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老夫人不動神色的看了看自己的這兩兒媳婦，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道
“你們也是一片孝心，如此，就依你們吧”陳氏率先應下
“兒媳謝過母親”
“都坐下吧，別站着了”
“謝母親”陳氏和王氏同時落座，屋子裏暖和得很，昨晚沒睡好的雲卿睡意襲來，小雞啄米似的點着小腦袋，一下一下的，蘇老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的的小手，她睡意頓減抬頭看了一眼祖母，老夫人慈愛一笑后移開視線看向眾人，她道
“估摸着時辰，明兒，洪兒應當要回來了，去備早膳”
“是”何嬤嬤命人去備早飯，剛吩咐下去，院子裏的丫鬟就喊道
“大老爺，二老爺”
話音剛落，丫鬟掀開帘子，一身紫色官服的蘇明走了進來，穿着緋色官服的蘇洪緊隨其後，兩人站在一排，默契十足的一撩衣袍，雙膝跪地磕頭請安
“兒子給母親請安了”蘇老夫人揮揮手
“都起來吧”
“兒子謝母親”兩人起身各自走到自家夫人旁的空位坐下。
蘇明關切地問道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更冷上許多，兒子公務繁忙竟忘關懷母親可否習慣？”
“我這老婆子待在這屋子裏，暖和得很，沒什麼不習慣的，倒是這些個小的們可還習慣？”
蘇良站出來，微微躬身回道
“每日屋內燒着暖爐雖暖和如春，但孫兒外出時還是覺得冷了些，不大習慣”蘇老夫人倒是沒說什麼，蘇明端着喝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陳氏好像有些掛不住了，偷偷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蘇老夫人轉頭看向其他孫子孫女，孫女們低着腦袋未多言
“德兒，你說說看”蘇德站出來，清秀的臉上掛着一抹溫和的淺笑，朝着蘇老夫人恭敬的拱手行禮回道
“回祖母的話，今年冬日雖比往年來得早些，雖清冷，但待在屋子裏習讀四書五經，孔孟之道，甚好，而且，孫兒聽夫子說今年的梅花會比去年盛開得早，屆時，還請祖母同游前往芙蓉園賞梅，孫兒聽說芙蓉園的梅花每年都開得頂好。”聲音不大不小，卻中氣十足，少年兒郎當是如此，蘇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時常聽說德兒喜好讀書，如今看來當是如此，那等芙蓉園的梅花開了，記得來喊上祖母一道前去觀賞”
“是”蘇洪對於兒子的言行一向管得嚴，如今兒子得了母親的誇獎，他也有幾分高興，但並未表露出來，王氏倒是十分高興，朝蘇德滿意地笑了一下。
蘇明面無表情，倒是陳氏臉上雖帶着笑，那笑有些勉強，雲卿將眾人的神色都收在眼底，乖巧的垂下眼瞼當做什麼都沒看到，獃獃地坐着。
蘇老夫人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后道
“眼瞅着這冬至節快到了，府上打算如何安排？”
陳氏回道：“兒媳今日也正好想要請教母親的意思”
蘇老夫人想了想道
“今年咱們府上有兩件喜事，一是蓉丫頭與江府訂了親事，二是明兒晉陞了吏部尚書，雙喜臨門是該好好慶祝慶祝，就冬至節設宴吧”
“那兒媳命人寫了邀貼送去族中長輩”
“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務必要辦好”
蘇明道：“母親，今年冬至許是辦不了家宴”
“為何？”
“今日早朝後，兒子得知，陛下有意今年冬至宴請五品以上的官員一同過冬至節”蘇老夫人喜上眉梢
“這是一件好事，既然陛下有意在冬至設宴，那咱們的家宴就往後推”
“那一切就按照母親您的意思去做”
“好”一家人東拉西扯的閑聊着，漸漸地陳氏將話題聊到了雲蓉出嫁的事情上
“母親，雲蓉的嫁妝兒媳已經擬好了，晚些時候送來請母親您過目”
“好”王氏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何嬤嬤進來道：“老夫人，早飯已經備好了”
蘇老夫人點了點頭后看向王氏道
“有什麼話，飯後再說吧，都先用飯”
“是”早飯擺了兩桌，長輩們是餐廳里的大圓桌，小孩子們是一個不大的四方桌，雲卿挨着雲蓉坐在一塊兒，六姑娘雲意也眼巴巴的跟了過來，坐在雲卿的右邊，蘇老夫人特地讓玉蘭和綠竹伺候在他們小孩子這一桌，早飯很快就端了上來，紅棗蓮子粥，面片兒湯，，幾樣素小菜，糖糕，煎餅，蘇府一貫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姑娘公子們都十分乖巧地各自拿着湯匙舀着白瓷碗裏的紅棗蓮子粥喝着，雲蓉給雲卿夾了一塊煎餅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雲意見狀軟糯糯地開口
“大姐，我，我也想要”
雲蓉給她夾了一塊溫柔道：“好，慢點兒吃”
“嗯”這一幕看在蘇雲柔的眼裏，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真是會裝好人。
一大家人和和美美的用了早膳，蘇明和蘇洪趕着去衙門處理公務，王氏院兒里還有瑣事也不做多待，領着蘇德和蘇雲意離開了德康院，院兒里剩下大房陳氏還有一眾子女，蘇良自是不願意多待，借口要看書離開了，實際上是要出府去找樂子，陳氏也命嬤嬤來將雲卿和雲玉抱走，蘇老夫人開口
“四丫頭就先留下吧”陳氏愣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
“是，母親”抱着雲卿的嬤嬤將她放下，讓她坐在椅子上，陳氏帶着其他的姑娘就先離開了，雲卿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蘇老夫人朝她招手，她從椅子上滑下走到她的跟前，軟軟地喊了一聲
“祖母”蘇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慈愛地問她
“早飯可吃飽了？”
“嗯，吃的飽飽的”
“那你陪祖母坐一會兒，等你母親回來”
“好”雲卿一時間有些懵，陳氏不都走了嗎，怎麼還要回來，為何祖母留下自己一人等陳氏回來，莫不是有什麼緊要事？
蘇老夫人牽着雲卿朝內室走去，祖孫二人坐在軟榻上，雲卿這時才細細的看了一下屋裏的佈置，和先前的佈置一模一樣的，房間裏質樸簡單，看來祖母不是奢華之人，屋子裏僅有的兩個柜子雖然做工精緻但也難掩歲月的痕迹，看起來十分陳舊，床榻之上鋪着硃紅色的被褥，枕頭是深紫色的綢緞軟枕，似乎是人上了年紀就會偏愛一些眼裏的色彩，縱然是吃齋念佛的祖母也不例外。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陳氏拿着東西進來了
“母親”
“嗯”蘇老夫人懶懶地看了她一眼，陳氏從袖中拿出一本紅摺子雙手遞上
“母親，這是雲蓉的嫁妝，請母親過目”蘇老夫人接過一邊看一邊說
“咱們蘇家在這長安城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戶，雲蓉與江侍中府上的這門親事，說到底也是我們高攀了些，但不能因此就過分豐厚了這份嫁妝，雲蓉是咱們蘇府的長女，多給一些倒無礙，且勿要過分，如今府上還有這麼多姑娘尚未出閣，雖說不做到一視同仁，但多少都是不能差太多了，若是二房看到你這份單子，恐又會一場吵鬧，得拿回去好好改改”
“母親說的是，是兒媳思慮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