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強攻西塬2
闖軍將主力集中在西塬之上，沿官道進逼的兵馬只是佯攻，上次幾乎攻入西門，大隊人馬被從石門關衝出明軍截斷，險些全軍覆沒。從大營到潼關的官道一側的險要之處皆在官軍掌握之中，血的教訓使闖兵各將都不敢貿然直接衝擊潼關西門。此次李自成採取穩紮穩打，步步推進的策略，集中力量先拿下西塬，只是未曾料到，官軍的抵抗如此頑強，傷亡如此慘重仍然死戰不退。
孫傳庭上任后勵精圖治，整頓軍伍，多方籌措，軍餉足額發放，又賞罰分明，治軍嚴謹，是故將士無不敢不用命。無上官命令，擅自撤退者，無論小兵還是將官一律處斬，中軍參將劉仁達咬牙苦戰。
闖兵又換上一波軍陣，老將田見秀親率，田打仗以穩健著稱，不像郝搖旗和李過那樣猛衝猛打，他命令結成嚴密軍陣，抱團衝擊。官兵搏戰多時，早已經筋疲力盡，對上這批生力軍倍感吃力。
“鐺！鐺！鐺！”寨牆上鳴金聲響起，眾兵將如蒙大赦，紛紛向寨門狂奔，劉仁達剛剛回寨，守門官兵就要關門。劉仁達拔刀抵住他的脖子吼道：“不能關，還有弟兄們沒回來呢。”
守門小校望向寨牆望樓上的孫巡撫，轉頭毅然下令道：“巡撫大人有令，你要抗命嗎？”說著也拔出刀指着劉仁達，咬着牙吼道：“關門。”寨門緩緩關閉，凡是衝擊大門者一律射死，一兵伸着手拚命想擠進來，守門小校毫不留情的門縫中探出的胳膊砍斷，大門砰得一聲關死，也徹底關閉了留在軍寨外那些明軍的生路。
“窮寇勿追！”田見秀大喊。可惜晚了一步，急於立功的一個部總剛衝到寨牆前，就挨了一波箭雨，損失三十餘人。
片刻之後，兩軍陣前就只剩下那些傷兵在地上打滾哀嚎，雙方都未派人相救，任憑其自生自滅，狹窄的地方到處堆滿了屍體，丟棄的兵器，乾涸的大地早已被鮮血染紅。
田見秀眺望敵陣，闖兵付出極大的代價才登上西塬，孫在塬上防守同樣嚴密，除了正面的軍寨，後面還有兩座，這些軍寨都是用粗大圓木混合夯土建成，猶如一座小城堡。其間還有十幾個小寨，相距不遠，軍寨周邊還有碉樓，望台。
田見秀看得眉頭緊蹙，如此防禦工事，闖兵要是想徹底控制西塬，得填入多少條人命呀。他下令各部掘壕拒守。
李自成叫來傳令兵道：“告訴田將軍，立刻進攻，不能給官兵喘息的時間，必須在官府援兵到來之前拿下潼關，人打沒了，可以再招。”
一連三波催令，田見秀只好下令進攻，同時又傳令盾手護好弓箭手，同時囑咐各部總小心行事，他心中有怨言，“再招，談何容易，”不比那些裹挾的饑民步卒，這些老兵都是經過多年廝殺出來的，是他們這些軍頭的資本。
田見秀是陝西綏德人，早年一直跟隨高迎祥，后歸附李自成，和其他軍頭一樣，田也有自己的本部兵馬，和李自成侄子李過，養子李雙喜等人比，只能算是半嫡系。
闖軍盾手頂在最前，緊緊挨在一起，小心翼翼前進，頭上箭矢紛飛，大部分是拋射，威力有限，田一直納悶：“難道官軍的火器用光了。”
進入七十步時，寨牆上突然火銃聲暴起，沉寂多時的弗朗機，虎蹲炮同時噴出怒火，濃煙四起，滾熱的炮彈犁開一條條血衚衕。人群太密集了，佛朗機射速又是出名的快，短短時間闖軍付出了六十多人的傷亡。
領頭部總指揮弓箭手急速射兩箭就撤退了。田見秀來回組織了幾次攻擊，牆上開炮開銃，闖軍抵進放箭，雙方你來我往，看似打得熱鬧，實則傷亡很低。
李雙喜，張鼐親率中軍登塬增援，李說道：“田將軍辛苦了，下面的事交給我們兄弟了。”李雙喜和張鼐都是李自成的義子，對其忠心耿耿。
張鼐說道：“雙喜，咱兩誰先攻破營寨，誰就當哥。”他兩都是很小的時候就進入孩兒營，年紀太小，早就記不清準確的生辰，平日裏兩人互相不服氣，沒少打架。
李雙喜哼了一聲道：“快拉上來。”
一群闖兵正吃力的將兩門二號弗朗機，四門五號小佛朗機奮力抬上來，從對面塬轟打受角度和射程限制很難達到官兵軍寨，李自成命令二子將火炮拉上塬直接轟打，田見秀心想：“闖王還是偏心呀。”
張鼐摩拳擦掌奪過一個炮手手中的火捻子，親手點燃引信，“轟”有，一聲巨響，炮彈打在夯土寨牆上，周圍闖兵大聲叫好。
實心炮彈殺傷力有限，更大的作用是對士氣的打擊，闖軍軍心士氣大振，這些年沒少受官軍火器的氣，紛紛嗷嗷叫好。射了五輪，必須停下散熱，否則容易炸膛。
炮聲剛停，張鼐和李雙喜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大吼一聲沖了出去，他兩憋着勁要較量一番。弓箭手衝到近前一輪拋射，寨牆上明軍被火炮打蒙了，接着又是一波箭雨，中者無數。
趁着空檔，闖兵快速豎起幾架梯子，刀盾手嘴裏咬着刀，一手持盾護住頭部，一手扶梯快速攀登。
“上去，後退者死。”劉仁達驅趕一批明軍登牆增援。
“滾木，擂石”被切削過的圓石和巨木從牆頭扔下，同時又有無數的灰瓶，金汁倒下，中者皮開肉綻，斷胳膊斷腿。這些闖兵不愧是多年的老賊，生死見多了，仍然奮力爬牆。
幾個老賊跳上牆頭，揮舞大刀，瘋狂劈砍，四五個明軍招架不住嚇得練練後退。劉仁達率護衛沖了過去，刀劍相擊，嘣出火花，刀口都磕出了缺口，他大喊：“不許退，殺回去。”護衛緊緊跟隨衝殺，若是主將有失，按軍律，他們都得死。
牆頭不斷有闖賊跳上來，孫傳庭同樣派出親兵衛隊增援，誓死不退一步，雙方都感到碰上了硬茬子，一直戰至落日，拋下無數屍體，闖軍才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