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進化
陳嵩多心，所以才有此一問，沒想到卻真的炸出這麼個消息來。
陳嵩沉下臉色：“出發了嗎？”
王狗蛋方才被嚇了一大跳，此刻更是沒回過神來，愣道：“什……什麼出發了？”
陳嵩沉了三分的臉色此刻成了十分，他眼神一緊，王狗蛋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忙不迭道：“走了走了，昨兒個出發的。”
陳嵩暗道聲該死的，連莊嚴的宗承典都顧不上了，哪還顧得了旁人的眼光，人命關天，他跑上台去，到荀燁跟前躬身施禮道：“師父，還請借一步說話。”
一向懶散的陳嵩，極少有斂眉肅然的時候，就好比荀燁臉上如泥塑般的冰冷麵具難有裂痕出現，一旦與往常有明顯的反差，便說明了失態的緊急。
荀燁起身，垂眸對尹顯道：“繼續。”
長老們面面相覷，雖一頭霧水，但很快恢復平靜，出色發揮了上位者的威嚴和魄力，控制場上因陳嵩而起的騷動。
荀燁走在前頭，尋得了一處僻靜之地，以他的修為察覺到周遭並無人時，停下腳步，回身道：“怎麼了？”
除了為何知曉，陳嵩幾乎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蘇庵村一帶結界被破壞是高級媸所為，為何沒有生機衰敗的景象是因為媸進化了，此媸隱世多年，修習了一種邪術掩藏自身的煞氣，便是吸收人界的三垢，貪嗔痴，此為惡之根源，以此裹住自身煞氣，使之不為人發覺，吸收的三垢越多，媸便能隱藏得越久，高級媸能隨意轉換形態，它化成村民劉三蟄伏其中。聽說玄門堂和隱微堂的人已經出發了，他們此行非常危險，九死一生，而且此術法尚在實驗階段，務必要抓住它，防止術法流傳出去，否則人界危矣。”
陳嵩目光堅定，言辭懇切，荀燁因為相信而使得一向平靜的眸子微微顫動起來。
原著中此術法不僅流傳了出去，還再次引起人界動蕩，人心惶惶，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近乎降至冰點。
此等大事情已經不是細細斟酌措辭這麼簡單了，陳嵩不是沒有思考過該怎麼表述以致於不會讓自己深陷另一種未知的危險，但無論他怎麼說，怎麼做，總歸逃不開預知二字，隱微堂都沒有眉目的事情，他卻知曉得一清二楚，倘若引用模糊的字眼，無法讓人真正提起百分百的重視，那麼書中的流血犧牲，必定在所難免。思來想去，唯有對荀燁和盤托出，才是最好的辦法。
荀燁清淡的眉眼此刻填滿了深沉，影視劇書中‘你為何這麼清楚’的套路台詞並沒有從他口中流出。
事已至此，陳嵩深鞠一躬：“弟子涉世未深，很多事情無法處置妥當，稚嫩而又衝動，最後還得勞煩師父周旋其中，為弟子擺平掃尾，惶恐之中又深表感激歉意。”
陳嵩的話外之意是他全身心的信任荀燁，他的稚嫩衝動是他願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但這預知之後的事情已經不是陳嵩自己所能控制的，如何讓這一切無聲無息亦或是不會起火到他身上，他只能靠荀燁去化解。
荀燁盯着陳嵩良久才落下一句話：“此事，可還有誰知曉？”
陳嵩：“此事干係重大，除了師父和我自己，再無第三人知曉。”
荀燁眸眼緊緊攫住陳嵩，語氣是不曾有過的肅穆鄭重：“從今往後，切莫在其他人面前展現你的能力。”
能力？也是，除了這麼解釋，也無其他。
陳嵩：“弟子明白。”
荀燁：“我親自去，你先回雀羅山，在我回來之時不要踏出山門一步。”
荀燁深知事態緊急，即將動身離開之際，被人扯住了袖子。
陳嵩眉間掛着思慮：“師父，我的能力……不是每次都那麼准。”
荀燁去往蘇庵村因他而起，保不準蝴蝶效應會讓此事有了橫枝末節的發展。
分明是火燒火燎的事情，荀燁初聞此事的撼意，此刻盡歸於平靜，陳嵩心中的惶惶之情被他平靜的眉眼蕩平。
陳嵩：“萬事……小心。”
荀燁眸色深深：“好。”
陳嵩輾轉反側的心情持續了幾日，這期間除了鮑余送吃食之外，再無他人，不知是不是荀燁離開之前做了什麼，就連王狗蛋也沒有過來找他。
茶飯不思，也無閑暇逗趣之情，陳嵩自侃自己像是得了相思病，他深知着急也不是辦法，便努力重整好自己的情緒，也將童小白的故事在腦海中反覆磋磨。
本想寫在紙上卻覺得不妥，這種驚天動地的事情還是不要留下任何書面字眼，蝴蝶效應在他周身徘徊，指不定這張紙得被吹到什麼地方去，到時候說不定災禍臨頭。
還記得他和流火相互依偎在大椿樹下看星月交輝，夜裏雖有涼風，但流火身上卻很暖，近日夜裏輾轉難眠，難得有了睡意，依着流火身上的熱意，陳嵩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趟在床上，一開始迷濛時沒能反應過來，待清醒時才察覺不對，他不會自己跑到床上的。
一想到是誰回來了，陳嵩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就下床，連鞋子也顧不得穿了，直奔目的地。
荀燁書房裏的一扇正對着大椿的窗戶，永遠都是開啟的狀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白衣肅整，清微淡遠，見及此，縈繞多日的憂愁忽然無影無蹤，心頭被一抹名為安定的力量緩緩注入，整個人不自覺放鬆了下來，陳嵩嘴角蕩漾着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整個雀羅山被荀燁設下的結界包裹着，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逃不了荀燁的耳目，陳嵩還未近前時，荀燁便已感知到了對方，見他衣衫單薄不整，髮絲凌亂，赤足出現時，荀燁眉間聚斂，雙目可見。
陳嵩跑到窗前，頭一次這麼熱切的喊出了師父二字。
荀燁只道一句：“快進來。”
陳嵩乖乖聽話，剛踏入門，荀燁迎面走來，在他詫異的目光下，將手中一件白色披風披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