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一腳斷子絕孫
邱全睿看見沈枝雀眼前一亮，轉頭瞄見了打扮成女孩子模樣的楚時溪，心下頓時痒痒的。
不得不說楚時溪男扮女裝真的是很成功的。本來他的皮膚就比一般的女孩子白，在沈枝雀昨天的照顧下，小臉蛋也恢復了血色。
楚時溪嘴唇上還殘有點點糖葫蘆紅紅的糖水，像是上好的口脂，模樣更加可人兒。
尤其是他面上一副冷冷的神情，顯得他更加的出塵，也不知道這冷冰冰的小美人養大后，在芙蓉帳里會有怎樣迤邐的風采。
邱全睿垂涎欲滴的目光實在太直接。沈枝雀皺了皺眉頭，默不作聲地擋住了邱全睿看向楚時溪的視線。
邱全睿咳嗽兩聲，咽了下口水。他被江舸打的發腫的臉上擠出一個滑稽又可笑的笑容，裝模作樣道。
“既然小娘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諒這小子了。”
“那小女子就此謝過大人了。”沈枝雀面色不驚，對着邱全睿福了福身子，行了謝禮，轉頭看向林雙育，“那夫子……”
林雙育摸了摸鬍子，他也不是個傻的，既然邱全睿這個被打的都同意原諒他們了，那他也沒必要再唱那個黑臉。
“邱公子原諒你們就好。下次別在我學堂門口鬧事了。”
林雙育說完哼了一聲，端起清高孤傲的架勢，便又轉身往學堂那裏走去了。
顧白站在一旁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切在這小姑娘的幾句輕飄飄的話中解決掉了。
事情高高的拋起，輕輕的落下。剛才他還要被抓去縣衙，現在就又是個沒事人了。
顧白內心十分複雜，他開始思考，如果自己也是個小姑娘，是不是以後行俠仗義也會方便許多。
江舸也沒料到事情能夠這麼簡單的結束，他目光複雜的看着沈枝雀小小的背影。
江舸在內心感嘆到，如果顧白有這小姑娘三分的聰明，估計自己也不用到處給顧白擦屁股，處理一大堆爛攤子了。
聽到了林雙育的回答，沈枝雀知道現在事情差不多就算結束了。她鬆了一口氣，拉着楚時溪就要走。
“等一下！”
邱全睿急急忙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楚時溪的手臂，他眯起眼睛，彎腰靠近楚時溪和沈枝雀，露出一口大黃牙，嘴裏隱隱約約傳來臭味。
沈枝雀有些反胃，她上輩子就算為了李烜明委身給了鄰國的那個可以當自己爹的老皇上，那皇上也是錦衣玉食，儀錶堂堂的。
“邱公子，你越界了。”
沈枝雀忍住噁心，冷聲道。她狀似不經意地將邱全睿的手從楚時溪的手臂上拿了下來。
“小娘子，我雖說原諒了你弟弟，可他畢竟打了我，我心裏這口氣委實咽不下。”
邱全睿下意識的想拿出扇子搖一搖，結果一打開才發現這扇子在剛才的打鬥中已經破破爛爛的。
邱全睿臉上一燥，便吐了口唾沫，用力把扇子丟在了腳下，使勁踩了踩。好像這樣做就能夠把他丟掉的臉面奪回來一樣。
“所以邱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弟弟既然頂撞了我，那你這當姐姐總得好好跟我賠罪吧？”
沈枝雀拉着楚時溪沒說話，眼裏少了分嬌態，多了分冷意，臉上的笑容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邱全睿完全沒有察覺，他還在妄想着沈枝雀和楚時溪一起委身與他，他就能坐享齊人之福，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讓他興奮起來了。
“小娘子，不如這樣，你和你妹妹一起去我府上坐坐，好好給我賠個不是，那我和你弟弟先前發生的事情就再也不提了。”
“姐姐！”
楚時溪還有顧白，江舸幾個人聽得邱全睿這一番話，勃然變色。
楚時溪更是陰狠狠地瞪着邱全睿，右手不斷的握緊，最終握成了拳頭。
“那好說。”
沈枝雀嬌笑了起來，盡顯閨閣女子的嬌羞之態，她衝著邱全睿招了招手。
“邱公子，你過來一下，小女子有些話想跟公子說。”
邱全睿不疑有他，面上掛着邪笑，便往沈枝雀身邊湊。“小娘子，別害羞，你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好好談。”
就在邱全睿不斷靠近，楚時溪準備出手的時候，沈枝雀猛的一個肘擊邱全睿下體，痛的邱全睿當場就倒在了地上。
“談你什麼時候斷子絕孫。”
這下子楚時溪和顧白，江舸三個都愣住了。這小姑奶奶剛剛還是嬌羞的小姑娘，現在怎麼就這麼兇猛呢。
“小娘子……你……”
邱全睿痛的臉上全是冷汗。
“我呸，誰是你小娘子。”
沈枝雀狠狠地給了倒在地上的邱全睿一腳。
“敢調戲我師弟，你想得到美！”
沈枝雀又猛的踢向邱全睿襠部。反正她和師弟平時都在這山上待着，根本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也不怕邱全睿報復。
只是委屈了她可愛的小師弟第一次女裝被這登徒子吃了豆腐，沈枝雀長呼一口氣。
而旁邊狀況外的三人看着邱全睿痛的在地上顫抖的樣子，心下一驚，某處也跟着隱隱作痛。
其他幾個邱全睿的家丁也被沈枝雀的動作驚的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顧白捂着檔，面色慘白地看向江舸。
“她剛剛是不是說那個小女孩是男的啊？”
江舸沉默的看了一眼面上隱隱浮現喜色的楚時溪，點了點頭。
這年頭世道真是太亂了，小男孩穿女裝也就算了，還穿的比一般女孩子更好看。難怪邱全睿會對這小男生生出那種齷齪的念頭。
他們兩個實在是涉世未深，見識不足啊。
“你們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跑！”
沈枝雀見他們三個都愣在原地，沒個動靜，恨鐵不成鋼地喊了一聲，便拉着楚時溪飛快地往來時的方向跑去。
顧白和江舸也反應過來，江舸一把拎起顧白的后衣領，輕輕一躍，踏着街道兩旁房屋的瓦片逃跑了。
場面一度混亂，邱全睿的幾個家丁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但也不知道是要去追逃跑的四人還是去給少爺找醫生。最後他們堪堪追了沈枝雀他們幾步，就回頭帶着邱全睿打道回府了。
邱全睿靠在家丁身上咬牙切齒。
他這會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面子裏子都被這小丫頭丟盡了。
“哎呦，哎呦……下次再讓我見到他們，我一定要他們好看！哎呦……”
——
沈枝雀牽着楚時溪在街上奪命狂奔好一陣后，兩個人才鑽進了個衚衕里，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楚時溪和沈枝雀兩個人小臉都跑的紅撲撲的，沈枝雀的臉上還有幾縷青絲因為跑的太急，被汗水黏在了臉龐上。
楚時溪盯着那縷青絲，伸手想要為沈枝雀撥開，但隨後手又放了下來。
“師姐，頭髮。”
沈枝雀喘勻了氣息，順手將那縷青絲撩到腦後。她的眼睛亮亮的，倒映着天邊夕陽的餘暉，像是一塊未經打磨過的璞玉。
沈枝雀將楚時溪拉進懷裏，低聲道。
“師弟，對不起。”
對不起，這一次因為我的任性胡鬧，讓你又一次受委屈。
對不起，上輩子在你對我滿心信任的時候，利用你的信任，在擁抱你的時候親手將匕首刺進了你的心臟，殺死了你。
沈枝雀鼻頭一酸，晶瑩的淚花順勢落下，滴落在楚時溪的肩頭。楚時溪身子一僵，猶豫了一下，伸手抱緊了沈枝雀。
在這一刻，沈枝雀重生之後的種種不安和上輩子的萬種委屈都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她看向楚時溪溫柔的眼眸，張了張嘴，爆發了出來。
“嗚嗚嗚哇……”
橘黃色的霞光纏繞着點點粉霞均勻地鋪灑在天空上，天上幾隻麻雀落在竹溪鎮的白牆青瓦上，嘰嘰喳喳，好不悠閑自在。街上的幾個下了學堂的小童抱着書本，打打鬧鬧準備回家吃飯。
誰都沒有看到，衚衕里一個小姑娘抱着另一個“小姑娘”哭的聲嘶力竭，就像是要把幾輩子的委屈都哭出來一般。
也罷，所有的委屈，哭出來就好了。年華匆匆不復回，過去的事情終究要讓它們過去。
哭過傷心過後，我們終究要擦乾眼淚，腳踏實地地去面對未來。
——
沈枝雀哭了一會，終於哭累了。楚時溪見狀想了半天，最後伸出了半節袖子，笨手笨腳地給沈枝雀擦乾了眼淚。
“對不起，師姐讓你看笑話了。”發泄完心中難過後的沈枝雀感覺一身輕鬆，就是有些丟臉罷了。
楚時溪搖了搖頭，軟軟糯糯的說到。
“師姐真的很棒，剛剛是師姐保護了時溪。”
沈枝雀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起紅暈，“我剛剛那麼凶，有沒有嚇到你啊？”
楚時溪搖搖頭，小小的臉上露出認真的神情，“師姐剛剛很帥。”
這下沈枝雀更不好意思了，她也沒想到重生之後自己在楚時溪面前變得這麼彪悍。
唉，她本來還想在她家小師弟面前維持一副溫婉知性的形象，現在既然走到這一步，那乾脆一路走到黑。
沈枝雀在心中冷哼一聲
上輩子的李烜明是人們眼裏名門君子，光明磊落的象徵，那這一世，她就把她家小師弟拐走和自己一起做做反派，逍遙自在。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他李烜明要做天選之子，她沈枝雀不介意給他的人生路上添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