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大金剛（上）
少室山間，一名少林羅漢行色匆匆，夜色下循着少室山崎嶇山路奔着少林寺而去。看那羅漢步法紊亂，臉色蒼白，血跡沾透僧衣，想必受了重傷……這名僧人乃是少林一百羅漢之首、此刻唯一活着的少林一百零八羅漢。
這名羅漢胸中氣血翻湧，每走幾步便會越發覺得步法沉重。好幾次羅漢都覺得自己堅持不到少林寺去，但憑着那份向佛愛寺之心，羅漢提着胸中一口真氣，終於堅持到了少林寺山門前，羅漢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被少林寺山門前小僧扶了起來。
兩名小僧知道近日少林將有大事發生，眼看摔倒寺門門前的是少林一百零八羅漢之首，眼看他傷的如此之重，心中自然知道定是出了大事了，甚是焦急的問道：“師兄，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扶我去見……去見掌門方丈……”為首的少林羅漢氣息越發微弱，掙扎着起身，又復摔倒，幸好被兩名小僧扶住。
那兩名把守山門的小僧心中知道事情緊急，事關重大，不敢有絲毫怠慢，也不再去多問什麼，趕忙扶着那為首的少林羅漢去見掌門方丈。
大雄寶殿內，少林方丈覺遠大師，連同達摩堂首座行痴大師、羅漢堂首座行嗔大師、少林寺“四大金剛”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以及逍遙、花生和幾位老僧適才剛見過那位偷襲行濟掌門被擒、假扮少林和尚的年輕人，少林掌門方丈覺遠大師收好了那位年輕人那枚刻有一個“魑”的玉佩……不多時，忽聽聞外面僧人叫道：“山下守衛的羅漢回來了……”
這聲言語引得寶殿內眾人注目而視。羅漢堂首座行嗔大師眉角輕顫，抬望眼，少林方丈覺遠大師正也看向了行嗔大師，眼神之中帶着慈悲之色。
少林一百零八羅漢乃是羅漢堂首座行嗔大師的得意門生，此番並委以重任把守少室山間，此刻傳來的聲音，卻預示的極為不好的消息……行嗔大師疾步迎出了大雄寶殿，只見兩位小僧扶着奄奄一息的少林一百零八羅漢之首，急忙忙的趕來了，行顛大師趕忙雙手將那羅漢扶在懷中，扶進寶殿。
行嗔大師眼見那羅漢渾身僧衣被血濕透、那名羅漢奄奄一息，心中甚是焦急，趕忙平放那羅漢，趕忙伸手搭脈。
“師……傅……”那羅漢乃是羅漢堂首座行嗔大師心愛弟子，見到行顛大師乃至少林一眾長輩，便欲掙紮起身行禮，卻被行嗔大師按住。行嗔大師搭脈之後，略微搖頭。
“啟稟掌門方丈……他們來了……”那羅漢掙扎着，每說出一個字，要費很大力氣似的。
“他們……鬼……”那羅漢已然說不出話來。行嗔大師一聲嘆息，起身轉身走開幾步，不忍再看。卻見那羅漢陡然間臉色由適才的蒼白變作漲紅、浮腫，面色猙獰，緊接着整個身體也漲紅、浮腫起來……片刻，只聽得一聲低沉的炸響之聲，響在大雄寶殿內。
只見那羅漢竟從體內都陡然充盈真氣，將那羅漢軀體炸開四分五裂，大雄寶殿內，一陣血霧，落下了那羅漢四分五裂的身體。
這番場景，十分可怖，仿似人間地獄。花生、逍遙都是生平第一次遇見，二人萬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看到那四分五裂的軀體，散落在莊嚴地大雄寶殿四處，兩人幾欲作嘔。
少林眾僧閉眼不忍直視，眾僧心中悲痛萬分，嘴中念叨：“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不少年輕僧眾被眼前之景所懾，不住悲痛流淚，茫然無措。
行嗔大師眼中噙着淚水，嘴中念着經咒：“阿彌陀佛……願以此功德，莊嚴佛凈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念罷，行嗔大師緩緩脫下身上袈裟，鋪在殿內，老淚縱橫，顫抖着雙手將那名心愛弟子羅漢四分五裂的身軀一一捧回，安放在自己袈裟之內，用自己的袈裟包裹了這些殘軀。
少林眾僧眼看行嗔大師所舉，盡皆默哀，嘴中誦悼經文，超度逝者……
一陣默哀之後，少林掌門方丈覺遠大師緩緩抬眼，正欲開口之時，卻聽到羅漢堂首座行嗔大師說道：“讓老衲去吧！”
覺遠大師搖搖頭，緩緩說道：“適才那番情景……依老衲所知，世間罕有，應該是有幾名絕世高手將幾股真氣灌入人體內，算着時辰之後，那幾股真氣便會在人體內相互激蕩，直至……”想到適才那番場景，覺遠大師不忍再說下去……“想來是那些賊人故意設下此招，意欲亂我心智，亂我陣腳。”
“請掌門方丈吩咐！”一眾少林僧人雙手合十，眾志成城，面色平靜之中帶有幾分激蕩，躬身請戰。
“煩勞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少林四大金剛’前往天王殿前迎客……務須保護自身，聽少林寺鐘樓鐘聲為號，聽到鐘聲，不必戀戰，全身而退，引賊人進我少林寺內便是……”覺遠大師緩緩吩咐道。
雖然不甚知曉其中之意，但少林寺“四大金剛”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齊上前道：“謹遵掌門法旨。”
卻聽得行嗔大師說道：“掌門方丈，為何不讓我去？”
覺遠大師搖搖頭道：“首座先安葬弟子……”
行嗔大師悲憤臉上又露悲涼之意，看着自己包成一堆團袈裟已有血跡滲出，行嗔大師神色哀痛，唯有嘆息之聲。
少林寺“四大金剛”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齊道：“拜別掌門方丈，各位師兄。”“四大金剛”雙手合十，一一向殿內僧眾行禮，大雄寶殿內僧眾一一還禮。
而後，少林寺“四大金剛”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轉身，穩步邁出少林大雄寶殿，趕往少林天王殿。
天王殿乃是進入少林寺山門之後，一處寶殿，位於少林碑林的盡頭。或許此刻少林寺山門已然失守，唯恐那些賊人先一步到了天王殿，少林四大金剛各個使着輕功，終於趕到了天王殿。
天王殿仍舊平靜如昔，由數十少林弟子看護着，亦如往昔，陰鬱月光下，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之感。
天王殿內，紅牆綠瓦，斗拱彩繪，殿內隔屏前左右各有一尊金剛塑像，兩旁十幾座石碑。
四大金剛躬身向殿內金剛塑像行禮，但見金剛怒目，警醒世人，呵斥惡鬼，勢極雄壯。
殿內，透射而來的月色有些凝重。少林寺“四大金剛”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穩步走出天王殿，走到天王殿前，同時盤膝打坐，排做一行，手中佛珠輪轉，閉目誦經，只待賊人到來。
月光從天而降，經過屋檐遮擋，屋檐外一地帶着月光清冷的明亮，屋檐下黑暗之的邊界是一道斜向不遠處的筆直黑線……暗紅色雲朵隨風而至，遮擋住了月亮半邊。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鈴聲陡然響起，宛若像是一曲輓歌，像是一陣刁鑽的微風，尋着人的耳朵，鑽進去，蠱惑人心。
“阿彌陀佛，貧僧等在此恭候大駕……”少林寺“四大金剛”玄苦大師、玄集大師、玄滅大師、玄道大師一般的語氣，一般的起身，一般的雙手合十，一般嚴峻的臉色。
“嘿嘿嘿……”詭異笑聲響起，讓人渾身都不舒服，正是白無常來了，“果然還是來恭迎我們了……”白無常望了望黑無常，黑無常一臉鐵青，冷冷的說道：“人家是看門的，讓不讓我們進還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笑的……”
白無常仍舊笑嘻嘻道：“有區別么？我覺得沒什麼區別……我們想進去就會進去，誰又能擋住呢？”
說話間，黑白無常身後，一位老者連同三位年輕人出現，在其後一位渾身黑衣女人出現。卻見黑白無常移步，卻把那位老者連同那三位年輕人讓在身前。
老者笑而不語，心中想道：“適才還在誇耀，現在又為何讓開？莫不是適才用力之後，還需時間恢復么？”
白無常笑嘻嘻道：“啖血鬼王在此，我們兄弟哪敢造次，還請啖血鬼王做主……”老者便是之前曾與逍遙、花生“相遇”過的江湖術士，這幾人口中的“啖血鬼王”。
啖血鬼王卻開口道：“攝毒鬼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忽聽風吹草動，一個黑影已然站在啖血鬼王身側，當真來如影去如風。只見出現這人，臉上帶着面具，幾道黑白，勾勒出一張簡單而神秘的臉譜，雖然這張臉譜不是此人的真正面目，但這人卻給人的感覺仍舊如同那臉譜，簡單而神秘。
攝毒鬼王低沉一聲：“噢，我來了……”之後便無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