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游京城

第八章 初游京城

翌日一早,明箏就被前院傳來的爭吵聲驚醒。常年的寺廟生活使她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她翻身坐起,藏在白色中衣里那本書掉出來,她愛惜地撿起,重新放好。

這時,她突然瞥見床邊整整齊齊擺放好的幾件花花綠綠的襦裙和外衫,猜到一定是昨晚自己睡下后姨母悄悄進來放到這裏的,心裏一熱,瞬間兒時對姨母的全部記憶都找了回來。

她再也不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了,她找到了家。這種新奇的感覺讓她即興奮又幸福。前院的爭吵聲再次傳過來,她辨認出是陳福的聲音,便再也待不住,下了床,從床邊選了一件藕色的裙子,外搭一件月白色的比甲,往銅鏡前一照,讓穿慣了尼姑庵里粗布衣衫的明箏眼睛都快晃花了。

這是自己嗎?明箏揪了下頭髮,她頭上好看的髮髻是臨走時,姨母給她梳的,她在尼姑庵是屬於寄養的,不落髮但也不能露出頭髮,一大把頭髮盤在頭頂插着一個木頭簪子,六年都沒變過。明箏對着銅鏡把耳邊一些碎發規整好,心想着一會兒還要纏着姨母再梳一個新髮髻。

明箏沿着游廊跑到月亮門,一出門就聽見陳福的聲音:“舉好了,不準動,沒有我的允許不能放下……”

院子中間,陳福手拿一根木棍,比劃着……他旁邊站着蕭天,樣子古怪的雙手舉着一個水桶,胳膊只要一動,水桶里就會有水花濺出。

“我告訴你外來的,這個家裏,以後得聽我的,聽見沒有……”陳福趾高氣揚地說道。

“喂,阿福,”明箏急跑幾步,走到兩人近前,“你們在幹什麼?”

“小姐,你,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呀?”

“阿福,我再不過來,你就把人家折磨死了。”說著,明箏走到蕭天面前,從他手上接過水桶,氣哼哼地扔到地上,水桶倒到一邊,水潑了一地。

明箏最見不得欺負人的人,那些年在尼姑庵由於年齡小明裡暗裏沒少受年長尼姑們的氣,縱然有隱水姑姑的保護,但是她仍然沒少吃苦頭,直到有一天,她打敗了最厲害的福慧師姐,她的苦日子才結束。

如今,在自己家裏明擺着阿福欺負這個落魄的書生,想出這麼缺德的招數。明箏越想越氣,直瞪着陳福。

“小姐,我,我在代你教訓他,他,他想偷東西,被我逮着了。”陳福解釋道。

“別小姐小姐的叫我,叫我明箏,”明箏一愣,“你說什麼?”

“他偷東西。”陳福手指着蕭天。

直到此時,蕭天才走上前一步,拱手一禮,淺笑道:“小姐,實屬誤會呀……”

蕭天從明箏一走出月亮門視線就沒有離開她……

從第一次在虎口坡被她所救,接下來跟隨馬車到驛站,短短的相處使他對她有了初步的認識,這是一個愛憎分明有着狹義心腸的少女,剛才聽到她與陳福的對話,越發對這個有着鮮明個性的少女充滿好感。

越是如此,她手上那本神秘的《天門山錄》,就越讓他摸不着頭腦?家裏這幾個人,也都是樸實的普通人,雖說陳福處處刁難他,但他是個沒有心機的憨人。他們顯然根本不知道那本書在江湖上的惡名,它就如同一個火蒺藜被他們抱在懷裏玩耍,一個不小心,一絲火星,就會引爆……

蕭天越是跟這家人呆得長久,就越能感受到這家人的平和善良,就越是揪心,但又不好明說……今天早上,他起的很早,陳福還在酣睡,他心裏的好奇使他不覺走到正堂,想了解一下這是個什麼背景的人家。

但是很奇怪,正堂里只是擺放着一些應景的物品,能夠顯示主家身份的一應物品一樣也沒看到,連一張字畫和畫像都沒有。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呢?這樣一個似乎遠離江湖的人家,怎麼會與那本神秘的《天門山錄》有關係呢?這本攪動江湖的書是如何落入這個少女之手呢?這些問題一直困擾着他。那日在驛站,讓他做出如此荒誕決定的原因就是這個。

只是沒想到,自己在正堂走動時,由於心神不定沒有設防,被陳福逮個正着。被陳福揪着罰舉水桶,舉就舉吧,只當是今天晨練了,沒想到驚動了明箏,此時,他還真有些說不清了。

“你偷東西?”明箏驚訝地轉向蕭天。

“不,沒有……”蕭天漲紅了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姑娘逼問是不是偷了東西,蕭天一急,語無倫次,臉更紅了。

“沒有,是吧,”明箏轉身沖陳福大叫,“你看他這個樣子像是去偷東西嗎?他偷什麼了?”

“這,這倒是沒看到,不過,我把他揪出來了,他不敢了。”陳福前言不搭后語的胡說了一氣。

“我看你就是逮個機會欺負人,”明箏轉向蕭天,“蕭公子,他說你偷東西你為啥不說清楚,讓你舉水桶,你就舉呀,你也太軟弱好欺了。以後他再欺負你,你告訴我,讓我來收拾他。”

蕭天紅着臉低下頭,陳福一看他這模樣,以為他就是軟弱好欺,便挑釁地瞪着他。

蕭天一笑,道:“謝謝明箏姑娘,陳福對我很好。”

“看看,”陳福得意地一笑。

“……壞了,時辰不早了,一會兒老夫人起來,飯還沒做好,我又該挨罵了,”陳福突然臉色一變,對蕭天叫道,“蕭天……快去劈柴……”

蕭天急忙答應了一聲,跟着陳福走了。這時,老管家也醒了,三個人開始七手八腳地在廚房裏忙活,雖說是三個男人,但一點不比女人差,明箏走過去想幫忙,被老管家支了出去。

不一會兒,飯菜端上桌,大家一起圍着用過早飯。明箏便嚷嚷着要出門,被李氏攔下。

“不可呀明箏,現如今街坊們都說,宮裏的太監都出來了,滿大街尋找有姿色的女子,開春就要選秀女了,人家姑娘躲還來不及呢,你倒要滿大街跑……”李氏急惶惶地說道。

“那我就不能出門了?”明箏滿心的喜悅被當頭澆了一通涼水。

“不可呀……你在家陪姨母吧,我該教你學學女紅了……”

“什麼?我才不要學那些東西……你不讓我出門,我何時才能見到宵石哥哥,我還要還他那本書呢?”明箏說著,從衣襟里掏出那本書在李氏面前晃了一下,“你不讓我出門,我爹的深仇大恨,我何時才能報?”

一旁的蕭天聽到明箏的話心裏一動,明箏提到的書肯定是指那本《天門山錄》,原來書的主人另有其人,宵石是誰?蕭天微微有些激動,看來自己荒誕的舉動還是有成效的……又想到明箏提到她爹的深仇大恨,她爹又是何人呢?

蕭天正在尋思,不想李氏盯住了他。李氏在路上是領教過明箏的野性的,生怕她又想出什麼么蛾子來,便想出一個穩妥的方法,她緩和了語氣,跟她商量道:“要不這樣,你呢,換上男裝,再讓這位蕭公子陪同你一起出門,去見你宵石哥哥,這樣大家都放心了。”

“什麼?讓他陪同我?”明箏笑起來,“出了事,是我保護他,還是他保護我呀?看他這麼弱不禁風的樣子,還得我出手。”

“就是嘛,老夫人,還是我陪小姐出門吧。”陳福探身道。

“算了,我才不讓你陪,蕭公子就蕭公子吧……”明箏白了陳福一眼,看到姨母總算答應讓她出門,已經很高興了,也不再挑剔誰陪同了。不然,悶在這個院子裏急都得急出一身病來。

李氏在幾個房裏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件適合明箏穿的男人的袍子,不是長就是胖,最後還是蕭天出了個主意:“不如先到成衣鋪買一件吧?”

李氏和老管家這才停止折騰,又開始千叮嚀萬囑咐,走到門邊李氏把一個裝碎銀子的荷包交給明箏,又囑咐蕭天,短短的相處她也看出蕭天是個謹慎穩妥之人,比明箏明白事理。囑咐再三,明箏和蕭天這才走出大門。

此時艷陽高照,街市已開,往來行人車馬川流不息,甚是熱鬧。明箏久居深山,即使是自己的出生地也早已忘記當初的模樣。她一邊走着,一邊四處張望,眼睛根本不夠使。只苦了蕭天,一邊要查看四周情況,他記着老夫人的話,一路上都留意着宮裏的人,又要跟着明箏,一不留神,她就跑人群里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成衣鋪,蕭天叫住明箏:“明箏姑娘,就這家吧。”

“這是賣衣服的?”明箏看着鋪子門口擺着茶攤,以為是一家茶館呢。兩人剛要進去,從屋裏被攆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老道士,白髮長髯,幾乎遮住了面孔。一個穿着綢緞綉袍的男人在身後罵罵咧咧地叫道:“出去……你個瘋道士,跑我門前化緣,有多遠滾多遠……”

老道士腳下不穩,眼看就要摔倒,明箏一步上前扶住了他,明箏看着他如此年齡受此欺凌,有些氣不過,回頭叫道:“喂,你一個開店鋪的,和氣生財懂不懂,幹嘛對人家老先生如此無禮。”

“荷,哪來的野丫頭,愛管閑事。”

明箏看着老道士,想到那些年自己跟隱水姑姑雲遊化緣所受到的白眼和欺辱,便不能釋懷。

“謝謝你,姑娘,沒事,我已經習慣了。”老道士突然開口說道,“我只是去看看有沒有我穿的道袍,你瞧,這件都這樣了。”老道士說完就躬身告辭。

“慢着,”明箏叫住老道士,“師傅,你等等,我給些碎銀子,你叫人給你另做一件吧。”明箏說著,從懷裏掏銀子,卻把那本書掏了出來,在手上惦着,又掏出錢袋取碎銀。

她這一掏,驚得蕭天面色大變,魂差點飛出去,大白天在街道上,她拿着那本《天門山錄》晃着……與他同樣魂飛魄散的是對面那個老道士,一瞬間他面孔慘白如雪,他盯着那本書,指着它吞吞吐吐地說道:“……經文?可借我一閱?”

“這個不行,是我朋友的,我要還的。”明箏把銀子遞給老道士,把書又塞進衣襟里。

蕭天愣怔着,但眼睛卻盯着老道士,雖然老道士被毛髮遮目,但那眼神卻讓他想起一個人。

老道士一愣,眼神里閃爍的寒光迅速被耷拉下的眼皮遮住,老道士接過銀子,深深一揖,走了出去。

蕭天望着老道士的背影,長出一口氣。

“姑娘真是大方呀,要不要進來看看,我鋪里新近從蘇州進了一批絲綢呢。”成衣鋪掌柜真是見銀子親,他見這個小姑娘拿一錠銀子施捨,一定是個有錢的主,就過來招呼他們。

明箏大大咧咧走進去,從一排顏色鮮艷的女子衣裙邊走過去,走到一排男子的袍子跟前,她看中一件月白色鑲邊的公子袍說道:“就這件了。”

一旁一個夥計古怪地看着她:“姑娘,你確定是要這件,我們鋪里規矩,出門不退。”

“給我找個尺寸合適的,我現在就要換上。”

“快點,愣着幹啥。”掌柜在世面上見多識廣,見怪不怪地吆喝夥計。

明箏接過袍子,走進裏面一間空房間,進門前回頭對蕭天道:“喂,這個幫我拿着……”

蕭天冷不防懷裏落進一個東西,再一看,蕭天頭“嗡”一聲,面色一陣陣發白,胸口一陣陣顫動,雙手止不住抖起來,他懷裏就躺着那本書……

上至朝堂下至江湖,有多少人在打這本書的主意,為了確認到底是不是《天門山錄》,他抖着雙手迅速翻開,剛看到此書所用的紙張,就一陣驚奇,怪不得剛才那個老道士說成經文,竟然是一種世面上少見的藏經紙,這種紙出現在唐朝,如果不是他家學淵博根本不會認出來。

藏經紙顏色黃褐,猶如茶色,在寺院的長老處才會有這種紙。此書的第一頁書名處被撕去,貼上一頁白紙。第二頁是目錄,蕭天只看了一眼,頭上就像有炸雷在耳邊響起,一陣陣膽戰心驚。

目錄上詳細地劃分此書為四部分,第一部分名山,含概了大明境內大部分山脈的名字,包括物產、村鎮、地形、地貌;第二部分名寺,含概了幾乎所有重要的寺廟、道觀,包括具體位置、歷史傳承、歷任主持、寺內供奉、殿藏寶物等;第三部分幫派,江湖上勢力最大的十大幫派盡在其中,包括各幫派的勢力範圍,駐紮地址,歷任幫主、令牌暗語、門派密術、所藏寶物等;第四部分族群,含概了大明境內最神秘的族群,包括部族集聚地,衣食住行、文化圖騰、族長傳承、族中密術、鎮界之寶等……蕭天面色蒼白地合上書,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毋庸置疑這就是那本被江湖上譽為天下奇書的《天門山錄》。

此書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可怕,如果落入心懷不軌之人手裏,後果不堪想像。但此書卻與他還有過一段源緣。這就是為什麼剛才碰見那位老道士讓他想起一個人——吾土道士,就是此書的作者。七年前在狐地檀谷峪狩獵時,林棲從崖頭背回一個道士,道士落入崖下,傷勢嚴重。他見此人雖然傷重仍然風度翩然,一副道骨仙風的風采,便動了英雄相惜的念頭,讓林棲背回狐地救治。這個落崖之人就是吾土道士,他在狐地住了半年之久,陶醉於狐地的風土人情、山川景緻,流連忘返,不思離去。

在此期間,他與吾土道士也有不少交往,酒余茶后談古論今,吾土道士對他敞開心懷談起自己有寫遊記的嗜好,正在寫的《天門山錄》有效防古籍《山海經》之意。當時他聽到這些,只以為是一個雲遊道士對大地山川的感懷,對人文風土的熱愛,其心至善。

誰曾想,吾土道士離開后不到三年,由他一手寫就的《天門山錄》竟在江湖上掀起如此大的風波,不僅給狐族也給其他幫派帶來血光之災。後來據傳,吾土道士是在一次酒醉后失書,曾發動江湖幾個門派的弟子尋找,均沒有下落。吾土道士悲愧交集,遠遁江湖。於此同時,東廠的高手卻到全國各地大肆搜繳奇珍異寶,屢屢得手。江湖上就有傳言,這本丟失的奇書最後到了王振的手裏,很快傳言成真,王振派東廠督主王浩憑藉此書到各地搜繳寶物,後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錦衣衛百戶寧騎城屢立奇功,憑藉搜繳寶物登上錦衣衛指揮使並得到王振寵信。

後來,寧騎城突然停止搜繳,慢慢又有傳言此書被人奪走,是誰竟能從錦衣衛指揮使手裏把此書奪走,一直是個謎。要不是在雪地被明箏姑娘所救,並在馬車裏被她認出狐族護身符,他無論如何不會相信,此書如今竟落在一個少女手中。

蕭天低頭看了一眼書,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街面,如此一走了之……這個念頭一閃,他就被自己竟生出如此齷齪想法所震驚,七尺男兒,豈能如此作為?

“蕭天——”

一個俊俏瀟洒的美少年出現在他面前。明箏本來就有幾分男兒性格,又加上多年來的鄉野生活,身上也無閨閣女子的脂粉氣,穿上男裝更加風姿奇秀。蕭天看着,思緒也從別處轉回來,不由暗自讚歎。

明箏看了一眼蕭天,只見他雙手捧着書愣頭愣腦的樣子,差點笑出來,此人真是老實的有些迂腐了:“喂,怎麼樣啊?

蕭天仍然愣怔地點了下頭:“甚是有趣。”

“你說什麼?”

“這,書呀……”

“我是問你這件袍子……”

“啊,噢,合適……”

明箏輕盈地走到他面前,從他手上拿過書塞進衣襟里,轉身對着一面銅鏡照了一下,自己也失聲笑起來。蕭天直到此時腸子都悔青了,剛才那麼好的機會讓他白白浪費了。

“明箏姑娘,我讀過不少書,但像姑娘手中這本書還真沒有讀過,可否借我一閱?”蕭天試探地問。

“你也覺得這本書很有意思?”明箏回頭驚喜地問道,似乎找到知己一樣,“可惜,一會兒就要還給李宵石了。”明箏心裏有些遺憾,“這樣吧,我回去可以講給你聽,我都記下了。”

“你都記下了?”蕭天一愣。

明箏知道他誤會了,就指了指腦袋,笑起來:“是呀,記在這裏,這本書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蕭天一驚,這是他一天裏受到的第二次驚嚇了。第一次是見到此書真容,這第二次比第一次受到的驚嚇還要強烈,他僵硬地站在那裏,半天動不了。

“喂,你怎麼了?”明箏看見他臉色發白,額頭上直冒冷汗。

半天,蕭天才結結巴巴都問道:“明箏姑娘,你竟有如此奇秉,這,這麼厚的書,你能背出?”

“嗨,別說這一本,”明箏自信地道,“兩本這麼厚的也不在話下。”

“明箏姑娘,你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早年我跟隨父親曾在京城呆過一段時日,那時京城裏有個神童是原工部尚書李漢江之獨女叫李如意,就有這種奇秉,你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呀。”蕭天說完,看着明箏。

明箏第一次從外人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心裏一驚,想到姨母的囑咐無論如何不可暴露身份,便笑着含糊其辭:“真的?你帶我去見見她吧,我要與她比試比試……”

掌柜的在一旁有些不耐煩了,催促着:“兩位,要還是不要?”

“當然要了。”明箏付了銀子,往外走去。蕭天跟着明箏走出成衣鋪,望着一身公子打扮得意洋洋的明箏,蕭天的內心徹底凌亂了。原來的計劃被徹底打亂,原想了解到書的主人,曉知以大義,當面燒毀,以保天下太平,各方都可以周全。沒想到此書易毀,可這位明箏姑娘將如何處置呢?

蕭天此時就像晒乾的茄子,整個人都焉了。

明箏此時卻在興頭上,熱鬧的街市,沿街叫賣的小販,各種聞所未聞的小吃……明箏幾乎是連蹦帶跳地穿梭在各個小販小攤之間。一會兒買串糖葫蘆,一會兒買糖火燒。糖葫蘆沒吃完交給蕭天拿着,糖火燒吃一半塞進蕭天嘴裏,她又看上了另一種新奇的東西……

蕭天一手舉着糖葫蘆,一隻手提着新買的綠豆糕,嘴裏嚼着那半塊火燒,稍一分神,視線里就不見了明箏。蕭天在人群里擠來擠去,突然瞥見那個老道士跟在後面,看見他停下腳步,老道士躲進人群不見了。蕭天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難道這半日這個老道士都一直跟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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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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