這兩人之手，着實讓人氣惱！”
黑無常一人牽引着那“五鬼”並未出手，只是白無常一人向玄道大師走近。
“咚！”……“咚！”……“咚！”
從少林寺傳來聲聲鐘聲，回蕩在天王殿內，攝人心魄。
聽到鐘聲，啖血鬼王、攝毒鬼王、孟婆、黑白無常均感到有些詫異：這個時辰正處在深夜時分，本不該有鐘聲響起的，這鐘聲響起在此刻，卻不知道是何意義……
玄道大師聽了鐘聲，心中卻好似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一般，神色淡然，不似適才那般緊迫。
“老和尚，這鐘聲是何意？”白無常問道：“莫不是為你們四個敲響的喪鐘吧？嘿嘿嘿嘿……”連着質問的口氣，都夾雜着令人生厭的笑聲。但這笑聲並未減弱質問的語氣，反而加重了質問之中的威脅。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那鐘聲乃是本寺掌門方丈給老僧的信號，代表着此刻掌門方丈已經做好準備，只等諸位入少林寺了。”玄道大師坦然回答。
“噢？”啖血鬼王與攝毒鬼王，孟婆，黑白無常均有些意外，“是么？”白無常回身看了看啖血鬼王、攝毒鬼王，意在詢問該怎麼辦。
啖血鬼王稍稍思量，繼而說道：“既是如此，那便煩請這位大師在前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