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氣勢洶洶
一道催魂奪魄的鳥鳴響徹天地間,鳥鳴盪開,竟是將在場的所有人震的氣機盡斷,殷美娘當即吐出一口鮮血,手臂之上的力量被徹底透支,整個人砰然摔落在地。
祖鳥雙翅卷着漆黑的火焰,熱浪衝擊下,周遭草木水汽瞬間被蒸干殆盡,此起彼伏的“噼啪”聲細微響起,好似喧囂的鬼音禮儀歌章。
殷美娘已經沒有力氣來支撐頭顱,她宛如死屍一樣趴在地上,心中無聲默念:“張三帝,不要死,不要死,你一定要活着!”
沈老察覺到身後遮蔽天地而來的影動,心中無所畏懼,他如今唯一的執念便是擊殺張三帝,哪怕是陪着張三帝一起死去。
任由那體型如山的不知名生物襲來,他絲毫不為所動。
熱浪鋪襲開,將張三帝氣府內的靈氣點燃,好似處在火海中一般煎熬,張三帝在熱浪的衝擊下,瞬間驚醒。
沒有任何猶豫,他一把將手中方刀甩出,方刀向著沈老激射而去。
下一刻,他再一抖手腕,一把繪有水村山郭酒旗風的油紙傘,浮現而出。
油紙傘幾乎頃刻之間便在張三帝頭頂張開,張三帝手持紙傘,腳步一跨,扎了一個堅實馬步;
另一手拳意升起,力量於雙腿凝聚,但他並未將力量提起,而是將所有因僧人拳而牽引起的力量牢牢困束在雙腿之上。
鮮紅鐵杵砸落方刀,如約而至,砸擊在天機傘之上。
力量在傘面炸開,好似一幕瓢潑雨水澆落,順着傘面嘩嘩流下。
鐵杵敲落,傘面一抖,就在張三帝快要被砸翻之時,匯聚於雙腿之上的力量倒逆而上,氣勢洶洶然,好似噴泉貫地而起,而後他抬起凝聚飽滿拳意的手,一把握在傘柄上。
雙手持握油紙傘,手臂肌肉隆起,在倒逆而上的力量加持下,油紙傘好似插在地上一般穩固。
張三帝將所有的力量用以穩固油紙傘,鐵杵砸落之後,他的雙腿宛如陷在沼澤中一般,從傘骨上傳遞而來的蠻橫力道,不但衝擊着他的肺腑,還如鐵鎚敲擊釘子一般,將他一寸一寸的釘入堅硬地面中。
土壤吞沒了他的膝蓋,整條小腿已經嵌入道路之下。
沈老將鐵杵按在傘面之上,匯聚於雙臂的力量順着手臂十幾條脈絡呼嘯奔騰,盡數傾瀉於傘面。
“我要你以軀骨立碑!”沈老心中怒道。
看着架勢,沈老是打算將張三帝生生砸入地面,立起一座人骨墓碑。
張三帝面目猙獰不堪,龐大的壓力,好似有一座真實的小山體砸落在頭頂。
天機傘,是由蛟龍骨所制,袁半仙早已經將天機傘的來歷告訴於他,可自己的身骨並不是堅韌的蛟龍骨,傘骨撐得住這份重量,自己的身子骨早晚會被其砸壓的支離破碎。
殷美娘艱難的扭轉脖頸,以臉貼地,抬眼看向張三帝。
張三帝仍在堅持,她的心氣也是隨之一振,緊咬銀牙,一身分崩離析的肉體力量緩慢凝鑄,松垮的皮肉一點點緊繃。
沈老猙獰一笑,以鐵杵鉗制住張三帝后,一腳提起,腳尖之上有靈力攢聚,向著張三帝踢去。
他並不是踹,而是以腳尖為鈍器,瘋狂的朝着張三帝心口鑿砸而去。
密集腳影連綿不絕,踢落在張三帝心口,連環鑿踢下,珠甲都是嘩嘩作響。
隨着腳影的踢落,張三帝心腔中的那口氣機早已斷絕,一口接着一口的鮮血近乎泉涌似的從口中溢出。
瞳孔中血絲密佈,攀爬而出的血絲幾乎要將他那雙漆黑的瞳仁撕裂。
但是他不能倒,他心裏極為清楚,這一倒就絕沒有再站起來的可能。
張三帝一倒,手中天機傘便會脫手,沒了天機傘的護持,下一刻那根鐵杵會將他砸成肉泥。
氣機斷絕,靈力崩碎,肉體力量枯竭,此時張三帝全憑一絲執念強撐着身子屹立不倒。
珠甲可以防禦利器的襲擊,但卻防不住鈍器的侵蝕,沈老每踢出一腳,便是一道暗勁透過珠甲打入肺腑,肆意攪動氣府血脈。
死亡的氣息正在極速向著他逼近。
他的執念也撐不了多久了,氣府經脈也快要崩壞了,下一個崩掉的就是神智,神智一旦如山嶽倒塌,還有什麼執念可言?
張三帝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雙腿嵌入道路,雙手持傘,如果口吐芬芳能頂事,張三帝早就問候他上下十八代了。
還是讀書人好,若是自己是那正統讀書人,便能輕易化解此局。
畢竟張三帝曾經也說過,真正的讀書人都是口含天憲的存在,一語定人生死,根本沒必要出手打鬥。
他的瞳孔已經徹底被血絲撕裂,視線渙散,但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看,哪怕視線都已經模糊了。
不知是因為視線模糊的緣故,還是那抹影動提起了速度,在張三帝眼中,那片宛如裹挾着一幕漆黑火焰的影動,正在高速向這邊展翅而來。
他就是在等待那抹影動的到來,它雖然身披詭異的黑色火焰,但卻能為自己帶來光明!
這才是他能以純粹執念撐到現在的原因,只要那抹影動降臨於此,所有的危機會立馬被強行解除。
也許能撐到那抹影動的到來,畢竟自己身上有一支上上籤庇佑,這支上上籤連張師兄都極為推崇,不可能不起作用的。
他在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此時這支上上籤成了他唯一的定心丸。
手臂上的力量也是消退的厲害,拳意也如春末柳絮似的,被氣流撕扯着吹散。
他已經將自己榨乾了,沒有什麼可以再動用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黃籙為他準備了符籙,可是他根本不會用,一沓符籙只能當板磚用,哪怕此時他會施展符籙道,也沒有手,也沒有力氣去動用了。
可是身前的矮小老人,卻彷彿有使不完的力量,哪怕身後有那抹要命的影動,他也不管不顧。
張三帝手中的天機傘鬆動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真的好累,就這麼睡去吧,去見蜈蚣臉大哥吧,何必苦苦支撐,也許蜈蚣臉大哥已經在下面備好了酒席,只要自己一到,就能把臂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