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靜靜
“你鬧夠沒!大早上就吵吵嚷嚷的,生怕旁人聽不到你家裏的那點破事是不是?快點給我出來,不許打擾老大休息!”
花老頭還沒走出門口呢,聽到裏面的動靜,黑着臉嚷嚷着。
馬氏再厲害,對於自家老頭還是怕的。
也不敢再叫囂,只陰惻惻地瞪了花梨一眼,轉身就走。
花海也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見大房的人神色都淡淡的,便也不好意思地留下,跟着離開。
沒了外人,花橋終於支撐不住,斜着摔倒在炕上。
“孩他爹!”趙氏嚇了一跳,慌忙去扶。
花梨三姐妹也圍了上去,擔心地看着花橋。
花橋的臉蒼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配上額頭上綁着的帶血繃帶,整個人憔悴到不行。
花梨心中越來越酸。
為了她,連家都願意分的父母,她真的不能再懷疑他們的用心了。
“爹,你哪裏難受,快睜開眼看看我們。”
花梨抓住花橋的手,入手一片冰涼,掌心粗糙,佈滿厚重的繭子。
似是聽到女兒的聲音,花橋眼睛轉了轉,虛弱地睜開,焦距渙散,隔了好一會,才對準到花梨的臉上。
“梨兒……爹對不起你……咳咳……”
“沒有,你沒對不起過我,你對我那麼好,我都知道了。”花梨漲紅的臉,即將崩潰的神經,生怕花橋真的不行了,緊緊抓住他的手。
壓制不住的淚水,落了滿臉,她無助地看向花梅,“梅兒,快……快去請趙郎中來給爹爹看看。”
慌亂的花梅,此時才像是找到主心骨,慌慌張張地從炕上往下爬。
花橋卻搖了搖頭,“爹沒事,就是有點暈……你們別去找趙郎中了。”
細微的動作,又讓他一陣天旋地轉,抿着唇,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好,好,不去找,爹,你別著急。”
花梨從來沒這麼慌亂過,緊張地不錯眼盯着花橋。
花橋欣慰地看着女兒,嘆口氣,“梨兒,你帶着兩個妹妹先出去,我有事和你娘談。”
花梨能猜到,花橋要說的,一定和分家的事情有關。
她清楚自己留不下,也不知從何處說起,便咬着唇,一手拉着一個妹妹,向外走。
邊走邊回頭事,她能看到,花橋偏着頭看她們,對上她的眼睛時,還努力擠出一抹笑。
趙氏一直在旁邊擦淚,背對着她們的身子,不斷的顫'抖着,努力不要大聲哭出來。
整個大房,都迷茫在一股低迷的氣氛中。
破舊的家,壞掉的窗戶,呼嘯灌入的冷風。
大房的日子真的太清貧了,和上房的大瓦房相比,好像是兩個地方。
花梨帶着兩個妹妹離開,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將自己買的種子種出花來,改善家裏的情況。
確定三個女兒已經離開,花橋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妻子,嘆口氣:“倩兒,這幾年苦了你了,我是個沒本事的……”
“你別說這樣的話……求求你,不要這麼說,都是我不好,不能給你生齣兒子,才害得你在娘面前站不住腳跟。”
趙氏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嘶啞的聲音,帶着壓抑的痛苦。
眼睛又紅又腫,佈滿了血絲。
花橋嘆口氣,他其實沒什麼力氣,更不能拉下妻子的手,只能用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把手鬆開。
“倩兒,我決定了,不管好,還是不能好,分家吧。只是要苦了你,我這身子,有可能會癱一輩子,你帶着三個丫頭,辛苦了……”
花橋的聲音斷斷續續,這麼一長段的話落下,便喘了好幾口。
“我不怕吃苦,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怕的。”趙氏不明白,她丈夫是所有兒子裏,對馬氏最恭敬的。
不會像二房那樣,偷偷藏錢。
也不會像三房那樣,動不動就躲懶。
幹什麼都沒說道的丈夫,為啥就最不討馬氏的喜歡。
趙氏不懂,她只是為自家男人難受。
再也沒有親耳聽到,被親娘放棄,更讓人難受的了。
……
另一邊的二房裏,張氏有些不痛快。
“老大都說了要分家,你怎麼就不趁此機會,也同意了?”
張氏早就想分家了。
自家男人在鎮上做掌柜,那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個月賺的月俸不少,還有些外快,最後她只能將外快留下,月俸里要拿出四分之三來,給老花家送去,養活着一大家子的人。
每每想到這一點,張氏便恨得牙根痒痒。
這個家裏,再也沒有比她更想分家的。
她相信,自家男人也是這個想法。
花海陰着臉,沒有搭理自家婆娘。
張氏卻不高興了,她坐到花海旁邊,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到是說話啊,好好的機會,怎麼就錯過了。你想想,咱們以後就住在鎮上,有錢了,能在鎮上買個房子,那多好啊……這大好的機會,到讓你白送出去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
花海氣得夠嗆,一臉黑的看着她,只要一想到剛剛的情況,牙齒就剋制不住的咯咯作響,“現在分家,那十兩銀子就是大房的,我傻了才會同意?”
“這話怎麼說的?娘當初不是和大房說好了,那十兩銀子要還的。”
一提到錢,張氏的表情頓時不一樣了。
花海冷笑,“你是沒看見,大哥哭得可可憐了,惹得咱爹心裏不舒服,甚至放出話來,讓他不要着急還錢。若是分家,我看這錢,他壓根就不能要。”
“那可不行,那十兩銀子,可都是你賺來的,大房憑什麼搶!”
張氏氣得臉色發黑,冷笑,“我到是被趙氏那包子樣騙了,原來也是個心機深的,在這裏等着呢!”
“所以說,現在不是分家的好時機。還是再等等吧。早晚也要有個說法的。”
花海煩躁地揮揮手,不想再談這件事。
張氏眼睛轉了一圈,“老爺,吳央的提親,你可跟大房說好了?只要事兒成了,能有五兩銀子的進賬,好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一提到吳央,花海臉色很難看。
混賬東西惦記他的花蓮,若不是看在那五兩銀子的份兒上,他說什麼都不同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