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可知,二郡主為何如此囂張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雲,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
你靜靜坐在走廊的石凳上,一晚上的哭鬧,一晚上的淚,早已流干。那句話怎麼寫的來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苦笑一下,還記得你們的初見也是在這裏的,那時的他是那樣好看,月光散下來,竟不知是月光太皎潔,還是他站在那裏就足以讓人亂了心智,當時他問你,為何唉聲嘆氣。他還說,他永遠不會離開。現在呢,現在你在這裏無數次的哀怨着,但是,再也沒有一個像他那樣溫潤的男子輕輕問你了。
月亮還是那樣的月亮,人也還在,只是情變了。
抬手摸了摸乾澀的臉頰,現在才明白,難過到一定程度,也就流不出淚來了。
“九郡主當真是好雅興。”
身後猛地傳來男子的聲音。你心裏一喜,就知道,硯白不會丟下不管你的,急忙回頭看,不是他,是蘇胤程。
笑容慢慢僵在臉上,又一點點掉落。輕輕回過頭,繼續看着月。
“怎麼,和你家小嬌妻吵架了?”蘇胤程見你眼神失了光彩,哭笑不得的問着,“我與他差在哪裏?”
“他是我的夫君。”聲音涼涼的,重新恢復了剛剛頹廢的姿勢。
“所以呢,你到底喜歡他哪兒啊。”蘇胤程上前坐到你身邊,不解的問道。
怎得說得清為何喜歡呢。你抿抿嘴眼中含淚的看着蘇胤程,“我也想知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是啊,問世間情為何物。還記得當初見到這句詩時,萬分不解,拿去問老師,老師只是久久地沉默,最後摘下老花鏡,眼神閃爍的看着你,說:“這世間,為情字難解。”
當時總覺得是老師故弄玄虛,心裏還默默吐槽好久。可是後來在師娘的葬禮上,看着哭的像個孩子的老師,慢慢的能理解一點點了。再後來滕硯白是真真的給你上了一課,你終於理解了老師當時的眼神閃爍,終於理解了老師當時的心如刀割,終於理解了老師在書桌前一遍遍的臨摹蘇軾的十年生死兩茫茫。
蘇胤程看着你頹廢的樣子,深深皺了皺眉,難得嚴肅的望着你,“乾月,你可知,二郡主為何如此囂張。”
你挑挑眉,聽着他的下文。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把你的小嬌妻殺了,你也不敢怎樣。她的背後是白家,是白丞相,是白貴君。是無數的昏官都結成的巨大網,可是你,什麼也沒有。即使你現在上進了,可是差的還很多。”
“那我能怎麼辦,看着她欺我,辱我,看着她把愛我的我愛的全都毀滅?”
“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只管安安靜靜去做。不聲張,不埋怨,不動聲色。不要頹廢,不要自我懷疑不要不開心。萬事皆可期待,你要悄悄變好。”。說完,輕輕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扭頭看他,突然發現,少年的眼睛裏藏着星河。眼淚一下子又湧出來,是啊,還有那麼對事情沒有做完,還有那麼多人沒有遇見,怎呢輕言放棄呢。
相視而笑。
“我會的,我明白。”
“明白就好啊。”蘇胤程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既然明白了,就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
你對他笑着點點頭,突然發現,他很喜歡穿這件鴉青色交領儒。更顯得他蘇家公子的貴氣,但又把身上少年的不羈很好的襯托出來。“劉郎鬢如此,況桃花顏色”,當真是如此。
蘇胤程對你回了一個微笑,抖抖衣袍,又施展着輕功離去。
另一邊。
“他們還說什麼了?”
“回公子,那蘇家公子沒說什麼就走了,九郡主也回了寢室。奴瞧着熄了燈才回來的。”
蘇恆不明白為何自家公子千叮嚀萬囑咐自己要看好你,明明自己擔心的要死,還偏偏死活不見你。
滕硯白將手中的書擱在一邊,低頭斂眉,嘆了口氣,牙白色長袍更顯得他憔悴。“她,終是怨我。”喃喃自語了一句。
“蘇恆,你說,我這樣做對不對。”
蘇恆也是無奈的看着自家公子,“公子啊,您這都問了我第十遍了,奴不敢揣測九郡主的心思,但是奴知道,如果真心喜歡,千難萬險都是不怕的。”
滕硯白猛地看向蘇恆,“千難萬險都不怕。”,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快,跟我去見九郡主。”
“公子,公子。”蘇恆攔住滕硯白,“九郡主已經歇息了,明日,明日也不遲啊,明日公子養足精神再去。來得及的”
滕硯白紅着眼,像個孩子似的拉着竹恆的手,“她,她會見我的對吧。”
“會的,公子,您早點歇息,明日一早再去來得及的。”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