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分家
“啊！”
馬氏驚叫一聲，驚恐的聲音，把還睡着的幾房人盡數吵醒，就連隔壁院子，都亮起了燈。
大房屋裏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
花海看到自家老娘身上，又是尿，又是屎的，捏着鼻子往旁邊躲。
趙氏到是想上去幫忙，可也被這味道熏得無從下手。
“花梨！！！”
馬氏剛咆哮了一嗓子，花梨就哭得比她還大聲：
“沒天理了啊，我到底是不是老花家的親孫女啊！我的親奶奶，為了銀子，居然要把我賣了啊！賣我一次還不夠，還要賣我第二次啊！我苦啊，我這命咋就那麼苦啊！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花梨一邊哭，一邊往早就瞄好的牆上撞。
“梨兒！”
趙氏嚇得夠嗆，一把攔在前面，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攔住花梨的衝勁兒。
她心裏疼得難受，好好的女兒，就因為有她這個沒用的娘，被賣了一次又一次。
忍不住摟住花梨的肩膀，趙氏也哭了起來：“嗚嗚，我的梨兒啊，都是娘不好，但凡娘有點能耐，都不能讓你被賣了一次又一次啊！是娘對不起你。”
她淚眼婆娑地看向馬氏，噗通一聲跪下，“娘，求求你，看在這十多年裏，我為了老花家做牛做馬的份兒上，你不要賣我的梨兒了。要賣，就賣了我吧。”
“奶，求求你，別賣大姐，賣了我吧！”花梅一直躲在外面偷聽，此時也聽不下去了，哭着衝進來，跪在一旁。
花桃也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不敢抬頭看人，可跪下的堅定，也表示出可以賣了她。
花梨心中一酸，原本只是裝哭，此時看到娘和妹妹們為了她，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心裏是真的不好受了。
為了保護她，趙氏甚至說出賣了自己的話，她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這是她娘啊，從小到大，用瘦弱肩膀護着她的娘！
悲從心來，花梨哭得越發委屈。
趙氏摟着花梨，嚎啕大哭，花梅和花桃也依偎過來，母女四人的哭聲，好似能傳播千里，令人聽着就心底泛酸。
花橋睜着一雙眼睛，只覺得一顆心被刀子攪成了一團。
都是他廢物啊！
連自己的女人和女兒都護不住。
是他對不起媳婦和幾個孩子！
“娘，分家吧。”
漢子無力的聲音，並沒有多大聲，可就像驚雷一樣，震得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老大，你說啥呢？”花老頭聽到大房這邊的吵吵嚷嚷，見媳婦不知啥時候不在自己身邊的，頓時覺得不妙，火急火燎地趕過來，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把手裏的煙桿扔出去。
花橋看到花老頭，紅了眼眶，大男人哭了出來：“爹，孩兒也不想的，可是孩兒真的受不了了，分家吧，娘不喜歡梨兒，我和趙倩養活她。”
趙倩是趙氏的名字。
花梨聽着花橋虛弱，卻已經堅定的聲音，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爹爹虛弱到沒有血色的臉。
“爹……”
“梨兒，爹對不起你啊。爹也沒別的能耐了，只能分家保護你了。”花橋那刀削似的臉上佈滿了憔悴，鬍子拉碴的，沒有血色，深深的憂傷即將從眼睛裏傾瀉。
他是那麼的無助。
高高壯壯的漢子，因為不能保護好女兒，哭得格外可憐。
“胡鬧！”花老頭臉上佈滿了疲倦，聲音強悍，“你再提一次分家試試！”
“爹啊，不分家怎麼辦？娘要把梨兒賣了啊。是我不好，是我不會賺錢，連自己的媳婦女兒都保護不住啊。娘不就是嫌棄梨兒嗎？我帶梨兒走還不行嗎？求求爹了，成全我們吧。”
花橋也不想將事情鬧到這種程度，可他也沒辦法。
再不離開花家，他的花梨，就真的完了。
花梨滿心滿眼的感動。
從回到老花家開始，她便想着能離開這裏。
她想了很多的辦法，卻沒有一個能行的。
卻沒想到，花橋為了保護自己，直接提出分家。
要知道，在村子裏，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才能避免被人欺負，才能有足夠的勞動力，大房只有一個男人，分出去怎麼可能養活這一家子？
“老大，你瘋了吧！”花老頭氣得不斷揮舞着煙桿，看著兒子的視線里，滿是複雜。
“我沒瘋，很冷靜，爹，求求你了。”
從出口的那一刻，花橋就已經下定決心。
此時見只有花老頭挽留自己，馬氏只顧身上的臭味，花海垂着頭，一副沒有存在感的模樣，花橋的心，已經徹底冷了。
這還是他的親人嗎？
他們可真的把他當親人過？
“不行，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許分出去！不就是十兩銀子嗎？你要是病沒好，可以等等再還。”
“那可不行，他要是不在年前還錢，我們拿什麼生活？難道最重要的過年，也要過得摳摳索索？”
一直沒吭聲的馬氏，聽了這話不樂意了。
她一直留下沒去換衣服，就是生怕老頭子許下她不喜歡的決定。
“你個鑽進錢眼裏的東西，那可是我兒子！就算這十兩銀子不還也沒事！”
花老頭氣得臉色通紅，兩眼瞪得好像要彈出來。
一旁的花海聽了一閃，也不裝沒事人了，柔和地打圓場：“爹，你先別生氣，大哥的性子，怎麼可能不還錢呢？更何況，咱們都是一家人，怎麼能提分家的話。我看大哥有點激動，不如這事先放一放。”
前面的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不過後面，花海到是說到花老頭的心坎了。
“老二說的對，老大啊，你好好歇一歇，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錢的事，你也先別著急。”
花老頭丟下一句，生怕又從花橋嘴裏聽到不願意聽的話，背着手，急匆匆地走了。
馬氏翻了個白眼，冷冷地瞪着向花梨，“小蹄子，長能耐了，還敢往我身上撲夜壺，看我怎麼收拾你。”
嗆人的臭味衝過來，花梨假裝害怕地往趙氏懷裏撲，哭喊着：“奶，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打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