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五子棋
已經到了下午,冬日的天氣,天黑的總是會很早。
月清澤便比以往提前回的王家莊子。
馬車幽幽地向前,突然從東邊來了一片烏雲,越來越暗,頃刻間,還算清朗的天,變成烏蒙蒙的一片。
“主子,好像要下雪。”
丁一皺眉,擔心地看了一眼天色。
距離大興村,還有幾時公里,若是下了雪,馬兒只會跑的越來越慢。
月清澤湊到窗戶旁,看了眼窗外,沉聲道:“加快速度。”
“主子坐穩了。”丁一揚起馬鞭,馬兒在他的催促下,邁開了四蹄。
丁一是明面上保護月清澤的侍衛,還有丁二等人,則跟在暗處,此時也顧不得他們會不會跟上了。
為了讓花梨睡的舒服,月清澤特意叮囑要慢點,現在飛奔起來,馬車頓時在石子上跌跌撞撞,就算再小心,花梨還是被撞了一下頭部,迷迷糊糊地醒了。
外面已經黑了。
她剛剛睡醒,還有點懵。
後知後覺地看到車廂內黑乎乎的,嚇了她一跳。
“王公子,天黑了?”
馬車比牛車行動快,按理說早就應該在天黑之前回家才對。
“快下雪了。”月清澤淡淡的解釋,修長的手指拿出一個火摺子,點燃一盞油燈。
這燈設計的很有意思。
是一個小孩頭頂油壺的模樣,燈在油壺裏點燃,煙灰落入小孩的肚子裏,腳固定在桌子上,不會不小心打翻而走水,設計的很討巧。
一看就是好東西。
花梨在月府也看過類似的東西,聽說還是月清澤想出來的,讓月府養的能工巧匠對照着做出來,當時令老夫人喜歡的不行。
驟然看到熟悉的東西,花梨情緒一陣複雜。
就算知曉月清澤已經被保住性命,可未來的時日還長,誰知道聖上有一天會不會轉變了態度,要他的命。
花梨嘆口氣,她一個小小的村姑,就算找到他了,又能幫上什麼。
手指緩緩拂過手臂內側的淘寶,除了這個金手指,她也沒旁的值錢東西了。
“怕?”
月清澤見她一直沒吭聲,表情獃滯,稍顯落寞,以為她怕黑,便順手拿出一本遊記,“看書否?”
他是知道她識字的,特意找了一本遊記給她解悶。
花梨搖頭,“太黑,傷眼睛。”
月清澤便將遊記放了回來。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也不說話,怎麼看都很奇怪。
花梨心裏升起一股彆扭,視線往旁邊掃着,見到棋盤,便提議道:“王公子會下五子棋嗎?”
“五子棋?”月清澤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將棋盤拿出來,鋪到桌子上,“怎麼下?”
“挺簡單的,我說一遍,你就會了。”
花梨拿出黑白子,為他講解着,月清澤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是圍棋中五星連珠的變通,到是有趣。”
花梨見他會了,便拿出棋子,特大度地揮手:“你先。”省着到時候輸了說欺負他。
月清澤這幅清俊淡雅,任何事情都運籌帷幄的模樣,看着就讓人想欺負欺負討回來。
現在有送上門的好機會,花梨當然要把握了。
第一局,贏了,好開心。
第二局,險勝,進步好快,不過,能迎了就是棒棒噠。
第三局,居然輸了……
第四局,慘敗……
第五局,敗……
第六局……
花梨認真地盯着面前的棋子,不放過一個子,越下越慢,基本上走一步想五步,異常的認真。
不同於她的如臨大敵,月清澤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臉上噙着笑,視線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流連。
小姑娘還沒及笄,身子纖細,看着比實際年齡更小。
鼓着腮幫子,認真看着棋盤,小模樣又專註,又可愛。
就像他小時候養的小奶貓,軟綿綿地跟在他身邊,看似兇悍地露出乳牙和小爪子,卻不知白嫩'嫩的小肚皮,早就暴露在視線之下了。
月清澤忍不住低笑,花梨以為自己被嘲笑了,氣得差點沒跳起來,鼓着腮幫子,“我剛剛是讓着你,這次絕對不會再輸了!”
“好好好。”
月清澤想着要不要故意輸給她,她便搶先發現,威脅:“你不許放水,我們要公平的競爭。”
月清澤失笑,不過見她興緻高,便也被挑起了興緻,認真地一起玩。
兩人你來我往的廝殺,時間到過的很快。
“主子,到了。”
馬車停在村口,其實丁一是想送花梨到花家門口的。
可花梨不同意,月清澤又是聽她的,丁一便只好乖乖停下。
花梨從馬車上跳下時,外面真就飄下了雪花,洋洋洒洒的,地面上撲上一層薄薄的潔白。
“謝謝王公子,我回家了。”說話之間,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月清澤見她凍得臉頰紅紅,心裏一陣不忍,想要喚她上車,送她回去。
花梨從他眸子裏看出想法,笑着搖頭,“並不冷的,不用擔心我。你要是出現了,花家一定會亂套,我偷跑出來,可就暴露了。”
花梨不會對花維說實話,面對月清澤,她沒有隱瞞。
潛意識裏,她已經非常相信他。
“快回去吧。”月清澤也感受到這信任,如刀削的薄唇牽起淺笑。
目送着她的身影走入村子,進入花家,月清澤才放下了馬車帘子,吩咐丁一回去。
丁一一陣猶豫。
他剛剛好像看到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老槐樹下偷看。
距離有點遠,他還是看出,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丁一想了想,還是沒將這件事告訴給主子。
畢竟對方什麼也沒做,看似也不像有惡意,應該沒事吧……
“你去哪了!”
花梨一進院子,馬氏刻薄的聲音尖銳地傳來。
她雙手叉腰,目光兇殘地瞪着花梨,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花梨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去鎮上的事情被馬氏知道了,不過就算問起,她也不會承認。
“我去了趙郎中家。”
“胡說八道,你是不是把別人都當傻子糊弄了?小蹄子,居然騙到我的頭上了,我看你真是膽子大的無法無天了!”
馬氏氣得直哆嗦,順手撿起杵在門口的燒火棍,衝著花梨劈頭蓋臉地打。
“是不是偷跑到鎮上去了?你哪來的錢,是不是你娘偷偷攢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