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窮途末路
依靠對方整軍浪費的一些時間,秋雲渡已與對方拉開一段距離,但仍能遠遠看見白蘭軍的影子,秋雲渡哪有時間休息?只顧率軍逃跑,約有大半日,突然發現前面地勢漸窄,秋雲渡心中驚疑,向勞言問道:“我等只顧逃跑,卻不知眼下已到了哪裏?”
勞言縱馬跑到一稍高處,略微查看,策馬返回道:“若屬下料的不錯,再往前怕是要到先零部地界了。”
秋雲渡聞言心中一涼。先零部地界他略知一二,過去先零部便是可蘭部了,可惜的是再往北就沒有路了,而且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可蘭部與白蘭部乃是聯盟部落,若自己等人再往前沖,白蘭部切斷後路,而後與可蘭部前後夾擊,那自己再也無路可遁了。
秋雲渡一時焦急的策馬轉來轉去,眼見身後白蘭部軍士越來越近,秋雲渡當即下定決心道:“繼續走,進入先零部地界。”
勞言一聽驚道:“進入先零部那我等就再無退路了。”
秋雲渡喝道:“此時我等就已經沒有退路了。”舉手一揮,鐵騎軍徑直向前衝去。
逃了良久,便不見了白蘭部軍士的影子,秋雲渡知道自己等人已經進入先零部地界了。正待稍鬆一口氣時,耳中便聽得馬蹄聲響,秋雲渡急令宗義上前查看,不久回報道:“前面約三千軍士趕來,似乎是先零軍。”
眾人聞言幾乎陷入絕望,事到如今,眾人真的是無路可逃了,牛賁在旁邊喝道:“怕他娘的,來吧,讓爺爺殺個夠。”
秋雲渡低頭不語,眼見先零軍已越來越近,秋雲渡突然下令道:“全軍就地休整,絕不可輕舉妄動。”自己策馬上前行去。牛賁見狀連忙跟在旁邊。
卻見那支軍緩緩而來,當前二人其中一人年約五十歲,另外一人與秋雲渡年紀相仿,見秋雲渡二人策馬而來,舉手約住軍士,靜等二人靠近。
那年長之人見秋雲渡近前,仔細看了他一番,笑道:“雲渡跋涉而來,為何卻又大張旗鼓的與白蘭部結怨?”
秋雲渡一愣,問道:“還敢請教首領?”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乃先零部大全首廣求祿。”又一指身旁之人道:“這是我兒廣勃。”
秋雲渡連忙施禮道:“不想是廣全首親來,雲渡失禮。”
秋雲渡對廣求祿也早有耳聞,此人雖未列入十大名首之列,但絕非無能之輩,其見識深遠,頗有謀略,先零部處可蘭部、白蘭部、房當部三部合圍之中,卻仍能迴轉自如,可說大半靠廣求祿之功。
秋雲渡想起廣求祿的問話,答道:“雲渡也不知如何得罪白蘭部,雲渡本想借道而行,絲毫不敢打擾,卻不想白蘭部派出數千軍士圍剿我等,若不死戰絕難到此。”
廣求祿冷哼道:“白蘭部宗主須元皂過於寵信大全首隆畢得,而隆畢得卻是嫌良妒能之人,雲渡此時可能想明白原委?”
秋雲渡聞言略一思量,不由苦笑道:“難道是反為雲渡名聲所累?”
廣求祿點頭道:“不錯,須元皂或許有心招納雲渡,但隆畢得久知你名聲,生怕一旦你加入白蘭部,用不了多久他那大全首的位子就會被你奪去,索性趁着你現在勢單力孤,不如一舉殺掉省心。”
秋雲渡心中大怒,口中卻淡淡的道:“不想隆畢得竟是如此心小之人。”
廣求祿卻又問道:“雲渡部屬傷亡如何?”
秋雲渡心中一痛,艱澀的道:“雖衝出重圍,卻至少損失了三百軍士。”這一千鐵騎軍個個都是精英,如今一戰就損失了三百餘人,秋雲渡心痛難以復加。
廣求祿道:“若我所料不錯,白蘭部軍士已在邊界紮營,雲渡勢不能返回了,何去何從雲渡可有決定?”
秋雲渡道:“尚請廣全首指點。”
廣求祿笑道:“雲渡聰慧之人,何用我指點?往北乃是可蘭部,我料你與白蘭部一戰,可蘭部怕是不能接納你,如今雲渡身陷重圍,僅有一條出路,雲渡若是有心,我願從中引路。”
秋雲渡聞言毫不猶豫,向廣求祿施禮道:“若能得廣全首成全,雲渡感激不盡,幸日後能常聽廣全首教誨。”
廣求祿一聽秋雲渡竟如此輕易的答應,不由的心中大喜,策馬上前一把拉住秋雲渡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說實話,我仰慕雲渡已久,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了。”
當下秋雲渡帶牛賁返回,向眾人宣佈道:“唯今之計我等只有加入先零部方能存身,所幸廣全首引路,省卻了莫多麻煩。”
巢所塗一聽急道:“少主,你豈不知先零部宗主越稽考此人?此人陰險狡詐,嫌良妒能,奸.淫好色,乃古黎最為人不齒的一個宗主,少主豈能為他效力?”
秋雲渡一時說不出話來,旁邊勞言已道:“若不加入先零部,我等再也無處可去,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少主決定甚當。”眾人遂不再言語。
當下由廣求祿帶領徑直向先零部主城凱煞城行去,待到了城外,秋雲渡令鐵騎軍在城外休整,廣求祿早派人送來乾糧熟肉讓軍士飽餐,秋雲渡只帶勞言、巢所塗隨着廣求祿入城拜見宗主。
先零部宗主越稽考早得廣求祿回報,命一干主要首領齊聚在大寨,靜候秋雲渡前來。
秋雲渡三人跟着廣求祿進入大寨時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時的秋雲渡在古黎可謂名聲頗響,眾人都要親眼看看這秋雲渡到底是什麼樣子。
秋雲渡一進大寨便看見了高坐在木椅上的越稽考。越稽考是年三十五歲,卻已經做了近十年的宗主了,只見他斜靠在寬木椅上,雙眼暗淡無神,周身毫無生氣可言。越稽考的右手邊乃是一年約三十歲的人,神情與越稽考一般無二,懶洋洋的靠在木椅上,不住的打着哈欠,唯一與越稽考不同的是他看秋雲渡的眼神中滿是嘲弄的神色;越稽考的左手邊卻是一年約四旬之人,枯乾精瘦,但雙目炯炯有神,不住朝秋雲渡打量;秋雲渡得廣求祿暗中介紹,才知道越稽考右邊那人乃是他的弟弟,先零部次宗主越律別,而左手邊的乃是先零部釋比紀無妨。
進入大寨時間尚短,秋雲渡還無暇再觀察他人,連忙跪地拜道:“落難之人秋雲渡率屬下勞言、巢所塗拜見宗主。”
勞言與巢所塗二人在細封部時一向以軍禮拜見宗主,並不需跪地拜見,二人來到這裏原本也想以軍禮拜見,但見秋雲渡竟跪地行禮,自己二人卻不好站着,也只得隨着秋雲渡跪下。
越稽考見秋雲渡如此恭敬,心中似乎非常滿意,略微抬了抬頭道:“原來是秋少全首到了,嗯,免禮吧。”三人這才起身。
越稽考接着道:“我聽大全首說你們是前來投靠的?”
秋雲渡躬身道:“正是,我等仰慕宗主日久,深知宗主胸翰似海,這才千里跋涉而來,還望宗主略施憐憫,收留我等。”言辭極其卑微。
越稽考滿意的點點頭,道:“嗯,秋雲渡你也早有名聲,加入先零部對我部也有好處,如此我便答應了。”
秋雲渡連忙再次跪地拜道:“多謝宗主施恩!”勞言與巢所塗也只得跟着再次跪下。
卻聽越律別懶洋洋的道:“一直聽說細封部秋雲渡少有奇才,乃古黎三少首之一,聲名遠播啊。”聽起來似乎是誇獎,但誰都能聽出來話中滿是嘲笑。
秋雲渡聞言不敢起身,連忙道:“次宗主羞煞我也,各部之人對屬下並不知底細,以訛傳訛,刻意將我抬高了,今日次宗主也看見了,若屬下略有才能,豈能如此狼狽?早聽說次宗主厚重謀遠,自今以後還須次宗主多多指點,屬下必會受益無窮。”
越律別聽了眼睛登時一亮,他卻是個無頭無腦之人,見秋雲渡對他如此恭敬,還以為秋雲渡說的都是真話,恭維的話雖然也聽過不少,但像秋雲渡說的如此順耳的還當真少見,不由真心高興起來,故作威嚴的道:“你既有心,我當然不會藏私。”
紀無妨見秋雲渡三言兩語便把越律別哄得暈頭轉向,不由心生警惕,緩聲問道:“秋首領,宗主既已答應接收你入先零部,你可有什麼作為回報?”
秋雲渡一愣,不由遲疑起來,說實話,現在的秋雲渡窮困潦倒,那有什麼東西可送給越稽考的?好在他反應奇快,連聲道:“屬下別無長物,只有賤命一條,獻給宗主。自今以後任憑宗主差遣。”
越稽考點了點頭,紀無妨卻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接着道:“我知你素有名聲,見識想必非同一般,眼下宗主正有一個難題,不知你能否為宗主解憂?”
秋雲渡一愣,道:“還望釋比明示。”
越稽考聽了紀無妨的話登時眼睛發亮,似乎是剛反應過來,搶先道:“正是正是,我現在正愁着如何攻破可蘭部,秋雲渡你可有主意?”越稽考說完,站在下面的廣求祿已是臉色一變。
秋雲渡聞言心中一震,暗道:“攻破可蘭部?豈會如此容易?”眼見越稽考滿懷期待的看着自己,秋雲渡心知這卻不能說假話了,遂老老實實的道:“屬下實言,眼下先零部雖較可蘭部強盛,但短時間內卻難以攻破可蘭部,宗主可......”
秋雲渡尚未說完,越稽考已打斷他道:“好了好了,既然沒有主意就不用多說了,諒你年紀輕輕也沒有好主意。”又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
秋雲渡臉色一紅,一時之間無言相對,越稽考卻又突然問道:“你所帶之人中可有女眷?”
這一問大是突兀,秋雲渡一時想不通他為何要問這句話,悄悄偷看廣求祿時,卻見廣求祿臉色已變得極為難看,秋雲渡只得老實答道:“屬下所帶近千人並無一女眷。”
越稽考更是興味索然,道:“那你等且退下吧。”起身就要離開,卻聽下面的廣求祿已大聲道:“稟宗主,秋団首前來,宗主當先任其職。”
越稽考頗是不耐,但又不能反駁廣求祿,遂又重新坐下,向紀無妨道:“以釋比看來如何安排方為妥當?”
紀無妨故作沉思一番,道:“稟宗主,秋雲渡也是有名之人,不可委屈了他,便讓他任千團首,前往越地駐守吧。”
千團首!一個小小的千團首還說不是委屈,廣求祿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宗主,秋雲渡之才豈能是一個小小千團首便能展現的?況且越地荒涼,何需駐軍?懇請宗主重新考慮。”
秋雲渡卻急忙道:“屬下謝過宗主,屬下剛來先零部,寸功未立,能任千團首一職已是破例,屬下在此謝過。”
廣求祿一愣,越稽考已道:“既然秋雲渡已經答應,此事便這麼定了吧。”起身離開。
廣求祿將秋雲渡三人怏怏送出城外,頹然道:“我原本想將雲渡留在身邊,不想卻是如此結果。”
秋雲渡向廣求祿施禮道:“大全首切莫心焦,雲渡雖不在大全首身邊,但一切皆聽大全首之令。”
廣求祿見他言辭懇切,心中稍安,嘆氣道:“可惜越地散民甚少,雲渡此去可要受些苦了。”
秋雲渡笑道:“大全首擔憂了,些許苦楚算得上什麼?”
廣求祿忽然心中一動,低聲向秋雲渡道:“越地雖然荒涼,但越地東北方的紹地卻是不錯,那裏原有我的一個部屬駐紮,後來因有事被我抽回,這幾日我正打算再將他派回去,既然雲渡去了,那我就不用再派人了,雲渡一併將紹地控了,先前你軍士損失不少,你且在那裏補充軍士吧,無論多少,不用稟報於我。”
秋雲渡聽了當真要歡喜的跳起來,紀無妨讓他當一個千團首他的確沒有意見,因為紀無妨將他安排在外,這正合了他的心意。如今廣求祿私下又給他一塊地,而且還允許他補充軍士,這當真的再好不過的事,但秋雲渡不會把興奮表現在臉上,反而擔憂的問道:“宗主只讓我駐紮在越地,若私自前往紹地駐紮,豈不違反了宗主之令?”
廣求祿聞言指着秋雲渡大笑不已,良久方笑罷道:“雲渡啊雲渡,怎麼此時你的腦袋如此不靈光了?你依舊駐紮在越地,千萬不可在紹地駐紮,那裏我卻不再安排他人,但紹地的民眾、牛羊你盡可取了享用,豈不就跟你自己的一樣?”
秋雲渡裝作恍然大悟,向廣求祿深施一禮道:“多謝大全首照顧,此後雲渡唯大全首馬首是瞻。”
廣求祿點了點頭,拍拍秋雲渡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會定期派人去探望你的,若缺少什麼儘管開口。”秋雲渡心中一動,便道:“若是如此,屬下還當真有事請求大全首。”
廣求祿毫不猶豫,道:“雲渡只管直言。”
秋雲渡道:“雲渡逃難時將熟用武器斧刃槍落在了龍冥城,如今一直沒有趁手兵器,雲渡想求大全首可否派人給打造一柄?”
廣求祿笑道:“這有何難?”當下問清斧刃槍的重量、長短以及槍首形狀,便道:“等打好了我派人給雲渡送去。秋雲渡連聲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